歡姐走出病房,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正在和張醫生說話的蕭陌寒,忙快步走了上去。
“先生,太太醒了。”
蕭陌寒神情一頓,快速地鬆開抓着張洲洋衣領的手,邁步就往病房疾步走了過去。
到了門口,他的神情已經從凝重恢復到淡漠,一如往常的樣子。
季雨沫此時已經靠坐在牀頭,暈眩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已經好看了很多。
蕭陌寒徑直走到牀邊,在凳子上坐下,握着她的手,輕聲細語地道:“沫沫醒了,感覺怎麼樣?”
她抿脣笑了笑,“我沒事,可能是感冒了,所以之前有些頭暈,現在已經好多了。”
他的手很溫暖,一下子就將她微涼的手指捂暖了。
蕭陌寒看着她,要拼命抑制,才能壓下心底那些煩亂的思緒。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不能說。
正踟躕的時候,張洲洋走了進來。
他臉上還是一貫的閒適,看到季雨沫馬上眯眸笑了笑,“小沫,醒了,頭還暈嗎?”
“好多了。”
“除了頭暈,還有沒有別的地方難受?”
季雨沫搖了搖頭,她暈倒之前就覺得天旋地轉,其他的地方好似沒什麼難受的。
不過她剛纔醒來的時候,看東西有些模糊,不知道是才醒來的緣故還是有什麼別的影響。
見她蹙眉,張洲洋一直打量着她,自然也留意到了。
“怎麼了,小沫,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季雨沫視線頓了頓,擡眸看了一旁靜默看她的蕭陌寒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明顯的猶豫。
“小沫,你現在可是懷孕了,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應該告訴我們,這樣才方便我們及時判斷你的情況。千萬不要怕家人擔心就隱瞞,可以嗎?”
張洲洋循循善誘地說着,一步一步地引着她向前,希望她把一切都說出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剛纔醒來的時候,看東西有些模糊。可是一下子就好了,可能是睡久了的關係吧。”
季雨沫不想蕭陌寒擔心,自然也不想將自己的情況說得嚴重。
張洲洋聞言眯了眯眸,眸底飛快掠過一抹光,轉瞬即逝。
他揚眉笑了笑,“暈倒之後醒來多少都會有點不適,應該關係不大。這樣吧,就在醫院住一晚,觀察一下再說。你們看,行不行?”
“好。”
季雨沫點頭應了一聲,都暈倒了,住院觀察一晚也很正常,她也沒多想。
蕭陌寒坐在牀邊,一直沒有做聲,半垂着的黑眸中佈滿了層層疊疊的陰霾,就算他再剋制,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神。
他忽然站了起來,冷眸睨張洲洋一眼,淡聲道:“沫沫,你躺一會,我去辦住院手續。”
“哦,好。”
季雨沫不疑有他,看着他起身往門口走去。
“那小沫,我也走了,邊上還有幾個病人要照看一下。”
“好的。”
兩人都走了,就剩下歡姐在邊上照顧,見她嘴脣有點幹,就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太太,喝點水吧。”
“嗯,謝謝你,歡姐。”
季雨沫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低頭淺淺地喝了一口。
杯中的水面倒影出她的臉頰,墨色的長髮映襯下,一張臉比平常要白上許多。
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安心在家養胎,吃得好睡得好,臉色一直紅潤好看。
此刻看到臉上過分的蒼白,季雨沫也愣了一下。
她擡頭看着歡姐,忽然道:“歡姐,我暈倒的時候,是你和小陳送我來醫院的嗎?直接就來的這裡?”
歡姐突然聽到她的問題,臉上很明顯地停頓了一下,側開身子,避開了她的視線,回道:“嗯,是的。過來的路上我就給先生打了電話,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在了。”
“在急診看的還是聯繫的張洲洋?”
看着歡姐側着身子,故意避開她的樣子,季雨沫心裡起了疑,便又問了一句。
“先生直接聯繫的張醫生。”
這一次,歡姐回答得很快,但是太快更容易讓人懷疑。
她抿着脣,眼底露出一抹深思,“那我怎麼會暈倒的,張洲洋怎麼說的,你聽到了嗎?”
“這……”歡姐猶豫了一下,“張醫生和先生在外面單獨說的,我一直在病房裡陪着,沒聽見。”
回答倒是滴水不漏,但是之前無論是蕭陌寒還是張洲洋,都只問她有沒有事,卻沒人告訴她怎麼會暈倒的。
這樣一來二去地想着,真是越想越有問題。
“歡姐,扶我一把,我要起來!”
季雨沫掀開身上白色的薄被子,眉宇間隱隱有些不鬱,不等歡姐過來扶她,就撐着手肘要從牀上起來。
“太太!”歡姐臉色馬上一變,上前就扶住季雨沫,“你起來做什麼?”
“扶我出去!”
季雨沫沉着臉,眼神很堅決。
心中有疑惑,不解開,她心裡不舒服。
歡姐卻不敢依她,之前季雨沫在家裡暈倒,真的把她嚇壞了,現在更是一點都不敢怠慢。
被歡姐攔着,季雨沫根本下不了牀,她垂着眸,淺淺的陰鬱在眼底氾濫。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蕭陌寒回來了,手上拿着一張小紙條,看一眼便蹙眉,快速走了上來。
“怎麼回事,沫沫起來做什麼!”
“先生,太太想出去。”
歡姐這時候看見蕭陌寒,簡直跟看見救星一樣。
季雨沫擡眸看他,眼神很複雜,咬着脣角不說話。
“歡姐,你出去打壺開水過來。”
“好的,先生。”
歡姐知道蕭陌寒是想支開她,單獨和季雨沫說話,馬上鬆開手,走到了一邊。
腳步聲在門口遠處,病房裡只剩下季雨沫和蕭陌寒兩個人,他攬着她的腰,將她半抱在懷裡。
他低眸溫柔似水地看着她,嗓音低低暖暖的,“沫沫,告訴我,怎麼了?”
季雨沫看着他這般溫柔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緊咬着下脣,遲疑了一會,終於出聲,嗓音略有些啞,“陌寒,你告訴我,我到底爲什麼會暈倒?不是感冒,對不對?”
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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