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寒在牀邊站了許久,久到季雨沫都快睡着了,他才轉身走了出去。
關門的聲音傳來,季雨沫睜開眼睛,手拉着被子從牀上坐了起來。
她眯眸看着那緊緊闔着的門,臉上流露出一種失望又落寞的神情。
她的特別,也就僅止於此是嗎?
樓下客廳,張洲洋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翹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看着從樓上下來的男人,“蕭總,看你這表情,是沒搞定你家蕭太太吧。”
蕭陌寒沒搭理他,甚至眼角的一個餘光都沒有給他,一臉的淡漠,徑直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我說這大晚上急急忙忙把我叫來,連口水都沒得喝,蕭總,你這未免太摳門了吧。好歹也給我一杯熱茶,慰藉一下我這顆寒冷寂寞的心。”
“自己倒。”
張洲洋挑挑眉,很無語地站起身也往餐廳走去,“今晚我就睡這裡了,懶得開車了,讓歡姐幫我整理個客房。”
“自己去。”
“……”
張洲洋聳了聳肩,他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免得遭人嫌。
他隨便倒了一杯溫開水先喝了,剛纔來得急,都沒顧上喝水,還真有點渴。
“對了,你有沒有找別的人試過,你那潔癖還是隻對小沫一個人免疫?”他喝了水,把杯子擱在桌子上,狀似無意地嘀咕了一句。
坐在凳子上低頭看平板的男人,聽到這話才擡頭看了過來,眼神淡淡的,沒什麼波瀾。
張洲洋被看得訕訕的,下意識地側身避開他的視線,“你這眼神,是試過了不行還是沒試過?”
蕭陌寒薄脣微抿,根本沒有回答的打算。
“我說要是你那破潔癖真的對蕭太太一個人免疫,就對人家好一點,就這麼個人還被你嚇跑了,以後可是打着燈籠都未必找得到。瞧你剛纔在房間那態度,要我是個女人,也不待見你。真是白瞎了眼前這張帥臉!”
迴應他的是男人冷漠至極的聲音,“客房沒有了,早走不送。”
“怎麼着,被我說中了就惱羞成怒?蕭大總裁,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幼稚了?”張洲洋撇了撇嘴,“我說得可是認真的,你自個好好考慮考慮,我累了去睡了。”
他說完也不等蕭陌寒反應,轉身就出了廚房,準備去找歡姐整理客房,在這住一晚。
蕭陌寒低眸看着桌上的平板,眼神晦暗不明,幽深狹長的眼眸裡像一個暗色的漩渦一樣,密密沉沉的。
誰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許久之後,他再上樓的時候,季雨沫已經抱着被子睡着了。
墨色的長髮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張的臉,臉色被那頭黑髮襯得越發的白,整個人蜷縮着,看上去脆弱而敏感,極端的缺乏安全感。
蕭陌寒看了一眼,就像是受了蠱惑一樣走到牀邊,修長的手指輕輕撩起她遮住臉頰的長髮,眼神複雜莫名。
幽深的黑眸注視着她,薄脣微啓,低聲說了什麼,但是聲音太輕,輕得就像在呢喃一般,根本聽不清。
說完,男人轉身去了浴室,不一會兒浴室裡就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
這一夜,他破天荒得睡在了牀外側,和熟睡的女人隔開了很寬的距離。
隔天一早,季雨沫醒來的時候,他也剛醒,四目相交的時候,兩個人同時側眸轉移了視線。
這樣尷尬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早上的餐桌上,歡姐站在一邊看着,也只能幽幽嘆了口氣。
小陳開着車先送季雨沫去上班,蕭陌寒則是在家打了一個越洋電話。
電話剛掛斷,他拿着車鑰匙往車庫走去,剛沒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懶洋洋的男聲。
“唉,別走啊,捎我一程。”
張洲洋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下樓,身上穿着一身挺正式的深藍色西裝,只是頭頂有幾根頭髮微微翹着,瞬間破壞了原本裝起來的那點嚴謹外形。
“快點,否則自己走。”
蕭陌寒眸都沒擡一聲,只冷聲提醒了一句,邁着步子就往玄關走去。
“走那麼快做什麼,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公司不是九點上班嗎,這會八點都不到呢。總裁遲到又不扣工資,哪裡像我們這些倒黴的上班族,我說,蕭大總裁,你就不能讓我在家吃一頓豐盛的早餐嗎?”
張洲洋看着那疾步走出去的男人背影,忍不住開始吐槽。
一旁站着的歡姐抿着嘴笑了笑,手上拿着一份打包好的早餐,動作迅速地遞了上去。
“張醫生,你的早餐,昨天晚上辛苦你跑一趟了。”
“還是歡姐有人情味,你們家先生太摳門了,就是不捨得我吃他一餐。哎,說起來,我真爲小沫發愁,攤上這麼一個大冰山,嘖嘖……日子不好過啊。”
歡姐輕輕笑了笑,低聲道:“先生對太太挺好的。”
“好是好,只是他有太多事藏在心裡不肯說出來,免不了有些說不清楚的誤會。”
女人是要哄的,而且最忍不了的就是男人什麼都不願意說,什麼事都藏着掖着,時間久了,沒有誤會都會自動成爲誤會。
“張醫生記得多跟先生說說,他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
張洲洋訕訕地笑了笑,“你們家先生那性子,誰勸得了。好了,歡姐,我先走了,不然你家先生準甩下我自己走了。”
“張醫生慢走,下次有空過來,我讓廚房做些你喜歡吃的菜。”
“恩恩,歡姐真是深得我心。”
他笑了笑,小跑步往門口追了過去,剛出門口,就看到那輛扎眼的黑色邁巴赫從車庫開了出來。
打開車門坐上車,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很久沒坐你這車了,飈一下,讓我感覺感覺。”
張洲洋平常在醫院上班,行事還算低調,開的車都是最普通的那種,其實他骨子裡愛極了那種急速飛馳的感覺,以前倒是經常跟蕭陌寒借車去飈一會。
這兩年一心忙着研究的事情,收斂了很多,今天難得有機會就想體驗一下。
蕭陌寒淡眸掃了他一眼,薄脣微抿着,沒說話,也沒提升車速,一路平穩地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