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六中

迷局 (六 中)

迷局 (六 中)

大量的破虜軍戰士躍過倒塌的城牆,向興化城中心推進。被打成了驚弓之鳥的興化外圍守軍幾乎沒等雙方大規模接觸,就潰退了。正當破虜軍將士向衝向內城的時候,黑暗出,幾點寒光閃了閃。

衝在最前邊的幾個士兵身子猛地一晃,停住,掙扎着栽倒在地上。血從鎧甲下流出來,順着青石地面淌向兩邊的暗溝。

“有埋伏,大家小心!”王老實大喊着,一躍而起,撲到路邊一棵老樹後。他剛纔站立的地方立刻出現了三支羽箭,尖利的箭頭碰得青石路面火花亂濺。

“點手雷,左前方,扔!”王老實一邊招呼弟兄,一邊從腰間摸出手雷,擦燃藥線甩了出去,隨着爆炸聲,左前方升起一個個火堆。燃料雜草後,露出一段長長的青磚牆。牆角處,兩個相鄰的磚石敵樓顯現了出來。

“他奶奶的,居然還有內城,我說外城的人敗得這麼快!”王老實罵罵咧咧地喊道。一邊安排人手向後方彙報情況,一邊命令麾下都頭們將附近能點燃的一切草木點燃,免得自家打舉着松明的弟兄,不明不白成了對方弓箭手的活靶子。

殺人王索都在撤離興化之前,爲了防止興化再次被大宋勤王兵馬收復,特意拆毀了外圍城牆,所以,蒲家兄弟,也把興化的防禦重點放到了第二道防線上。沿着內城的四周,每隔十幾步,就修建了一個敵樓。有的隱藏在城牆內,有的就搭建在城牆之上。弓箭手躲藏在敵樓內,憑藉瞭望口,封鎖敵軍的進攻路線。

由於興化城已經成爲一座兵營,破虜軍的斥候沒能混進來,及時偵察到城內佈防情況。所以攻勢在內城牆根兒下嘎然而止。而城內守將也沒預料到,他用以遲滯敵軍,爲內城防守爭取準備時間的外圍防線,崩潰得如此迅速。準備不足的雙方都僵持在內城下,破虜軍無法向興化深處推進,左翼軍也沒能抓住有利時機,給對手迎頭痛擊。

“重甲兵,舉盾,一字防禦。弩手,封住他們的瞭望孔。傳令兵,到後方去給老子催火炮。投擲手,給我把手雷塞到敵人屁股眼裡去!”王老實觀察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了對方防禦佈置上的缺陷。,在他的指揮下,一個營的各兵種迅速展開,擺出逐次攻堅的隊形。

五十多名重甲兵走到了第一排,舉起的包鐵木盾。他們是軍中第一批裝備了改良式明光鎧的士兵。這種由科技司綜合了西域弧形板甲和鎖子甲特點而研製出來的明光鎧,通體由回火後的細鋼絲編織而成,關鍵部位覆蓋着經水錘衝壓而成的龜殼型薄鋼板,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弓箭手對他們的傷害。所以,在攻堅時,重甲兵當仁不讓地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酒徒注:金屬拉絲起源於公元前六世紀的西亞。板甲技術出現最早出現於伊朗,龜殼型甲片可有效分散箭的衝擊力。”

明光鎧和巨型木盾組成的人牆慢慢向敵樓靠近,破虜軍弩手將身體貼在重甲兵身後,尋找着對手,將城牆和敵樓中敢露出頭來的敵軍放翻。在隊伍的最後,是專職的投彈手,身上揹着一個毛竹做成的簡易彈射器,腰間挎着兩個粗麻布包,隔着布包,露出一顆顆圓滾滾的手雷。

弓箭向雨點一樣射過來,打在盾牌上,發出嘈雜的叮噹聲。破虜弓快速回射,發出的弩箭打得敵樓亂石飛濺。雙方的弓箭手開始角力,慢慢地,躲在敵樓內得守軍,憑藉高度優勢,漸漸佔據了上峰。

幾顆手雷扔出去,打在敵樓壁上跳了跳,爆炸。黑煙散去後,敵樓上出現了一排小坑,白色石頭茬子露了出來,在火光的照耀下,發出慘亮的光。敵樓內的弓箭手頓了頓,迅速從驚慌中恢復過來。當他們發現磚石搭建的敵樓可以爲自己提供庇護時,發出一陣得意狂笑,射下的弓箭更準,更急。

“啪”,一支畜足了力的強弩從碉樓射出,射穿了木盾。將防線打出了一個缺口。垂死的士兵在盾和弩組成的三角架上掙扎,雙手伸向黑漆漆的夜空。利箭緊接着從這個缺**進來,把幾個沒有配備重甲的弩兵射倒。

“不要慌,舉盾,補缺口。弓箭手,兩夥一組,集中力量封一個敵樓。”王老實大聲叫着,心疼得直冒冷汗。雖然第一標每個士兵都根據兵種的不同,配備了破虜軍不同制式的鎧甲,中了箭後不至於立刻死亡。但不斷增多的彩號讓士氣受到很大打擊。他這個營中有一半是從新附軍中補充過來的兵,戰鬥力和士氣都沒有百丈嶺上的老兵強。長期處於劣勢,難免會出現全營崩潰的危險。

“王頭,能不能讓幾個弟兄護住我,靠近點兒”一個憨憨的聲音從擲彈兵隊伍中響起。王老實聞聲回頭,看見劉大椿有些蒼白的臉。

“我,我,我放過羊!”劉大椿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他是進攻邵武的新附軍起義者,因爲陣前倒戈,及時向破虜軍通報了頁特密實的突圍計劃,所以被授了個都頭的職務。但在王老實等破虜軍百戰老兵眼裡,他們這些新附軍很受歧視,衝鋒陷陣全部放在隊伍中間。既不讓當前鋒,又有人在後邊監視着,避免他們崩潰時逃跑。

王老實狠狠瞪了劉大椿一眼,不太想接受對方的建議。對於這些補充兵的能力和士氣,他心裡沒有多大把握。但眼前膠着的戰局又令他沒有別的選擇,猶豫了好半天,終於點點頭,吩咐幾個重甲兵用盾牌護住了這個主動請纓者。

在破虜軍弓箭手的掩護下,劉大椿一行慢慢靠近了前方的城牆。冒着頭頂的箭雨,劉大椿擡起頭,從腰間拔出了手雷,在把引火頭在鞋底上擦了擦,點燃了,待藥線還剩下一寸多長時,扔了出去。

塗過白磷的藥線在半空中冒出藍色的火苗,順着導火繩鑽進了手雷內。在敵樓瞭望口處,空炸出了一朵漂亮的花。繽紛的花瓣落地,敵樓裡冒起了青煙,幾支手臂,無力地從瞭望孔處耷拉下來。

“好小子,夠種!”王老實大叫着,指揮弓箭手掩護着劉大椿向另一個敵樓靠近。敵樓裡的守軍顯然也發現了危險的來臨,放棄正面的對手,把羽箭連珠般射向劉大椿,片刻間,兩個重甲兵受傷倒地。失去了庇護的劉大椿被壓到了角落裡。

“重甲兵,給我壓過去。擲彈手,跟老子上去亮絕活!”王老實被徹底的激怒了,抱起幾顆手雷,一個箭步竄出了隊伍。身子三晃兩晃,消失在城牆根兒底下。他麾下的幾個隊長見狀,趕緊組織人手掩護,十幾個重甲兵冒死衝出本陣,在敵方的射擊範圍內以儘可能的速度移動,盡力吸引對方的注意。

敵樓中的弓箭手注意力被重甲兵吸引了,弩箭亂紛紛射在明光鎧上。有的被板甲彈射出去,有的蒺藜一般紮在鎖子環扣內。受了上的士兵哼也不哼,強忍着疼痛跟上隊形。在平日的訓練中,教導營曾經用草靶爲他們演示過,在箭雨下組隊防禦和獨自逃生的生存機率差別。團隊即是生命的原則和初級識字本上那些爲尊嚴而戰的道理一樣深刻地印在了這些士兵的腦海裡。

牆角處,撲捉到機會的劉大椿魚躍而起,身子在半空中,手雷貼着後腦勺飛了出去。導火繩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直扎敵樓的瞭望孔,轟的一聲,半邊敵樓被掀開,濃煙和碎木一併衝上了雲霄。

藉着混亂,王老實圍着另一個敵樓繞了個圈,晃了幾晃,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還沒等對方的弓箭手瞄準他,劇烈的爆炸聲在敵樓根部響起。五枚手雷在不同方位同時炸開,磚石搭建的敵樓歪了歪,向一邊倒去。

受了驚的蒲家軍弓箭手發出一聲大喊,扔掉弓箭,順着樓梯向下跑。沒等他們跑到地面,敵樓轟然倒塌,將裡邊的人全部蓋在了瓦礫堆中。

幾個投擲手學着王老實的樣子衝了出去,有人倒在半途中,也有人攻到了敵樓下。爆炸聲接二連三,一個個精心搭建的敵樓,搖搖欲墜。

內城中突然傳出一陣戰鼓,幾百名守軍在將領的驅趕下,從城門口殺了出來。沒等他們排好陣形,兜頭一陣箭雨,把守軍射了個七零八落。在付出了數十條生命的代價後,終於有人衝到了破虜軍跟前,雙方白刃對白刃,不到兩個回合,殘餘的士兵已經全部被王老實帶人剁翻在地。

“跟老子玩刀子,老子圍着山兜圈圈的時候,你還躺在女人被窩裡呢!”王老實向面前的屍體吐了口吐沫。平時訓練的成果在短兵相交那一刻充分體現了出來,破虜軍以極其輕微的代價,就取得了白刃戰的完勝。

“接着炸,把他們全部悶死在敵樓裡邊!”劉大椿帶着自己的弟兄衝在了最前頭。終於找到了給自己正名的機會,補充兵們嗷嗷叫着,如出柙的老虎般衝向了對手,渾不畏死。當兵吃糧,他們怕的不是死,而是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當看到勝利向自己招手時,每個人心中都鼓起莫大的勇氣。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手雷爆炸聲宣告了興化防線的崩潰。北面、西面、南面,各營主攻方向都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炮營的弟兄們趕來後,更加速了守軍的滅亡腳步,千斤重炮一次平射,炮彈直接就能把敵樓送上了天。

興化城外線的防禦陣地迅速崩潰,這種情況讓事先準備了多時的破虜軍火炮都沒能派上用場。正當炮營營正吳靖跺腳興嘆的時候,後方接到了王老實送來的攻擊受阻消息。第一標統領張唐當時就發出了紅色令箭,命令炮營火速將陣地前移。

接到緊急徵調令,吳靖不敢怠慢,親自帶人推起了炮車。自巧奪福州以來,破虜軍中的開銷,大部分都花在炮旅身上。如今破虜軍的一個炮營,已經從原來的不分輕重的幾門小炮,發展到重炮、遠射炮和輕炮三個種類。臨陣時,可以針對不同的任務,隨時調整火力的使用方式。

當重炮車被士兵們肩扛手推趕過外城的土堆,拉到內城下的時候,興化攻防戰已經失去了懸念。在重炮面前,泥磚和石塊壘成的敵樓成了守軍的活棺材。衝在前面的破虜軍士兵有組織地後退,讓開敵樓前的空闊地,然後,隨着炮彈出膛的轟鳴,敵樓如紙糊的一般,飛向了天空。

失去看家法寶的守軍瑟縮着,從破碎的城牆後爬出來,高高地舉起雙手。破虜軍戰士在各自都頭,隊長的帶領下,從內城牆豁口處躍過,不斷將戰線向前推移。半個時辰後,縣衙門口的蒙古羊毛大旗被砍翻,一面血染的破虜軍戰旗高高地飄起。

同一個時刻,沉默了幾個月的破虜軍發起了全線攻擊,德化,永春、安溪,泉州外圍的城市同時受到攻擊,只有南方的同安縣沒出現破虜軍的身影,明白地告訴蒲家兄弟,那裡是陸地上唯一的逃命之門。

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蒲家兄弟在泉州外圍佈置了大量的兵馬。仿製破虜弓失敗後,利用泉州城充足的財力,蒲壽成花重金加固了各地的城牆,還爲各級別將領配備了價格高達數百貫的蒙古鐵甲。

只是,破虜軍的優勢不僅僅體現在裝備上。通過百丈嶺、邵武一系列規範的練兵和夜校、教導隊的培養,士兵素質和低級軍官素質,和蒲氏兄弟的私兵已經完全不屬於同一個檔次。戰場情況瞬息萬變,將領能做的,往往是指出一個大概方向,具體戰略意圖實施,極大程度上依賴於低級軍官和士兵素質。當左翼軍的百夫長、牌頭在突發情況面前亂做一團,等待上司的命令時,破虜軍士卒卻在各自都頭、隊長的指揮下,及時彌補了將領們佈置任務時的疏忽,堵住了戰場上可能出現的漏洞。

一方各自爲戰,一方彼此協調。無論是在攻城戰,還是城破後的巷戰中,蒲家的左翼軍都變成了任憑對手宰割的魚腩。而對於火器的無知和畏懼,更加劇了他們崩潰的速度,往往幾顆手雷過後,一個衝鋒,守軍就完全垮了下去。

當對手防線出現漏洞後,破虜軍立刻以隊爲單位,從缺口處滲透進去。遠處用弓箭,近處用手雷,給對手以致命的殺傷。當對撞到一起後,他們又快速分散成夥,以六到十人的小圓陣,彼此配合着,將對手搠翻於地。

不砍首級,破虜軍只以是否實現戰鬥目標爲記功方式。也不捉俘虜,放棄抵抗的敵軍,自然有專門的收容隊負責收容,密切分工配合,極大增強了攻擊效率,擋者披靡。

戰場上,左翼軍狼狽逃竄着。幾千人,不敢回頭迎戰背後的幾百名破虜軍士兵。而那些追擊的破虜軍士兵一個個興奮得臉色發紅,局勢得順利發展,讓他們忘記了衝鋒的疲憊。往往剛解決一股敵軍,立刻跟着各自的將領,向敵軍的下一道防線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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