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笑笑道:“王爺果然籌謀深遠,妾身讓那邊的姐妹們也多注意着點,老狐狸若是有什麼把柄落下,就活不成了,只是姐姐,還望日後王爺饒姐姐一命。”
流蘇紫?雲澤熙陡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緊接着看着自己面前的麗娘,那樣的眼神,就好似眼前的麗娘他根本就不認識一樣。
麗娘看着雲澤熙這樣的一副模樣,笑笑道:“王爺這是在看什麼?”
雲澤熙淡淡道:“看你。”
“哦?”麗娘一邊彈琴一邊道:“可是王爺這眼神,倒不像是再看臣妾。”
雲澤熙頓時也來了興趣,看着麗娘笑笑道:“哦?是嗎?那你倒是說說,本王究竟是在看誰?”
麗娘低頭思索了一下,而後又搖搖頭道:“又像是再看臣妾,但又似乎不是,應該說,王爺是在看臣妾,但是卻是在從臣妾的身上看着別人的影子,是不是?”
雲澤熙哈哈大笑道:“不愧是麗娘,觀人入微,知我者,麗娘也,這一句話,本王沒有說錯。的確,本王是在看你,但是從你的身上,又能夠看出來和王妃相似的地方,但究竟是什麼地方,本王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得知。”
被眼前的男人這樣一說,麗娘依舊不爲所動,只是淡淡一笑道:“王爺說笑了,臣妾出自青樓,哪裡能和王妃娘娘想比?王妃娘娘乃是大家閨秀,嬌生慣養,臣妾只是一介賤妾罷了。”
雲澤熙上前,一隻手勾着麗孃的下巴道:“你這是自哀自憐嗎?”
麗娘勾人的眸子直直看向雲澤熙,而後淺淺一笑,淡淡道:“王爺知道的,麗娘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自哀自憐,否則,這就不是麗娘了。”
雲澤熙淡淡一笑,這才湊近了麗娘,而後輕輕的在麗孃的脣上輕輕一啄道:“所以,這也纔是本王所欣賞的麗娘。”
雲澤熙也終於明白了過來,爲什麼他會覺得這兩個命運不同的女人會有着相似的地方,在看到麗娘眼神當中的倔強的時候,雲澤熙終於明白了過來,因爲這種倔強的眼神,也正是自己在麗孃的身上所看見的,而吸引着他的,也正是這兩個女人身上的這種倔強。
只不過……雲澤熙知道,這兩個女人所吸引自己的,卻是南轅北轍。
雲澤熙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煙花柳巷當中看見被人仍在一堆雜物當中渾身污穢不堪赤、裸着下半身才僅僅十二、三歲的麗娘,那時候,那個女孩的下、體還在流淌着鮮血,很明顯,是被人強、暴之後所致,而且看情形,還不止是被一個人強行霸佔。
雲澤熙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他本以爲這個女孩早已經死掉,而且,當時的雲澤熙,也不過十五歲而已,也還只是一個皇子,按照雲澤熙的性格來說,雲澤熙是不會搭理這個小姑娘的,然而,當他經過的時候,這個小女孩睜開了眼睛,用一種執着於生的眼神看着他,而後道:“救我。”
他沒有想到,已經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憑什麼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於是他就問她:“你傷成這樣,爲什麼還要我救你?救了你,你還不是一樣會受苦。”
沒想到小女孩的麗娘淡淡一笑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我這樣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呢?倘若你救了我,我還能夠留着我這一條性命,去報仇。”
即使這個小女孩還在流淌着泊泊的鮮血,可是她依舊微笑着,這一切,都震撼着雲澤熙的心,他決定,就算是進宮找御醫,也要救活這個小女孩。
終於,他成功了,而這個小女孩也越發長得美麗了,他讓她依舊居住青樓,爲自己探聽消息,而這個小女孩,也終於兌現了當初的承諾,讓所有傷害過自己的人,一一慘死。
所以說,最毒婦人心,這一點,雲澤熙向來都是知道的,只是對於麗娘,雲澤熙知道,麗娘永遠都不會對付自己的,因爲這個女人沒有這個本事,而且,自己和這個女人,也從來只是有恩無過,直到現在,爲了監視和激怒那個流蘇紫,雲澤熙終於在一怒之下,迎娶了麗娘。
“王爺累不累?臣妾給王爺捏一捏。”
麗孃的聲音將雲澤熙的思緒拉扯了回來,如今時隔五年,雲澤熙也希望,在麗娘心中的這個噩夢,能夠永遠的遠去,看這麗娘看似永遠淺笑的眸子,雲澤熙點點頭道:“好。”
芊芊素手緩緩地搭在了雲澤熙的肩膀上,而後揉捏着,雲澤熙始終皺着眉頭,時不時看向流蘇紫房間的方向,果然心裡還是割捨不下這個女人。
看着雲澤熙魂不守舍,麗娘也是明白,雲澤熙是在牽掛着流蘇紫,只是麗娘什麼都沒有說,她知道,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叫做流蘇紫的女人是個掠奪者,從她踏進王府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麗娘就清楚這一件事情了。
終於,雲澤熙按耐不住,站了起來道:“好了,不用了。本王想起來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就不在這裡了,晚上也不用等本王,本王要進宮一趟,你說的沒錯,功高蓋主並非是什麼好事,此番進宮,本王要將本王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皇上。”
麗娘只是緩緩福身道:“恭送王爺。”
麗娘回頭,看着流蘇紫所住的地方,微微蹙了一下眉頭,而後將自己桌子上的古箏,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回了遠處,只是手指甲,深深地嵌入琴身的漆皮之中,眼眸中,再不復淺笑。
流蘇紫躺在牀榻上,卻怎麼也睡不着,會想起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爲,流蘇紫立馬有些懊悔了,明明自己應該趁着這次機會,進一步博得雲澤熙的同情和關愛,而自己,卻生生用手推開了這次機會。但至於小城,流蘇紫的心理的的確確是有內疚在心中,但是流蘇紫也是知道的,人死不能復生,她也不能夠有什麼作爲,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卻錯失了良機。
柳兒原本是想進來看看流蘇紫的,然而,卻見這流蘇紫並沒有熟睡,只是坐在牀邊上發着呆,柳兒明白,此時此刻流蘇紫一定還在爲着小城的事情而傷心,柳兒想要上前去勸一勸流蘇紫,最終張了張嘴卻是開口道:“娘娘,怎麼還沒有休息?”
流蘇紫見着是柳兒,這纔看着柳兒問道:“柳兒,你告訴我,雲兒和夢兒,是不是雙胞胎?”
柳兒聞言,大驚失色的開口道:“娘娘,您都想起來了?”
但見着柳兒這樣一副驚慌的神情,流蘇紫只覺得一陣好笑,也是,曾經的自己那般無能潑辣,任誰誰都不會喜歡,就算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丫鬟柳兒,也是不喜歡曾經的自己再度出現,而日復一日的虐待她,所以,自己的記憶‘找回’,自然是她們不想看到的。
流蘇紫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罷了,夢裡,我看見一個和雲兒一模一樣的臉,他的臉上身上,都佈滿了傷口,就倒在地上,我以爲她怎麼了,就走近去看她,哪裡知道,她是被人打死了。可是柳兒,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了兇手,夢兒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而是流聽荷,是她殺死了夢兒,然後嫁禍於我,柳兒,你要相信我。”
柳兒慌忙後退了兩步,最終有上前,緊緊地握住了流蘇紫的手道:“娘娘,我知道這些都不管你的事,你不是有意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嗎?娘娘,來,喝一口茶,壓壓驚。”
果然,自己所說的這一切,柳兒是不會相信的,此時此刻柳兒的口吻,彷彿只是流蘇紫做了一場任由自己意願來改變的噩夢。
流蘇紫笑笑,只是卻是苦笑,緊接着推開了柳兒遞給自己的茶水,她知道,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時候,非但是柳兒,恐怕就連那個一向袒護自己的流夫人也不會相信的。
流蘇紫嘆了一口氣道:“不用了,我還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柳兒點點頭,看着流蘇紫,而後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流蘇紫,柳兒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即使有自己攙扶着流蘇紫,流蘇紫的身體依舊在微微的顫抖着,她不知道這個身體究竟承受着怎麼樣的痛苦,也不知道這個身體此時此刻是該有多麼的虛弱,卻依舊堅持要出去,柳兒一時間,有些不忍心了,於是道:“娘娘,要不您就在房間裡歇着吧,外面這個時候太陽都出來了,有些曬,這會兒立夏了,太陽還是很毒辣的。”
流蘇紫只是搖了搖頭,依舊倔強的朝着前邊走去,什麼話也不說。
柳兒微微蹙眉,接着又道:“其實奴婢也相信,那一定是一場誤會,畢竟,娘娘心地善良,是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那種事情,自然指的是殺害了夢兒的事情,流蘇紫微微蹙眉,不知道該如何以答,雖然柳兒這樣說,但聽着這種口氣,依舊相信柳兒的死和自己有關。
流蘇紫就這樣,猛地緊緊地握住了柳兒得手,緊接着道:“柳兒,你告訴我,我能夠相信你嗎?能嗎?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出賣我?”
世間的險惡,流蘇紫知道,也並非是她能夠看得清楚的,即便是雲兒,也在之前那樣錯怪自己,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向自己,那一瞬間,流蘇紫的心就沉到了谷底,變得冰涼。
柳兒看着流蘇紫,緊接着肯定的點了點頭道:“嗯!不管怎麼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柳兒都相信小姐,都值得小姐信任,因爲,柳兒的這一條性命,都是小姐的。”
這一次,柳兒稱她爲小姐,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但是流蘇紫明白,柳兒是在拿她和柳兒這麼多年以來的情分做賭注,她們,是生死相連的主僕。
流蘇紫點點頭道:“那好,我相信你。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就在夢兒出事的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所有人都會以爲夢兒是我害死的?”
流蘇紫清楚的知道一點,那就是依照着夢中的情形來看,至少夢兒在斷氣之前,不是自己所作所爲的,否則,那樣清楚地回憶,自己不可能只是在夢中夢到了那一個片段,因爲,只有記憶尤深的東西,纔會出生入死都還保留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