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好,這個身體的主人,唯一保留的也就是那麼一點回憶,那就是伸手翻開夢兒的身子,看到的是那樣的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以及渾身的鮮血。
柳兒點點頭,似乎是在努力回想着那一天的事情一樣,緊接着開口道:“那天,奴婢記得夢兒姐姐進了您的房間,因爲把小姐您最喜歡的小狗狗小八弄丟了,所以小姐就打了夢兒姐姐一巴掌,還用自己準備的皮鞭狠狠地抽打了夢兒姐姐好幾下,那個時候,大家都看着呢。”
流蘇紫聽到這裡,只是緊緊地蹙着眉頭,一方面流蘇紫好奇原來這個流蘇紫也養了一條名叫小八的狗狗,一方面問着柳兒:“怎麼就沒有人阻攔呢?”
柳兒看着流蘇紫像是不認識了一樣道:“小姐,您不知道,那時候您的規矩是,若是有人前來阻攔,定是要將人打得半死不活,要是沒有人上前阻攔您打幾下消了氣兒也就沒事了。”
流蘇紫聽聞至此,只覺得越發荒唐,難怪自己第一次見柳兒的時候,柳兒自個兒乖乖的把皮鞭給自己奉上,感情也是因爲這樣的不成文的規定。
流蘇紫又道:“那也就是說,我打夢兒的時候,最後有人阻攔了?我這才把夢兒打得更狠了?”
柳兒搖搖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小姐打了夢兒以後,奴婢不忍心看,就幹活去了,豈料奴婢還沒有幹完活,就聽到有人說小姐您打死夢兒了。”
果然……一切都只是聽說,卻沒有一個人證,只是爲了肯定自己所做的夢的真實性,流蘇紫緊緊蹙眉道:“那麼,柳兒你告訴我,究竟是誰說自己看到了我打死了夢兒?”
柳兒聽到了這裡,緊緊咬着下嘴脣,而後道:“是二小姐還有二小姐的丫鬟看見的,另外,的的確確有很多人看見小姐您打了夢兒姐姐,所以。”
柳兒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下去了,只是緊緊地咬着自己的下嘴脣,一言不發。
流蘇紫接着道:“所以,她們兩個人這樣說,沒有別的證人,都相信了他們的話對不對?”
柳兒這才使勁的點了點頭,終於開口道:“奴婢現在聽小姐您這樣一說,也越發覺得事有蹊蹺,想來小姐雖然打罵奴婢,但是卻從來都不會出現打死的情況,倒是二小姐,下手重的多了。”柳兒一邊說着,一邊心有餘悸的用手揉着自己的胳膊。
“是嗎?”流蘇紫緊緊蹙眉,她知道,即使這些都分析得清清楚楚,那又能怎麼樣?所有人都看見是自己打的夢兒,而且有沒有證據證明是流聽荷殺了夢兒的,所以這一切,都可謂是無頭案了。
柳兒看着流蘇紫眉頭緊鎖,這才又道:“小姐,其實奴婢覺得,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既然已經平息,更何況,小姐也找不到任何證據,還是算了吧。”
流蘇紫緩緩的搖頭道:“不可以就這麼算了,我永遠都忘不了夢兒臨死前瞪大了的眼睛,想必此事一日不查清楚,夢兒的在天之靈一日都不得安寧。”
“小姐。”柳兒突然間衝着流蘇紫跪了下來,而後哭着道:“小姐,您就聽奴婢一次吧,從小到大,您都是鬥不過二小姐的,二小姐佛面蛇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您若是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恐怕會對自己不利,尤其是小姐您現在貴爲娘娘,若是這件事情鬧開了,二小姐反咬您一口,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二小姐又和太后娘娘的
關係匪淺,您這樣一鬧,勢必會害了娘娘您自個兒的。”
流蘇紫沒有想到的是,就連一向不起眼的柳兒都將這件事情看得這樣透徹,而自己又如何看不清楚呢?的確,要是沒有十分把握的證據的話,她流蘇紫只會惹禍上身。
流蘇紫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我們必須秘密進行,柳兒,這件事情就只有你我知道,知道了嗎?而我們,必須要在暗地裡找到證據,而這件事情的證據來源,就在流聽荷身邊的丫鬟身上,你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平日裡就留心着那個丫鬟回去什麼地方就行了其他的交給我。下個月流聽荷就會嫁進王府了,那個時候再行動也不遲,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柳兒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流蘇紫,緊接着使勁的點了點頭,流蘇紫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好了,就這樣吧,現在扶我出去走走吧,這時節,總是要多出去走動的好。”
流蘇紫總喜歡這裡的藍天白雲,以及微風吹過帶着大自然清香的氣息,尤其是在這王府當中,花草較多,那種青草夾雜着花香,總會讓人沉醉在當中。
此時此刻,流蘇紫在柳兒的攙扶下,來到了葡萄樹下,葡萄藤蔓已經長滿了綠葉,流蘇紫就坐在葡萄藤架之下,仰起頭,透過綠葉的縫隙,看着點點晴天。
緊接着,流蘇紫伸出自己修長的手指,擋住了自己眼前,透過自己之間的縫隙,去看自己指縫間的一片天地,只覺得此番另有一番風味兒。
只是流蘇紫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她正在欣賞着自己指縫間的一片藍天,而就在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欣賞着她,好比欣賞着一副美輪美奐的畫面一樣欣賞着。
“娘娘。”一旁觀看着的柳兒看着眼前的葡萄架下的流蘇紫,也不由得醉了,身着淡綠色的流蘇紫,此時此刻正休憩在葡萄架下,這樣一幅天人合一的情形,宛如一位仙子誤入凡塵一般,柳兒道:“此時此刻若是有一位畫師將娘娘的這幅模樣畫下來,那該有多好啊。”
流蘇紫回頭,顧盼生輝,灼灼淺笑一覽無餘,流蘇紫道:“傻丫頭,說什麼呢。好了,扶我起來吧,我們在到別處去走走,秋天的時候,這上面,是會長滿了果子的吧?”
想着秋天果實累累,自己照一張軟榻,躺在葡萄架下,渴了餓了,就摘了葡萄解渴,也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只是去年的時候,自己無福消受,不知不覺,竟然在這裡過了大半年了。
柳兒道:“奴婢聽說這架葡萄,可是從西域來的,結的葡萄還沒有籽兒,吃起來格外香甜,娘娘有口福了,這葡萄架長在咱們這裡,娘娘可有的吃了。”
流蘇紫淡淡一笑道:“是你這小丫頭嘴饞了吧?”
流蘇紫順着葡萄架子看去,只見葡萄架上果然已經果實累累,雖然都還是黃豆大小的顆粒,但足足證明將來定是一個收穫的季節。
柳兒只是笑而不語,扶了流蘇紫道:“娘娘,您還是少走動一點的好,王爺若是看見了,指不定還心疼娘娘呢?”
王爺?雲澤熙?流蘇紫的心理出現這個名字的時候,又一次回頭,看向了自己身後高高聳入的瞭望塔,但見着茂密的叢林越發將瞭望塔擋的嚴實了,只是從剛纔的時候,流蘇紫就感覺到了就在瞭望塔的方向,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
流蘇紫看向瞭望塔,而後淡淡道:“我
們去那邊走走吧,去看看就回來。”
她流蘇紫今天就是要去弄個清楚,究竟是誰,此時此刻站在那瞭望塔不知羞恥的看着自己。
柳兒順着流蘇紫的眼神看去,但見着流蘇紫看着的是瞭望塔,這才福了福身子道:“娘娘,那邊還有後花園,都是王府的禁地,王爺說了,閒雜人等是不可以進去的。”
流蘇紫看着柳兒,笑笑道:“你看我像是閒雜人等嗎?走,我們去試一試,不試怎麼知道呢?”
柳兒自然是執拗不過流蘇紫的,這一番話下來,柳兒只好應了聲,規規矩矩的扶着流蘇紫朝着瞭望塔的方向走去。
遠遠地,瞭望塔上的人影往後退了一步,因爲他看見流蘇紫的身影正往這個地方靠近。
此時此刻,站在瞭望塔上的不是別人,而是顧銘帆,顧銘帆此時此刻的念頭就是快速的下樓去,可是他知道,若是自己就這樣下去,一定會被流蘇紫看見,那麼,自己在塔上看她的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倘若自己繼續留在這裡,這個女人就不一定會發現自己,因爲,關於這個瞭望塔,有個不成文規定,一般人進不來。
想到這裡,顧銘帆這才稍稍放了心。
只是在聽到樓層傳來輕聲的‘蹬蹬’響聲,顧銘帆就知道,自己這一步,也走錯了,錯的是他不應該看輕這個小女人。
流蘇紫提了裙襬,在柳兒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朝着閣樓走去,柳兒道:“娘娘,還是您厲害,平日裡這裡除了王爺還有個別的人之外,是不準別人進來的。”
流蘇紫淡淡一笑道:“你不是也說了嗎?個別人能夠進來,那看守的守衛也不是不長眼色的,王爺如今寵着誰,他們不是不知道,我話已經說明了,他們懂得見風使舵,就不會有事。”
同時,流蘇紫藉此機會也知道了,原來這一次在閣樓上的,不是雲澤熙,否則自己剛纔的話也不會讓那些守衛放自己進去,也正是因爲裡面的人不是雲澤熙,所以自己‘偷偷’進來,自己不說,便也連累不到他們了。
柳兒笑着道:“還是娘娘您招多,奴婢都還拿捏不穩這件事情呢。”
流蘇紫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樓梯,只是感嘆着這個瞭望塔的做工,整個瞭望塔似乎就是爲了瞭望而用的,進了塔層,這裡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碉堡,裡面僅僅只有一條通道,直直通向最高層,流蘇紫倒是想知道,這上面,究竟是哪一個神秘人物。
終於上了頂層,卻發現這是一處由四根柱子支起的八角亭子,當中有石椅石桌,甚至還有牀榻酒壺、茶壺,可謂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說法。
流蘇紫冷冷一笑,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置着還在微微擺動的銅質筒狀東西,見這情形,倒像是一個簡陋的望遠鏡,流蘇紫順勢拿在了手裡,果然,上面還有餘溫,而這一個東西,果然是望遠鏡,仔細看來,上面還刻着麗孃的名字,流蘇紫知道,在這個時代,怕也只有麗娘能夠有這樣的一番作爲,難道說,這個站在這裡監視自己的是麗娘?
“出來吧,不用藏了,我知道你在這裡。”
流蘇紫儘量讓自己保持着淡定的語氣平靜地說着,她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人,一眼便看出來了,而若是一般有武藝的人,要藏的話,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藏起來,那就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這個亭子的屋檐上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