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戈一起喝了一壺黃酒後,錢衡開口笑道:“嘿嘿,‘小王神捕’……你最近在江湖上,可是好大的名氣。”
“怎麼,羨慕麼?”
“當然羨慕啊,可有女俠投懷送抱?”
“投懷送抱?那是青樓吧?你是畫本看多了?”王戈搖頭笑道,“所謂名氣,對我們這樣的人而言,其實反而是累贅。”
這話倒也不是矯情,他是確實沒想過要什麼名氣的,否則若是真的有心運作,以他的那些“戰績”,能比現在名氣大十倍,就是取代皇甫淵成爲新的武林公子,也未必沒有可能——畢竟以二流高手的身份,幹掉一流高手,而且還不止一次,就足夠當成傳奇來吹噓了。
“唉,說的也是,再有名又如何,真到了有需要的時候,上面一句話下來,名字身份都得全部換掉。”錢衡搖了搖頭,一口飲盡杯中酒。
“慎言。”
“放心吧,在這裡,說什麼都沒事的,這酒館是我的地方。”錢衡眯着眼睛笑道。
王戈問道:“聽‘大熊’說,你大部分時間都在北平?”“大熊”自然就是沈平的外號了。
“是啊,現在都在北平,在城裡待在,比草原上可是舒服多了。”錢衡說着,給自己和王戈都倒滿了酒,然後湊近了他,壓低聲音道:“老和尚讓你來北平,可是給了什麼好東西了?”
“能有什麼好東西?”王戈笑了笑,搖頭道:“給了三本秘籍,你想挑一本不?”
錢衡趕緊擺手:“別了別了!就當初老和尚忽悠我練的那門武功,到現在都還差最後一重沒能練上去呢。我算是看明白了,練武這事啊,我和你都沒什麼戲,真正有望以後在地榜上佔據一席之地的,也就是‘大熊’那夯貨了。”
“怎麼,你現在不都已經是準一流高手了,再過個兩三年,成爲一流高手,與人交幾次手,上地榜沒什麼問題吧?”
“想多了,你忘了當初老和尚給咱們三本秘籍時怎麼說的了麼?我選的這門功夫,本身就是易速成,但上限不高的。最後一重練成了,倒確實有機會讓武功更上一層樓,但以這武功之前的修煉方式,我覺得呀,這最後一重,怕就是個空中樓閣、鏡花水月罷了,根本練不成的。”
“不過也沒什麼,我們這身份,真要那麼高的武功、上什麼地榜,也沒意義。”
“‘毛蛋’,你這話說的是正理,我們又不是真的江湖人,武功真的太高了……搞不好一些必死的任務就要落頭上了。”錢衡搖了搖頭,又壓低聲音:“對了,‘毛蛋’,你這次來……見到殿下了麼?”
王戈下意識地掃了眼酒館內的其他人,不過此時酒館內除了他們倆外,只有靠門口的桌子有個醉鬼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而跑堂也坐在門邊打瞌睡,他們這邊說話的聲音,應當沒有人能聽到。
“放心吧,都是我的人,而且他們也聽不到我們說的話。”錢衡自然知道王戈在顧忌什麼。
“見到了。”王戈這才說道。
“我們……是不是要起事了?”
王戈嚇了一跳,看到他那兩眼發亮、似乎頗爲期待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無語,看來燕王麾下,確實都已經看明白了上頭那位殿下的想法啊。
“不是?”錢衡從王戈的表情解讀出了答案,眉頭微皺道:“那殿下把你叫到北平來,真的只是賞賜和褒獎麼?”
“送你一句忠告。”
“說。”
“不要想太多。”
錢衡嘆了口氣,拿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嘆道:“能不想太多嗎?畢竟我知道的太多啊!”
雖然已經多年未見,但王戈很清楚這傢伙的性格,喜歡鑽營,喜歡走捷徑,心裡其實對跟着燕王“起事”這事,其實熱衷得很。王戈想着要當靖難功勳,他其實也是一心想着從龍之功。
所以王戈並沒有繼續和他聊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這段時間都待在北平,對河間府的情況瞭解的多麼?”
“還行吧,得看是什麼情況了,是江湖上的事?”
“有沒有什麼惡霸橫行、匪盜肆虐、邪魔行兇之類的事?”
“這種事,每個地方都很多吧?”錢衡奇怪道。
“你就隨便說說你知道的。”王戈說。
錢衡知道他肯定不會是隨便想起來就隨口問問的,必然是有原因,但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會一定要問個清楚。想了想,便說道:“你要是說命案什麼的,我回頭具體去問一下,讓人整理好,直接交給你,若是你回青州了,送去青州也沒事。不過若是江湖上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件,天龍山莊加入武盟了。那位莊主何祖龍,還和幾位江湖成名的一流高手切磋了一番,地榜排名直升數位,現在是地榜一十五了!想不到啊,這老頭兒,到了這把年紀了,竟然武功還能大進。”
是了,何祖龍和他的天龍山莊,也是在河間府的。
把鳳凰傷成這樣的人,莫非是天龍山莊的?
不,他們應該還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若真是天龍山莊的人乾的,哪怕是何祖龍親自出手,應當也不至於讓鳳凰不願意說出傷她之人的身份、名字,連自己的名字都諱莫如深。
應當是比天龍山莊更大的勢力。
王戈在北平待了三天時間,除了第一天之外,便沒有再見過燕王,道衍老和尚倒是見了幾次,不過基本是道衍問,他來答,都是詢問前一段時間他在山西的作爲,對那兩個投靠了蒙元的魔教左使一脈餘孽“天殘地缺尊者”,尤爲感興趣。
這次北平之行,除了見到燕王朱棣,給這位未來的明成祖、永樂大帝留下了印象外,王戈最大的收穫,就是得道衍所賜的一包袱“天外神隕”了。
這些“天外神隕”正好補充了王戈這段時間的消耗,爲白瓏完善那對“命運”短劍的材料也有了。
這些材料,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燕王幾次北征的過程中,從蒙元貴族手中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