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停了下來，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又沒有遇見其他路人，他們一時間也不好確定自己所在的方位。
就在郭老爺和管家等人在琢磨着應該怎麼走的時候，王戈和程浩妍走過去說道：
“不能在這停下來，雖然他剛剛留的記號已被我抹去，但前面這一路，他已是留下不少記號，我們的行進痕跡也沒有刻意掩蓋，真有人要追上來，並不困難！”
郭老爺也是有些慌了，問道：“王兄弟，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王戈正色道：“郭老爺，本來有些事在下不該過問，但現在這時候了，卻實在是不得不問了。郭老爺此次去壽陽，究竟是否另有安排？祁家是否真的有理由，非要郭大人死不可？”
郭老爺也沒有再藏着掖着，說道：“我赴任前，確實得到過一張關於清源祁家不法事的狀子，除了你們之前說的失火滅門案外，還涉及其他大小案件十數起。寫這狀子的，就是他們提到的那個，被燒死的雙胞胎之一的未婚夫。”
“是那人找到了郭老爺？”程浩妍忍不住問道，她沒想到，那說要告御狀的人，居然真的一路南下，把狀子遞到了新任壽陽知縣的手裡。
“不，我沒見到他，這狀子是一位在京師的老友在我來山西前，轉交給我的。”
王戈心下猜測，這轉交狀子的人，該不會就是黃子澄吧？
“郭老爺，不知可否將那狀子給我看一下？”
到這時候了，要保命還得靠着程浩妍、王戈等人，郭老爺自然也不會矯情，馬上讓管家去晴娘所在的車廂，不一會便捧了個盒子過來。
王戈接過那厚厚的狀子翻看了一會，發現這狀子雖然是把祁家的不法之事樁樁件件說得很清楚，列得很明白，但並沒有很明確的證據，上面有提到的可能的證人，在祁家還在清源、壽陽堅挺的時候，估計也沒幾個敢出來作證的。
顯然這狀子並不是多麼重要，只是個單純的給郭老爺的“參考消息”而已，祁家顯然也不是衝着這狀子來的。
“郭老爺到了壽陽後，會如何行事？”王戈將狀子放回管家捧着的盒中問道。
郭老爺想了想，說道：“自然是暗中調查，徐徐圖之，主攻一案，歹罪證確鑿、人證就位，便將犯人拿下，屆時將起罪行公開，自然會有更多苦主來報。”
確實，郭老爺的路子是最穩妥也是最正常的，但如果是這個路子，以祁家在太原府一地的權勢和影響力，郭老爺“單槍匹馬”來赴任，又沒有帶着什麼實證，短期內一無所獲是非常正常的。
甚至搞不好，一個不小心，被祁家反抓住了把柄，以此要挾，都搞不好。
想來想去，祁家都沒有非要在郭修竹赴任路上致他於死地的必要啊？至於這麼一次不成來二次，二次不成又準備第三次，並且還在他赴任前就已經安排了馬車死士這麼個棋子？
這如瘋狗般的追殺，簡直是有殺父之仇的架勢啊！
“郭老爺，你和祁家的人，以前沒仇吧？”
“沒仇，沒仇，此前甚至都未聽過祁家的名號。”
“那他們爲何非要殺郭老爺？”
“這我也不清楚啊！”郭老爺也是苦着臉說道。
老實說，郭修竹這條命真的已經是撿回來兩次了，本來第一次被那些流匪襲擊的時候，那三流高手驟然偷襲得手，車隊覆滅，已是在所難免，他們當時就可能被殺掉了，結果爲路過的王戈、孫洪救下。
第二次，埋伏於茶攤的多位太原綠林高手，猝然發動襲擊，王戈、孫洪兩個二流高手，自保或許有餘，但想要保一車隊的人安全，卻是萬萬做不到的，卻沒想到車隊裡竟然多了位已列地榜的一流高手，一手劍罡肆虐，殺得綠林好漢們屁滾尿流、死無全屍。
但對方竟然還沒放棄，這追殺到死的勁頭，也是真的把郭老爺嚇得不輕。現在知道車隊裡一直掌控着方向的車伕頭子，居然也是別人的死士，他連直接掉頭回鄉不去赴任的想法都冒出來了。
不過看這樣子，他就算現在想回去，人家都未必肯放他。
王戈瞥了眼程浩妍，見她雖然表情凝重，但眼神堅定，顯然一點都沒想過要撇下車隊不管，便說道：“程女俠，這麼看來，咱們怕是還得做過一場。”
“王兄的意思是？”
“我們直接在這等他們追上來，以逸待勞，做過一場！”
聽了這話，不論是郭老爺、程浩妍，還是蕭霜霜、馮靈苑幾人，都是有些驚訝意外地看着他。
確實，之前他纔剛剛說過“不能在這停下來”，現在卻說要“停下來做過一場”，這反差有點大啊！
不過對王戈來說，這兩種選擇，其實也是對應着兩種決定，前者是爲了避過可能追上來的人，而後者則是知道必定避不過後的選擇。
要是隻有三五人的話還好說，但他們這麼一大車隊十幾二十口人，而且大都不會武功，現在甚至連路都不太認得，想要掩藏痕跡跑掉，幾乎不可能。
與其等到被追上，倉促應戰，還不如直接做好準備，跟他們幹上一場，若勝了，便可從容離開……順便也可以從俘虜的口中打聽下現在的方位，看看路該怎麼走。
現在大家也都沒什麼主意，地位最高的郭老爺和武功最高的程浩妍沒有異議後，便按王戈所說的開始行動。
按着王戈的選擇，在路上選了個易於埋伏的地方，將幾輛馬車置於路中間，讓晴娘、小玉、管家和其他車伕、受傷的護衛都距離到一起，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暫歇，由蕭霜霜、馮靈苑和剩下那個沒傷的護衛守着他們。
王戈、孫洪和程浩妍則分位兩處，守着兩個制高點，準備伏擊。
“大哥，我們真的有必要爲那姓郭的這麼拼麼？”和王戈在一塊埋伏的孫洪有些不解地問道。
那些人最開始只是讓個三流高手埋伏在一堆流匪中暴起突襲，顯然就是想製造成很一般的流匪劫殺。但後來茶攤的埋伏，多位二流高手的出手，已經看出對方對郭修竹的性命勢在必得了。而程浩妍已經出手的情況下，第三次再來，必然有一流高手在其中。他和王戈這樣的二流高手，在一流高手的交手中，也不過是炮灰而已，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把小命交代了！
在他看來，王戈可不是那種捨己爲人的真大俠啊！
“到時如果真的對方勢大，我們絕無對抗可能，我允許你自行逃命。”王戈也不解釋他爲什麼要留下來幫郭修竹冒險，只是隨口說道。
當然，真的事不可爲了，他同樣不會留下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