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眸心裡很清楚，她和齊朗的身份天差地別，沒有了齊朗，她在顧家的地位必定會一落千丈，而沒有了她，有數不清的高門貴女想要嫁入永寧侯府，沈瑩不過其中之一罷了。
她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既然上輩子他娶了顧明心，就說明他們纔是有夫妻緣分的那一對，這一輩子不妨照舊。
“在想什麼？”久等不到她的回答，沈歸夜越發的沒了耐性，只當她還是不捨得齊朗。
“這婚事，父親恐怕不會輕易放棄。”顧雍是個什麼樣的人顧明眸早已一清二楚，從上輩子這位父親把她送進永寧侯府做妾的那天開始，她對他就再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期待了。
就算明知道是齊朗的過錯，顧雍也絕對不會允許這婚約解除的。這世上，真正肯爲她的未來着想的只有母親一個人。
“只是因爲這個？”沈歸夜聲音低沉，有種說不明的危險。顯然，並不十分相信顧明眸的話。
他一手輕輕撫摸着顧明眸的髮絲，淡淡的清香沁入鼻中，讓他不禁回想起有一次在酒樓見到她和齊朗。
旁的不說，除去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齊朗對她確實十分珍視，已經稱得上真心真意。爲了她，甚至將一干伺候過他的女人都送出府去，唯一值得詬病的不過是揹着她將那個贖身的丫鬟收用了，若是顧明眸一直不知道這些，他們將來的日子過得未必會多差。
畢竟齊朗那個人，肯定不會因爲旁的什麼女人給嫡妻難看，恰好他又對顧明眸有感情。以他的手段，真的要瞞住顧明眸並不困難。
就是明白這個，沈歸夜纔不相信，顧明眸真的對齊朗無動於衷。
他更傾向於，她在欺騙自己。
“還有些別的，王爺恐怕並不願意聽。”
“說來聽聽，說不定本王還能給你出個主意。”沈歸夜聲音泛冷，很想聽聽她究竟能說出個什麼來。
“既然我與齊朗沒有那個夫妻緣分，而父親又必然不會願意與永寧侯府解除婚約，那換個人嫁不就好了，反正父親不止
我一個女兒。”
沈歸夜聽得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料到，顧明眸能說出這樣滿懷惡意的話來。嫡女和庶女能一樣麼？她這是要齊朗娶她那個庶妹。要是真這麼做了，永寧侯府的臉面恐怕也徹底沒了。
“你……”
顧明眸一擡眼就見了他那有些呆滯的表情，微微一笑。這和上輩子不同，那時候有顧明月這個皇后給顧明心撐腰，所以齊朗娶了顧明心之後並不會引起詬病，而今麼……
畢竟也是她的未婚夫，就算她不要了，也得給他安排一個好的歸宿纔是。
“你是認真的？”沈歸夜眯起了眼睛，感覺自己好像完全不懂身下這個小姑娘了。
她這是受了刺激，還是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打算？
“我自然是認真的。”
沈歸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纔開口道：“這並不容易，太后更傾向於將沈瑩嫁給齊朗，要讓太后改變心意，恐怕很難。”
他的話讓顧明眸恍然大悟，難怪太后突然要見母親，敢情是晉王府那邊有人找了過去。
太后一旦開口，顧家還有拒絕的餘地麼？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所有人都會覺得，安陽郡主與永寧候世子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她，退婚之後落個什麼樣的下場，不會有人在意的。
因爲上輩子沈瑩並沒能沾上齊朗，她對這個女人並不十分看好，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小看了對方。
當然，沈歸夜只說這件事很難，並非完全無法阻止太后。只是看她值不值得罷了，畢竟她於他而言，也沒有那麼重要。
沈歸夜等着她開口求他，可是等了半天，只聽她低低的嘆了口氣，竟然什麼都沒有說。
這讓他突然有些煩躁，爲什麼不求他，只要她開口，難不成他還會拒絕？在她心裡，他究竟在什麼位置上？
這廂顧明眸還在考慮要用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打動沈歸夜，讓他爲自己出這個頭，卻不知沈歸夜與她想的根本是兩個極端。
她還沒來得及想出好辦法，就感覺沈歸夜握着她肩膀的手一
緊，“如果本王告訴你這事不成，你想怎麼辦？”他語氣壓抑，彷彿蘊含着無盡的怒火。
顧明眸一臉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又怎麼惹到她了，這就是所謂的呼吸都是錯？她也沒說話啊！
“王爺不喜歡的，我自然不會去做。”
沈歸夜定定看了她半晌，終於從她身上起來，連個眼神都沒再給她，轉身走了。
顧明眸在牀上躺了一會，好容易才平復下了心情，暗自苦笑，她也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伴君如伴虎，翻臉都不帶給個提示的。
不過好在她今天來的目的算是達成，可惜莫名其妙的把恆親王得罪了，也不知他會怎麼處置她。
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髮鬢，坐了沒一會兒就見三七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顧明眸側頭看了她一眼，三七恍惚了一下，低着頭道：“姑娘，王爺派了洪圖送您回府。”
“王爺人呢？”
“回王府去了，似乎心情不大好。”
“那走吧。”
回去一路上，洪圖都分外安靜，上次見她時的不屑與厭煩統統看不見了，想來是吃了教訓，也算吃一塹長一智。其實他心裡怎麼看不她從沒想過跟恆親王身邊的人拉關係。
將她送到顧家靠近她院子的那處圍牆外，見周圍沒人，三七託着她輕盈地躍過高牆。
此時天色已晚，屋裡早已熄了燈，顧明眸與三七才一進屋，就見秀月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
“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出什麼事了？”
“夫人回來了，一個時辰前差人來請姑娘，奴婢只好說您身子不舒服，先睡了。”秀月有幾分遲疑，以姑娘往日的性子，知道夫人回來定要一直等着的，今日卻連面都不露，這樣的藉口未必能瞞得住夫人。
“孃親沒有再派人來？”
秀月搖搖頭。
“既然沒有，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好了。”孃親那頭遲早是要有個交代的，不過孃親沒有提，她自然不會主動，等齊朗那邊處理完了再說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