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池

浴魔池之上,靜靜的水面之中,突然自水中衝出了諸多鮮紅血滴,漂浮在半空緩緩凝聚,逐漸出現了一個人影。

陸雪琪望着它,頓時呼吸加劇,沒有血色的面上帶着蒼白,怔怔看向那些血水,蒼色震震,連着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心中凝聚了幾萬次的希望,現在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到底是實現還是破滅,她的雙目緊緊相連,望着血光之中的影子。

她的生與死,就看這一次了,她實在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期待、害怕、希望、情絲、緊張,多種感情合在一起的目光,就是現在陸雪琪望着那些,正在變動着的血水的目光。那些血水,在她的目光中緩慢的,凝聚成了一個人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

那種無可言喻的喜極而泣,是多麼的歡喜。

她終於感受到了,如同處在絕崖的深地見到了天光一般,如同在絕望的掙扎下,忽然見到了救世的神人一般,眼中喜淚不經意悄然滑下,她還不自知,還在緊緊地望着他,眼睛目不轉睛眨都不敢眨上一下,深怕就是一個轉眼,他就會在她的眼前突然消失一樣。

血光中,人影上出現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皮膚慢慢恢復了原來的顏色,面上也逐漸退去血色。

深深、呼吸……

在她的深情期盼之下,那裡恢復成了他的面容,是一張他的臉,是她深深刻在心中的那一張輪廓面孔,不差分毫一釐。

他又出現了!她伸出手去,對着他的方向摸去,雖然和他相距好幾米的距離,不過她依然感覺,依然清晰的能感覺到,從這裡就能摸到他的臉,能摸到他的心。

好熟悉的感覺,好期待的感覺!

他遲疑的張着雙目,逐漸地,視線由模糊漸漸清晰,由混沌變的清澈,由幻想轉成了現實,她……就在他的眼前,帶着含情的雙目,虛弱苦等的身軀,憔悴不堪的面容,伸着溫暖感覺的手,出現在他的眼前,出現他的心中。

雪琪!

小凡!

她一陣激動,猛然向着他走出一步,忽然腳下猛地一空,虛弱的身軀一晃不支,向着浴魔池倒了下去。

他全身猛然大震,身影一晃猛地衝出血光,瞬間飛到她跌倒的身下,順手將她抱了起來。

她倒在他的懷中,溫暖欣慰已久的懷抱,望着他驚慌擔心的眼神,苦澀面上忽然喜了一下,如同深夜下的花容綻開,滿足的一個笑容,一下把頭緊緊貼在了他的胸前,那個心臟的位置上面,不想離開了。

她是在哭,還是在笑,他不知道,卻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歡喜。

你等了我多長時間?

或許已經千年了吧!

他抱着她,輕輕飛上了池邊岸上,兩個人還是在緊緊地抱着,沒有分開。

久別之後的相見,如同千年等待之下的相見,溫馨的幸福包圍着兩個人,他們斷然再也不會分離了。

他此後也不會再是鬼厲了,他還是張小凡。

時間惶惶而過,不知過了多久,二人還在緊緊相擁,把他與她緊緊連在一起,添偎心中的孤單,沒有再分開一下,他們此生也不會再分開了吧。

“我們一起走吧……”

彷彿時間倒轉,蒼天給了她一次機會,張小凡用着同樣的話,對她輕輕說道。

她的身影震了一下,忽然把他抱得更緊了,在他寬大的懷抱之中,用面貼着他的心上,用力的猛點了點頭。

張小凡笑了笑,露出了一下好久不見的憨厚笑容。

“我們一起去草廟村隱居吧,一起放開天下的事,一起放開正魔之間的事。”

陸雪琪輕輕擡起頭來,看着他真誠的雙目,只感覺如夢如幻,彷彿一個瞬間,她就成了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真的嗎?”她對着他,不確信自己的耳朵一般,輕聲問了一句。

張小凡對着她的雙目,認真的回答:“真的,……雪琪。”

陸雪琪笑了一下,白紙一般的面上現出淡淡的粉紅色,沒有了世人眼中的高傲與冰冷,有的只是紅暈的羞澀與柔情的纏綿,望去竟是那樣不可一世的驚魂秀麗。

她猛把頭又埋在了他的心上,輕聲答道:“那……你以後,就叫我琪兒吧……”

張小凡怔怔一呆,滿面幸福地說道:“那我還是小凡,再也不會改變了。”

陸雪琪滿臉歡喜,輕輕道着:“我很喜歡……”

“你又瘦了,變成了這樣的憔悴……”張小凡抱着陸雪琪,始終沒有放下來一下,輕目隨意掃過周圍一眼,抱着她向着洞口走去,“……我來帶你去吃些東西吧……”

“你剛剛出來,還是我去找些吃的吧。”陸雪琪動了動,張小凡卻把她緊緊抱在懷中,不容她分開一刻,像是深怕一放開她,就會失去了她一樣。他把頭輕輕低下,面與她的面離得很近,情同輕聲蜜語一般地說道:“我不會再讓你爲我受傷了,以後我會照顧你,和你在一起。”

他抱着她,身影一進沒入了離開魔窟隧道的黑暗之中。

“噼啪!”

火焰吞食着木柴,不時發出發出着木柴斷裂的聲音。

月光柔情似波,星星增輝點綴,如此晴好的天色之下,在一個風景無限的山頂之上,如同詩情畫意之中,一堆烈火在熊熊燃燒,兩個人身影相依,一隻收拾停當的野雞放在火上,正在被慢慢的烤着。

張小凡笑意濃濃,不時看着旁邊的陸雪琪一下。

陸雪琪這時的面色也好了許多,不再顯得那樣蒼白,卻也虛弱憔悴,坐在張小凡旁邊看着那隻快要燒好的野雞,輕聲說道:“我聽你師兄說過,你曾是大竹峰上掌管伙食的人,廚藝甚好。原來你這麼多年來,還一直沒有忘記這個。”

張小凡笑了笑,道:“我其實很少動廚藝的,只是這些年身邊一直有隻貪嘴的猴子,所以偶爾燒烤點東西,就是不知道廚藝有沒有退步了。”

陸雪琪對着要烤好的野雞聞了聞,頓時香味入鼻,但覺得身體都輕飄了起來,淡淡笑道:“聞起來好香,一定很好吃吧。”

張小凡滿面歡喜,道:“再過一會你就知道了,我本來還有一些調料留在身上的,可是進了浴魔池之後,除下這一件衣服和一根棍子,別的什麼都沒有留下。”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活着我就心滿意足了。”陸雪琪輕聲說道。

張小凡但覺面上一熱,滿心幸福的對向陸雪琪說道:“這些日子你等我受苦了,我、我……”

“小凡別說了,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了,明天我們就一起去草廟村,不再出來了。”陸雪琪輕輕低下頭來,依偎在張小凡的身旁,幸福的笑容掛在嘴邊。張小凡心中暖暖的,看着烤成金黃色的野雞,喜着說道:“這隻雞已經烤好了,等到再加些調料,你就可以嚐到我的廚藝了,保證你讚不絕口。”

陸雪琪依在他身旁沒有離開,只是輕輕地說道:“想不到你也會說胡話啊。不是明明沒有調料了嗎,還怎麼加啊?其實你能親自做些東西給我吃,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相信我,我會有辦法的。”張小凡對陸雪琪自信的笑一笑,認真地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做飯給你吃,我可不想馬虎過關,雖然不能做的十全十美,但是也要盡力而爲。”

陸雪琪不知道張小凡爲什麼這樣說話,不過看着他自信的眼神,她沒有問下去。

“對了,我們上來山頂之時,這裡就已經架好了火堆和野雞,你是怎麼知道的?”陸雪琪輕輕問道,張小凡突然得意一笑,輕道:“這些都是我做的,你會相信嗎?”

陸雪琪疑惑看着他,忽然輕鬆一笑,答道:“我相信你。”

他與她從相見到現在,兩人從來沒有離開過半刻,此事若是落到別人身上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事情,可是如今是到了陸雪琪的身上,她卻沒有質疑的相信了,那是對他怎樣的信任。

張小凡呆了呆,看着如此貼心的陸雪琪,頓感慚愧不已,緩緩地說道:“其實這是我的一種幻術,可以同時分出幾個分身出來,做不同的事情。這個幻術我以前一直沒有練成,是從浴魔池之中出來之後,才突然發現我已經習會了此術。”

陸雪琪一怔,緩緩說道:“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說也不會有事的。”

張小凡笑了一下,淡道:“可是我不想對你隱瞞什麼,我們以後還要一直在一起。”

陸雪琪面上頓時又次泛起淡淡紅暈,滿面的甜蜜笑容。

這時突然一道紅光劃過天際,對着他們的身邊落了下來,陸雪琪一驚擡頭看去,只見紅光散去之後,又現身出來了一個張小凡,樣子與他身邊的一模一樣。

坐在地上的張小凡泛泛笑容,看向剛剛落下來的另一個他,把手中的幾個瓶瓶罐罐放到了他的身旁,之後紅光一閃,整個身體頓時化成一堆血色,散開消失了。

陸雪琪驚了驚,忽然說道:“這個就是你剛剛說起的那一種幻術?”

張小凡點了點頭,將地上的瓶瓶罐罐拿了起來,輕輕說道:“我早就想到沒有了調料,所以就化出了一個分身,提前販賣了一些調料,正好趕得上,這隻燒雞也好了。我一定要做些好飯給你吃。”

張小凡最後一句堅定地說道。

陸雪琪身上的憔悴都是因爲他,他也疼在了心中,而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些好吃的給她補補身體。

絲絲的甜意,進到了心中。

她再也不會苦了,因爲日後有他在關心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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