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象門被滅了……
妖羣又靠近了三百里……
平臺鎮連同周圍十幾個村落,一夜之間全被妖羣毀了,沒有一人生還……
華炎派的十幾個弟子,連同他們護送的數百名百姓,全部遇難……
軒陰山上的動物全部變成了妖怪……
宜天城告急……
禍亂的世界,各處都在流傳着妖羣的消息,一個個噩耗震魄心寒。妖羣比破堤的洪水更加兇猛,殘忍,所過之處必留下一片荒廢與狼藉,不會留下任何活着的生物,且比所有的浩劫都來得快速,從出現到將要逼近青雲山,不到一月的時間,就快要吞沒了半個天下。
每一天都會有無數悲慘的事情發生,每一天都會有衆多傷亡的消息傳回青雲門,驚動着一個又一個不能安樂的人。
至今沒有一個好消息,每一個消息都會讓人變得更加沉重。
今日,青雲山上又有人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陳師弟回來了……”
“什麼?快去稟報掌門!”
青雲後山。
這裡的鬥法還在繼續,而且更加的慘烈了,齊昊、宋大仁等一些青雲門首座與長老,全部來了這裡,只爲了與一個人鬥法。幾日的鬥法下來,他們都已經用盡了餘力,結果對方沒有倒下,反而他們的身邊,一羣又一羣的弟子弟子受傷,被帶離了這裡。
剩下的人隨着蕭逸才,屹立堅持着青雲門的尊嚴,堅持着這場關乎榮辱的鬥法,用自己的力量捍衛,不向其它門派求助。
小屍更像在堅持着什麼,或是捍衛着什麼,硬生生守着幻月洞口,不退讓半步。
忽然,一個青雲弟子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直接穿過衆人,靠近蕭逸才的身邊,輕聲地說了幾句話。
蕭逸才的面色呆了呆,之後猛然一驚,立刻面向衆人,喝令停住了鬥法。
衆人紛紛停了下來,全部大口喘着氣,一邊防備,一邊望向蕭逸才。另一方的小屍也停住了手,他仍然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停下來後就守在幻月洞口,好像只要他們不出手,他就不會先發難的樣子。
蕭逸才的目光順着因鬥法而變得殘破的洞府,在慢慢轉移到罪魁禍首小屍的身上,冷恨的目光望了一陣,忽然氣氣的大“哼”一聲,叫道:“我們走!”
衆人大呆,驚訝看着蕭逸才隨後離開的身影,互相不解的對望一陣。
等衆人離開後山,回到玉清殿之時,蕭逸才又將消息的內容詳細地聽完了一遍,正面色陰沉,在玉清殿中沉思。殿內還有其他的門派掌門,同蕭逸才一起沉悶着,或是擡頭望着蕭逸才,等待蕭逸才發話的樣子。
見衆人回來,不等他們開口,蕭逸才就面色肅然轉向他們,對着他們直接命令道:“立刻前去封魔臺,日夜守護,務必看壓住血魔。今日起不準任何人再靠近那裡,更不能有任何消息傳到那裡。”
衆人一驚,應了一聲之後,齊昊先擡起頭來,憂心地問道:“掌門,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件亦好亦壞的事情。”蕭逸才怒聲說完,猛然一個重拳打在身旁的在桌子上面,“咚”,桌子急烈大震一下,沉悶的震顫聲,壓得衆人身體一抖。
“她的用意,究竟是爲了什麼?”
封魔臺。
楊焰心已經離開,按照張小凡的指示,到青雲門的戾氣之地尋找靈感去了。現在又顯得空閒的臺上,仍舊剩下了張小凡與陸雪琪這兩個人。
輕聲說着,總也不想說完的話語。
看着遠方,迷惘淡然的歸宿。
至今,他們對今日將要發生的事,還毫無察覺,還毫無準備,相互訴心,認爲這是這些天之中的平淡一日罷了。
可是事情,已經開始了變化……
晴好的天空,悄然出現了飄動的雲朵,太陽無聲的躲了起來,遮去了光芒影子,散出最後的一道溫暖陽光之後,天空就失去了光芒,雲朵變得越來越厚,好像一旦遮住了太陽,就不想再讓它出來了一樣。
大地上的氣流也漸漸變得陰涼,浮動了起來。
“起風了。”張小凡輕輕地道了一句。
“天地的風雲變幻,人永遠無法預測清楚。”陸雪琪對着變幻莫測的天穹,空空的感悟了一聲。之後淡然低下頭來,目光看向遠處,突然訝了一聲:“師姐?”
前些天已經來看望過他們的文敏,今日一個人又出現在了這條長長的臺階上面,手上拿着一件驅寒的白色披風,神色素沉的走了上來。
走上臺到了近前,文敏的目光先向張小凡的身上望了幾下,沉着的目光又變得沉了沉,才轉回到陸雪琪的身上,張開口欲言又止,頓了一會才發出聲音,道:“你離開小竹峰許多天了,現在峰內事務繁多。你爲小竹峰首座,應回去看望幾眼,再好好的在峰內休息一陣。”
陸雪琪搖了下頭,輕道:“師姐代我打理吧。我不想離開這裡,這裡很好。”
文敏沉了下頭,打消了勸人的這個念頭,又緩慢擡起,慢慢將手中的披風打開了,又道:“此處風寒,你身上的衣物又是單薄。縱然你意已決,但在這最後幾日,還是好好的保護一下身體吧。”
說着話,文敏就要給陸雪琪披上披風。陸雪琪輕輕的擋了一下,文敏卻繼續着,硬要給陸雪琪披上披風的樣子,又道:“不要在他的前面,先倒了下去。”
陸雪琪望着張小凡,似是溫暖的樣子,悄悄露了一下笑顏。
張小凡淡淡笑容,無聲的看着她們這對關係很好的姐妹。看着陸雪琪披上披風后,頓時身上所流露出來的冰雪氣魄,看着文敏小心仔細的動作,接着披披風的機會繞到了陸雪琪的身後,然後毫無預感之下,文敏忽然擡起了手,手上頓然出現了一團白光。
張小凡一驚。
“啪……”
冰冷的撞擊聲。
陸雪琪帶着身上的白色披風,在文敏的白光玉手之下,身體頓然一軟,無力的倒了下去,就在張小凡的眼前腳下,一下躺在了地上。
不動了……
一切,來的又是這樣的突然。
還是這樣的突然。
突然到,沒有時間去驚訝,它就赤露的出現在你的面前。
“琪兒……”
陸雪琪靜靜的倒在地上。
爲什麼?他都已經放棄了抵抗,他都已經選擇了接受,他都已經沒有了仇恨,沒有了報復,沒有了不甘……
爲什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難道這樣的平靜,也是罪嗎?
那麼他還有什麼事情,怎樣做,纔是無罪的呢?
心中被抑制住的怒火,被淡忘的對人生質疑,被遺棄的命運反抗,在這一瞬間,在那個倒下的白色身影上面,又重新涌了出來。
張小凡再次出現了驚撼的目光,望着文敏,這個陸雪琪身邊最好的‘朋友’。
同樣是,最好朋友的背叛。
同樣是自己眼睜睜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倒下,自己卻無法過去。
“咚!”
涌出力量的張小凡!這些天來,又一次涌現出魔力,涌出那種反抗之力的張小凡,被身上的五角封印,重重震退了一下。
文敏蹲下身,輕輕的抱起地上的陸雪琪,連着她身上的雪白披風一起。
“爲什麼!”
“她仍舊是青雲門的人,我不能讓她與青雲門爲敵。”文敏冷聲堅決,又帶着一些觸心的傷痛,低着頭說着。
遠處的臺階上面,突然有大羣的正道弟子跑了過來,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樣,出現的這樣巧合。他們其中有青雲門弟子,也有其他門派的弟子,快速衝到了封魔臺的正臺上面,在文敏的身側繞行,將封印中的張小凡團團包圍。
文敏帶着昏迷的陸雪琪站起,不理衆人,轉向遠處的臺階,兩個女子的身影穿過嚴謹的正道衆人,起步向着臺下走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小凡大叫。
文敏頓了頓,輕輕帶着苦澀的聲音,道:“希望你,永遠也不要知道。”
一定發生了事情。
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小凡看着嚴嚴將自己守住的正道衆人,看着被帶離了這裡的陸雪琪,滿心開始慌亂起來,不停的猜測,不斷的質疑,到底能有什麼樣的事情,能讓正道對已是籠中之獸的自己,變得這樣謹慎。
青雲山,另一處。
“姐姐。”
隨着清脆的聲音,找到金瓶兒的小環,對着她快速跑了上去,張着口正要喊話,突然看到金瓶兒的對面,還站着一個呆立的青雲門弟子。
小環一驚,立刻乖巧的閉上了嘴,在金瓶兒身邊停下,正想安靜下來,忽然靈動的眼睛一眨,對着金瓶兒面前的青雲門弟子仔細地看了看,像是檢查出來了什麼,小環立刻鬆了一口氣,不再管他,就對着金瓶兒焦急地問道:“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封魔臺上突然出現了好多的人,都不能去見張小凡哥哥了。”
“等一下。”金瓶兒轉向小環輕輕地道了一聲,又轉向那個青雲門弟子,雙手輕輕捏動一下,口中叫了一聲:“醒。”
在她面前呆立的青雲門弟子,忽然身體一抖,立刻如夢初醒的樣子,向着身體左右望了望,又看了看周圍,感覺有一些奇怪,可是又想不起發生什麼事情了。
“多謝這位師兄。”金瓶兒緩緩行了一禮,將那個青雲門弟子手中拿着的女子手帕,文靜的接了回來。
那個還不知道泄露了本門秘密的青雲門弟子,以爲事情自己只是幫她拾了一個手帕這樣簡單,面上對着金瓶兒呆呆的笑了一下,心中還可能對金瓶兒的美貌動盪了一下吧,雙目直直地看着,金瓶兒帶着小環從他的身邊離去。
“姐姐,你的媚心之術真厲害,連青雲門的人都能迷惑。”走得遠了,小環對着金瓶兒滿心敬服的羨慕了一句。金瓶兒輕輕媚意一笑,道:“青雲門弟子也都是人,但凡所有的男人都是有好色之心的,只要將他們的本性引誘出來,再加以控制,怕是那個掌門蕭逸才,也會對你言聽計從。”
小環神往一般的望着金瓶兒,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了她的事情,馬上急聲問道:“姐姐,問出來了嗎?發生了什麼事?”
“一件亦好亦壞的事情。”金瓶兒說完,對着疑惑不解的小環,面色沉靜了幾分,又道:“對我們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可對你的那個張小凡哥哥來說,卻是一件壞事。”
“爲什麼?”小環還是不解的樣子,追問道:“姐姐,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現在的張小凡,安等天命,就像個死人一樣。可是這個消息,卻能讓他馬上覆活。”金瓶兒輕聲說完,不再管小環明不明白,就走在前面,悠悠兀自地說道:“先去找找那個壞小子吧,他很愛攪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