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吸魂

草廟村。

小環、金瓶兒、楊焰心、野狗道人和週一仙五人呆住了。

陸雪琪停了下來,緩緩擡首望向他們。

“鬼厲公子怎麼了?”小環蹲在張小凡身旁,驚聲問道。

陸雪琪低下頭,沒有說話。

楊焰心滿面震驚,望着張小凡張了張口,又不知該喊什麼,看到陸雪琪身邊,被天琊挖出來的一個坑,驚道:“他?已經,死了嗎?”

“沒有,還有一絲氣息。”小環突然叫了起來,金瓶兒與週一仙一驚,週一仙急道:“你想做什麼?”

小環把面轉向週一仙,說道:“爺爺你博古至今,天下沒有能難倒你的事情,你想個辦法救救他吧。”

週一仙呆了呆,看着張小凡一陣,嘆氣道:“爺爺我只是一個空架子,又不是神仙,哪有這個本領。況且他一生多難,今日是他命中註定解脫之日,救了他也只會繼續他的痛苦,我也無能爲力啊。”

“爲什麼救了他,是增加他的痛苦?”楊焰心轉向週一仙,怒道:“人死了難道還是好事了嗎?”

週一仙伸手指了指張小凡的面,問道:“他的面容怎樣?”

“安詳,平靜。”楊焰心答道,週一仙徐了下鬍子,說道:“這便就是了,他一生苦難挫折,卻少見得他能這般的微笑,現在他死了,卻能帶笑而亡,殊不知他對人生釋然放開,爲善終而笑,怎不是好事?你若強行將他救活,重歸世間疾苦之運,若再陷身世道悲苦之中,於他而言又怎不算苦事。”

“難道人死了,孤單在世間飄蕩,不見天日,不能做欲心之事,就比活着好了嗎?”

“死後靈魂無所牽掛,歸於地府之中往生,了卻塵世多愁恩怨,重獲新生,何以言壞。”週一仙幽幽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去死。”紫芒刃冷光近在週一仙臉上,金瓶兒怒道:“只是問你有沒有辦法救他,不是聽你瞎扯那些破道理的。”

週一仙面上不慌,平靜答道:“人死不能復生,老夫也是無能爲力。”

“他沒有死,他還有一絲氣息。”小環急着叫道,野狗道人望着小環,忽然面上大震叫道:“小心!”

“錚!”

天琊劃過,在地上劃出一條長長劍痕。

五人驚驚從地上劍痕,轉望向陸雪琪,她低着頭對着張小凡的面容,說道:“他的一生不要你們來評判,馬上離開這裡。”

劍痕擦身而過,小環轉首看着她,忽然說道:“我有辦法可以救他。”

陸雪琪身子一震,緩慢的擡起頭,望着小環。

金瓶兒與週一仙一驚,週一仙急叫道:“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他亂鬼穿心,此刻怕是僅存的一絲氣息都沒有了,你小小孩子又有什麼方法。”

望着張小凡安靜的面孔,小環似立刻做下了決定,對着陸雪琪猛點了下頭,不顧週一仙的勸說,開始圍繞着陸雪琪兩人,清掃着他周圍的雜物,不一會就掃出了一塊寬敞的地方。

金瓶兒面色呆了呆,訝道:“妹妹,你不會是要用……收魂術吧?”

小環沒有回答,面上多了幾分肅然,從身上掏出來了一把小刀,在陸雪琪驚訝的目光下,緩緩向着她白皙的手腕上面割去。鋒利的刀刃擦過肌膚,一隻手猛然的抓出,週一仙用搶得把小刀奪了去,對她吼道:“收魂術有多兇險,反噬之力有多厲害,你有多大的命可以葬送!上一次你救野狗之時,與地府奪魂,若不是有高人相助,怕連着你的魂魄都被鬼差奪去了。況且你救金瓶兒白送一年陽壽,救野狗又斷送了二十年陽壽,你的命脈早已損壞,就是這次順利成功,你至少也要再少去五十年的陽壽了。”

衆人都是呆了呆,變了面色。小環堅決的搖了搖頭,道:“他是好人,還救過我們,沒有他,我們三個早就死了。”

“你真是太傻了。”週一仙把小刀扔在一旁,道:“你也是救不了他的,他的身軀此刻被百鬼佔據,體內各種魂魄早已大亂。你若強用收魂術,非但對他毫無用處,更會牽連自身,於鬼力所累而香消玉焚。”

小環驚了驚,道:“爺爺,你怎麼知道他被百鬼穿心?”

週一仙一怔,沒了聲音。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到了週一仙身上,小環急着叫道:“爺爺其實你早就看出來了,你也一定有辦法救他對不對?”

週一仙卻沒有反駁,面色凝重了。

“爺爺,你救救他吧,用什麼辦法,你告訴我,我來救他……”

週一仙看着張小凡,這耽擱了這麼長時間,他的這一息氣脈竟還是未斷,似是十分的堅硬啊。搖頭嘆道:“罷了罷了,我們會在他氣息未斷之時相遇,實屬天數,就隨緣而治吧。我有一個辦法,小環你來施法。”

衆人猛呆了一下,此刻向週一仙望去,仙骨道風一般的挺立,彷彿了仙人一般。

“什麼辦法?”小環問道。

“驅魂!”

“驅魂?”

小環從身上拿出那本黑皮書本,仔細翻閱。金瓶兒轉向週一仙,問道:“我雖知不多,但也略懂驅魂此乃是鬥法厲術,怎麼還能救人麼?”

“尋常之人是救不了,可是他,就救得了。”週一仙肅聲道。

張小凡身學五部天書,又自修傷元術,一身真氣自貫相連,無需指引便就會自行修復,不覺間就已保護住了自身重要心脈的安全,生息之氣強大。可能連週一仙都要懷疑,若他不施以援助,他會不會就自己活了過來。

想歸想,還是幫一下爲妙,不然小環胡亂施救,怕就要得不償失了。

小環看着書面容驚訝,擡起頭來看向週一仙,輕輕問道:“驅魂,真的可以嗎?”

“我既然教你幫他,自然就能把他救活,不然豈不就有損我的英明瞭。”

剛生出一點尊敬之意的金瓶兒兩人,頓時又把那種莫名的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好像就沒有什麼英明吧。

小環輕輕把張小凡平穩的放在地上,陸雪琪看着他們,緊緊地抓着張小凡的手,守在身旁,面色似沒有好轉一點,在楊焰心等人眼中,她的冰冰冷色似乎就沒有變過。

小環對着她,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他的。”

說完轉向週一仙,輕道:“爺爺,我準備好了。”

“好,你先用聚靈珠,把他體內的鬼魂都吸出來。”

“不行,萬一把鬼厲公子的魂魄也吸出來怎麼辦?”小環驚道。

週一仙輕淡啞笑,道:“他的魂魄守護身軀,可謂堅牢。依你的修行,總是相吸也怕是吸不出來的。”

小環呆了呆,回頭又看着張小凡,過了一陣,把聚靈珠拿了起來。

“你用聚靈珠還不穩定,所以要小心一些。”

小環點了下頭,把聚靈珠祭到張小凡身體的上空,手中捏住奇怪法訣,閉目凝念,聚靈珠立刻發出綠光,如星光般閃閃發亮,落到張小凡身上,鑽進了他的體內,由心臟走遍四肢,過了一陣,張小凡的全身都綠了起來。

小環手勢掐動法訣再變,聚靈珠上灑出來的綠光突然逆向而回,綠光又不斷從張小凡身上收出,回收進聚靈珠之內,漸漸的一大團綠氣伏在張小凡的胸口,在聚靈珠的吸食下搖搖晃晃,慢慢涌出張小凡的體內,卻被聚靈珠吸食不出,似扒住了張小凡胸口的最後一處位置,牢牢不放。

小環緊捏法訣,片刻香汗流了下來。她咬牙堅定,身體輕輕一顫,同時手上法訣一緊,那一大團綠氣終於堅持不住最後的地方,被聚靈珠吸力所纏,離開張小凡身體進入了聚靈珠之內。

小環猛一鬆氣,連串兩口大氣,抓住了聚靈珠。

看着張小凡面色無異,她輕輕一笑,轉向週一仙叫道:“爺爺,我已經將那團鬼魂吸出來了,下面該怎麼辦?”

週一仙沒有看她,而是一直望着張小凡,雙目炯炯有神,似驚訝,似震撼,似好奇,似覺得不可思議,諸多奇怪的目光深深望進了張小凡的體內,發呆了片刻,輕聲說道:“剩下的驅魂控制艱難,不過……你也不用再使用了。”

小環想了想,道:“爺爺,我能堅持住。”

“不是說你堅持不住,而是不需要了。”週一仙面帶驚容,道:“他的身體各脈,已經都在恢復中了,不用一個時辰,就會自行全好了……”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呆。尤其陸雪琪回過神來,緊張的向着張小凡身上查看起來。

“……他的傷能好的如此飛速,真是聞所未聞。若不是他想死,不知天下還有何物能殺得了他……”

“周仙人,你在杞人憂天吧。他福大命大,經過如此多的劫難仍然生還,是他的命硬。”楊焰心輕聲說道。週一仙面色惆悵多變,雙目放光望在張小凡的身上,沒有理他。

陸雪琪與小環兩人緊張看着張小凡,忽然“咳”的一個輕聲,在他的口中,幽幽的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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