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話

“誰死了?”金瓶兒怔了一下,道:“近來世道混亂,可是近幾日也沒有發生過什麼大戰。我在世間來回奔走,也沒有聽到有某個成名之人死亡的傳言。”

“這便就是奇怪的地方了。”秦無炎神色逐漸憂沉起來,向金瓶兒問道:“你說一個人死了,她的親人卻對她的死訊密不外發,不向外面透漏一絲消息,這是爲何?”

“這個無在乎兩個原因,一個是她的家人由於某種緣由,不想告訴外人。”金瓶兒輕輕答道:“另一個就是,她還沒有死。”

秦無炎面上猛變,叫道:“不可能,我對想要殺的人,所下之毒除我之外,世間無人可解。”

“真的沒有人或物,可以解開嗎?”金瓶兒頓了一下,又道:“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難道,那個人可以……”秦無炎一語驚呆,神色大變。

金瓶兒輕道:“是誰?”

“我去找那個人,必須確認一下。”秦無炎正色道了一句。

這時一陣雜聲傳來,在街角的轉角處,一個猥瑣的身影偷偷露了出來,把頭左右張望了一番,順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說道:“果然不出本仙人所料,此刻這裡已經平靜,野狗,我們走。”

這個白鬚老者,自然就是週一仙了。

他說着話,剛想召喚野狗道人,才突然發現野狗道人早已跑向了他的前面,快步跑到了小環的身旁。

“不要碰她,否則她傷勢加重,就性命堪憂了。”楊焰心趕快擋住了野狗道人,繼續說道:“在金瓶兒姐姐沒有給小環妹妹治傷以前,誰都不能碰她。”

野狗道人呆了呆,目光擔驚帶着懷疑,向金瓶兒望去。金瓶兒微微點了下頭,輕聲道:“我現在就開始吧。”

楊焰心點頭笑了笑,忽在金瓶兒身邊來回看了一下,驚道:“那個毒人呢?”

金瓶兒聽着怒看了楊焰心一眼,說道:“你最好叫他秦門主,或者毒公子。今日若不是有他相助,我們姐妹今日怕就要大劫難逃了。”

楊焰心小心的白了她一眼,撐起來笑面說道:“好吧,那個毒公子去哪裡了?”

“他剛剛已經走了,他也有事情要忙了。”說着話,金瓶兒已經走到了小環的身邊。

楊焰心無奈抖了抖肩,摸了摸手上的劍,笑着把劍鞘綁在身上。本來他還想對秦無炎說聲謝謝的,現在看來也免了,將來他們是敵是友還不知道,他就這樣走了也好,免得再拉下了關係出來。

草廟村幾十裡外的那片空地荒野。

一道橙色光芒快速衝起,虎王帶着兩份恐懼、三分無奈、五分震驚,離開這裡飛走了。

張小凡抱着碧瑤,爲她療傷。

本來碧瑤傷的不重,原先的毒也散的七七八八,眼看就要好了,誰知被他的無心之失又加傷害,體內突然被血性戾氣衝襲,導致血氣盡失,真氣大亂,若不是她魂力強硬,身旁又有張小凡這樣的高手及時爲她療傷,只怕她此生,都要留下這一個病患了。

想着魔靈說過的話,果然並非危言聳聽。

饒是張小凡全力相救,爲碧瑤平血壓氣,收嗜戾氣,等把她體內清除乾淨,她的身體受創,傷勢也不能立刻見好。張小凡只能使她氣力恢復,不過在幾日之內,碧瑤是不能再動用真氣了。

治好了傷,張小凡鬆了口氣,把手從碧瑤身上拿了起來。

碧瑤轉了轉眼睛,面上仍帶着幾絲的怒氣,一把推開張小凡自己站到一旁,撇下一個冷涼的後背對着張小凡。

“瑤兒,你又受了傷,三四天內是不能再動真氣了。”張小凡聲音增加了幾分緊張,道:“這幾天,你跟着我,我來保護你的安全,可以嗎?”

“哼,想留住我,就故意傷了我來找藉口。”碧瑤冷冷後背,話中帶滿了怒聲,頭倔強的微微一擡,面向天邊。

“不是的……”張小凡急忙解釋道:“剛纔的那種力量一直被我壓制着,剛纔我心智一亂,竟就被那股力量跑了出來,纔不小心傷害到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我纔不信你說的話。”碧瑤抖了抖身軀,似乎在發着大小姐脾氣。

張小凡想了一陣,乾脆也不說話了,就站在她背後,靜靜看着她的背影。

她,就如一支豔陽下的清荷,清秀孤立。

過了一陣,沒有聲音。

碧瑤漸漸的不安了,頭慢慢轉動,緩緩地向後掃望,目光掠過枯木山石,漸漸看到了他的面。

張小凡看着她目光望來,淡淡笑了一下,露着幾分當年的憨厚笑容。

碧瑤面上馬上淡淡一紅,立刻把頭又轉了回去,怒聲道:“你就在我後面,竟然不說話。”

“那我說的話,你會相信嗎?”張小凡輕道。

碧瑤想了想,搖搖頭道:“你說的都是謊話,本小姐需要反過來聽纔會知道意思,把你說的保護我,當成不保護我。你說話吧。”

張小凡呆了呆,道:“你要反過來聽嗎?”

“對,你現在想對我說什麼,在我沒有決定走之前,全部說出來吧。”碧瑤背對着他,或許會擡步走開,或許會轉過身來。

此刻她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你沒有受傷……”張小凡頓了一下,面色堅定了幾分,繼續道:“……你不需要我的保護,我也不會保護你。在你傷好之前我不會照顧你,不會讓別人不傷害你,不會不讓你受一點傷害,你不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你如果現在離開我,我不會一直牽掛你的安危,不會時刻擔心你的安全。你如果也放不下我,不忍心看着我不爲你的事而揪心不安,在這幾天就叫我來保護你吧!”

“……現在很多人都要對你不利,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可以在我的身邊,讓我來不保護你嗎?”

碧瑤呆了一陣,腦中急轉回味,忽然轉過身來,面向張小凡,輕輕笑起,道了一句:“不可以。”

張小凡也呆了一下,之後是一陣喜悅之色。

南疆,十萬大山之中。

一處獸妖從不敢踏足的地方,就是那一個山洞的所在。

鎮魔古洞,如今完全失去了它的光輝,洞口只剩下了一個兩米來高,一米來寬的小口,望去勝似狗窩,熊窩的樣子。不知巫女娘娘石像再生,看到了眼前的這個樣子,她還會不會守在這裡。

鎮魔古洞現在表面平淡,卻誰知在它的深處,此刻正有一道火光踊躍。

洞中盡頭,八兇玄火陣法不知何時已被修復完好,八兇重現兇惡之相,向上發出光芒,大陣上面漂浮起幾團火光,浮動間如同鬼火,在半空不斷變動,轉換。

突然,陣中心突射出耀眼光芒,衝至洞頂,順然擴散照在那些火光上面,火光在光芒中順勢變動,緩緩盤踞成型,化作成一條巨大火龍的形狀,盤視在空,如同覺醒張開大口似要吟嘯,身上火光猛然強烈,片刻就壓制住了陣上所發出來的玄光,熬居當空,如目空一切一般的存在。

火龍盤動騰躍一陣,面對周圍石壁,火龍突然大開其口,猛一道熾熱火焰噴出,衝向礙眼的石壁,頃刻光芒照透洞底,溫度在洞中急速上升。只片刻,石壁上面的岩石融化,流下來滾燙的岩漿,通紅透亮。

火龍再停住口,石壁上已然出現了一個寬敞的大洞,熱氣滾滾而來。

陰影中,一個人的得意笑臉隱約浮現,手上拿着一個圓盤的玉質東西,上面發出淡淡薄光。巨龍如得召喚,猛向他飛來,衝着他手中的圓盤猛衝而下,偌大身軀迅速瘦弱變小,一頭扎入玉盤之中,沒入了身影。

洞中的光亮緩緩弱了下去,那個人影收起手中玉盤,緩步,走到了八兇玄火陣的中心。

陣中發着淡淡微光,照在他的面上,滿面笑光,正是李洵。

“啪、啪、啪。”

三聲鼓掌,巫王走了過來,笑聲說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天縱奇才,短短半年時間,就將各種神火之術逐一貫通,還能召喚出‘天炎火龍’,實在難得,世上能敵你之人,已經是寥寥無幾了。”

李洵面上更是得意起來,忽轉過身,對向巫王說道:“比起你來,我能不能取勝?”

巫王目光沉了一下,輕道:“事實而言,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了。”

“哈哈……”李洵對着巫王,忽然一陣狂笑,轉回身去。

巫王呆了呆,正色說道:“你已盡數學會我所授你的神火之術,玄火鑑之力也被你完全掌握。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你是不是該出洞,把‘焚香玉冊’爲我取來了。”

李洵笑聲戛然一止,猛又轉過身,盯着巫王黑袍下的陰影,目光一冷,叫了一聲:“巫妖!”

巫王目光一閃,驚聲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李洵把頭擡高了一些,說道:“有你那條惡龍,我怎會認不出你來。”

“是我又怎樣?”巫王輕聲淡淡道:“莫非你想食言,自作小人?”

李洵面上又是一陣輕笑,大聲說道:“‘焚香玉冊’乃是焚香谷至寶,也只有歷代谷主纔有資格可以觀看,你又算什麼什麼,妄想得到此物。”

“真是狡猾。”巫王話中非但沒有驚慌失望之色,反而帶着一絲笑聲,輕道:“妄我一心一意傳你奇術,你卻一開始就只是想利用我。”

李洵喜道:“你現在知道了,卻已經奈何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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