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盡職

月落日出,時間流轉。

轉眼又到午間,死氣絕谷最熱的時候。

中原來的正魔兩道,早已經離開了這個不安之地。它所留給衆人的記憶,也不盡是噩夢,當然也有好的東西,就比如說林驚羽,不就是白白得到了一把軒轅嗎。

死氣絕谷之中的絕岔壁,衆人都是見過,那是一個道路的岔口,有左右兩條道路可行。

左邊一條,就是衆人所行走的,通往劍峰所在之地的道路。而右邊一條,卻是可以通往萬獸族總壇,就是獸壇的所在地。衆人回走之時,都是一路直接出了死氣絕谷,誰也沒有抽出時間去看一下。

萬獸族的獸壇,是建在兩山的夾縫之中,層層樓排平地而起,輪旋向上,形同半圓圍牆,堵住了山谷裂縫的最後一段。樓排之後,攀沿向下,陷地千餘米之深,是一個人爲而成的圓形大坑。大坑的最底部是一大片燃燒不盡的火海,就是萬獸族聖物‘玄明之火’的所在,此火坑被萬獸族稱爲聖火之淵,有時也會當作處罰人的刑場,只要被推入其中,誰就不要再想活着出來了。

聖火之淵周圍向上,依次就是各類大小的牢房,裡面關押着千奇百種的妖獸,挨排向上,擠滿了整個深坑。

萬獸族族人的居住之所,就是深坑之上的層層樓排,依山逐上而建,別有一番風格。如果身在上空向下望去,整個獸壇的建築,就如同像是一個圓甕一般。

樓排的最頂部,有一個碩大的殿堂建築,就是萬獸族最恭敬之地的所在,獸壇大殿。

此刻日至當午,獸壇大殿之中。

大殿之內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張大椅子擺在中間,而此刻一動不動的獸人王,已經在那裡整整坐了一個上午。

門口人影晃動,獸人王也好像沒有發覺一樣,面上失落的表情沒有變化一下。

虎王與一身黑衣,還用黑布遮面的巫王,緩步走到了獸人王的身旁,他們猛地一驚發現,獸人王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半。

“族長,中原來的衆人已經全部出了死氣絕谷。”虎王的聲音彷彿也沒有了底氣一樣,弱小無聲。

獸人王微微擡了點頭,輕輕說道:“很好笑吧,只是一把破劍,守護了幾百年的東西啊……還是得不到其它的聖物。”

巫王對着獸人王,聲音肅冷嘯利:“準備報復嗎?”

“報復?”獸人王整個身體猛然一震,緩慢的擡起頭,眼睛裡射出凶煞的寒光,對向巫王:“我要向中原報復!”

巫王緩緩點了點頭,黑布之下的面容,好像笑了。

虎王此刻也受到獸人王話語的影響,來了精神,問道:“就是現在麼?”

獸人王慢慢的站起,一個個動作都顯得格外的緩慢。他離開椅子站起,一改剛纔衰落老者的面貌,緩步走到了門口,站在兩人的前面,對着門口之外的廣大世界,張開了他的雙臂。

“馬上去向中原,奪回天下!”

聖泉壇,新巫族聖殿之中,衆人終於平安地回到了這裡。

回到聖殿,衆人皆是鬆了口氣,馬上各自回到自己原先的房間,閉起門來開始驅除身上殘留的毒瘴焰氣。就是沒有受到毒瘴焰氣侵體的幾人,也各自有着自己的事情。

鬼厲在照顧着碧瑤,在碧瑤沒有醒來之前,都是他一個人在細心的照顧着。

陸雪琪不是喜歡熱鬧之人,況且她昨夜運用‘萬鈞雷擊真訣’,導致體內真氣流失無幾,所以趁此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是順理成章的打算。

林驚羽本來也打算休息一下的,可是身拿‘南疆寶物’,所以被天巧兒叫着,去見大巫師了。

萬憶青與燕回兩人,在忙着打理正魔兩道的一些砸碎事務。

所以聖殿在衆人回來之後,還是那樣的安靜。

午時過後,碧瑤終於醒了。

木屋之中,鬼厲沉着的面孔,頓時露出來了喜色。

碧瑤慢慢的睜開了眼,看到了鬼厲的笑臉,發出了一個聲音:“你……”

“你醒了,還有那裡不舒服嗎?”鬼厲笑着,問道。

碧瑤輕輕搖了搖頭,雙目不離鬼厲,看着他,突然嘆道:“你真好……”

鬼厲身體一震,怔怔地看着碧瑤,聽到了他都不敢相信的話語,只感覺口中聲音一塞,說不出話來。

碧瑤略微注意着鬼厲的僵住神色,繼續說着她的話:“……想不到我有那麼多的人,死後卻只有你一個人陪着我。”

鬼厲僵住的面容突然一動,他馬上抓住碧瑤的手,激動的解釋道:“碧瑤,你沒有死,你只是中了毒,我已經幫你醫好了……”

碧瑤面上微微一驚,隨後又沉了下去,低聲道:“你不用再騙我了,我記得當時漫天的火焰向我們衝來,我抵擋不住就倒下了,然後幽姨他們也都倒下了……”

“真的,我沒有騙你。”鬼厲慌忙地解釋着:“後來陣散了,你們都出來了,你們都沒有死……”

碧瑤搖了搖頭,顯然不相信鬼厲的話。她突然歪頭,對着鬼厲笑着道:“你一直在陪着我,你是怎麼死的?”

“我和你一起……,不是,我們都沒有死。”顯然鬼厲也亂了一點方寸,隨後他低頭靜了靜,擡頭對碧瑤說道:“我們都還活着,這裡是聖殿的木屋,我們都平安地回來了。不行你看看我們的手,我們的手都是暖的。”

兩人緊握的手上,還真有暖暖的感覺。

碧瑤將信將疑的,又問了一聲:“真的?”

“真的!”

碧瑤又轉眼掃向木屋,過了一陣之後,突然問道:“那幽姨呢?她現在在哪裡?”

“她在臨間的木屋裡面療傷。”鬼厲看着碧瑤終於相信了,笑着答道。

碧瑤想了一陣,把面又對回鬼厲這裡,用虛弱的聲音微微道:“你把幽姨叫過來吧,我想見見她。”

“好,你躺着休息,我去把她叫過來。”鬼厲說完,慢慢把碧瑤的手放回在她的身上,然後他就快步走了出去,不過片刻,鬼厲就把幽姬叫了過來。

“幽姨!”碧瑤輕輕叫了一聲,幽姬快走幾步,坐到了碧瑤的牀邊,輕聲說道:“你身上的毒氣驅除不久,你不要亂動,要休息先把體力養好。”

碧瑤對着幽姬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去,對着鬼厲說道:“謝謝你一直盡職的照顧我,現在我有幽姨照顧,你出去吧。”

鬼厲身體一僵,愣在了那裡。

幽姬來回轉了轉頭,最後對向鬼厲說道:“我來照顧碧瑤吧,你也受了傷,去治療一下。”

僵僵的步伐,瞬間墜落的心情,鬼厲艱難的走出了木屋。

盡職?

碧瑤還是在疏遠他。

沒有溫暖的陽光,落在空蕩遊走的人身上。

在無目的之下,鬼厲虛晃走到了一個角落,突然看到了他的一個老朋友。

壯族族長正在拿着一個酒罈喝酒,樣子望去是十分的煩愁,像是在喝着悶酒。

壯族族長的身邊,除了兩個酒罈之外,還有他的三眼靈猴小灰,它彷彿是在陪着壯族族長喝酒。

小灰當時去追屍王,竟然受到了絕谷中白霧的影響,結果跑了半個絕谷,也沒找到屍王的影子,到後來它連鬼厲等人都找不到了,氣的它一直跑到了天色大亮,才找到了正在出谷的鬼厲,於是它也沒有再幫上什麼忙,就跟了出來。

小灰乃是靈獸,跟隨人類也會有一點人的情感。它回到聖殿之內,就馬上找了幾罈子酒,準備消磨一下它的‘猴’氣,卻無意碰上了悶悶不樂的壯族族長,他們算來也是‘熟人’,所以就一起喝上了。

喝的正悶,壯族族長忽然看到了正在‘瞎’走的鬼厲,就叫了起來:“張小凡勇士,過來喝點酒吧。”

鬼厲一怔,慢慢想着那個名字,轉步走去,坐在了壯族族長與小灰的旁邊。

小灰吱吱兩聲,像是給他打過招呼,之後它又是抱着酒罈,自顧自的喝起來了。

壯族族長遞給鬼厲一個酒罈,然後他又拿起一個酒罈喝了口酒,對鬼厲豪氣地說道:“張小凡勇士,聽說你們闖過了死氣絕谷,真是勇猛啊!那是我們族中最強壯的勇士,也不敢去的地方啊!”

鬼厲喝了幾口酒,將心中的消沉衝去大半。他對壯族族長的話語只是笑了笑,沒有搭話。

壯族族長也有了幾分醉意,繼續豪邁說着:“我就想成爲一個勇敢的、無畏的勇士,能放開一切牽絆,去反抗,去反抗那些人,把他們放倒,然後揮……出劍,呀……”

壯族族長說着,還在用手比劃着,像是真的拿着劍砍下去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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