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葉走的時候有些頹廢,其實從跟隨在陸擎深身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早晚都面對這樣的窘境。
因爲從第一次見陸擎深,莫葉就明白,陸擎深骨子裡的高傲源自阿方索家族,但同樣,他極強的自尊心並不適合做一個大家族裡的掌權人。
要成爲家主,是要經過很多次的考驗的。
阿方索家族在西班牙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家族中盤根錯節有太多的利益聯繫在一起,所以老爵士纔會爲了扶陸擎深坐上家主的位置,而刻意的漠視了一場場的刺殺。
因爲老爵士覺得,這是考驗陸擎深的一種手段,可這樣的手段卻讓鍾小漓聽了之後覺的不寒而慄。
有誰家的長輩,爲了鍛鍊自己的孩子,然後讓人暗殺着玩的?
萬一一不小心丟了性命呢?
鍾小漓下意識的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她的孩子這樣,她肯定,所以就更痛恨這個勞什子的阿方索家族了。
“阿深哥哥,咱們不在西班牙呆了,什麼破家族的繼承人,還以爲誰稀罕呢!”
鍾小漓話落,病房外就想起了敲門聲,鍾小漓轉頭,就看見阿方索爵士一臉傲嬌的走了進來,旁邊還跟着小心翼翼的管家。
鍾小漓的臉色立馬就拉了下來,氣沖沖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顧墨南見這架勢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把人給撈回來。
阿方索爵士還是繃着一張臉,病陸擎深不過看了門口一眼,就閉上了眼睛。
“誰准許你進來了,你馬上出去!”
鍾小漓現在是對這些人不待見的很,要不是因爲懷孕的身體,估計她會上前幹一仗。
顧墨南就擔心鍾小漓的情緒,緊緊的摟着她的腰身不敢鬆手。
“我來看自己的孫子,還需要允許?”
“孫子?”鍾小漓冷笑。
“你當我阿深哥哥稀罕當你的孫子呢!我告訴你,阿深哥哥姓陸,跟你們那個破家族沒關係!”
阿方索爵士眉頭輕挑,對鍾小漓的無理很氣惱,不過礙於自己的身份,所以並未口出惡言。
“他身上流着阿方索祖先的血,不管他怎麼否認,都沒法改變這個事實!”
老爵士目光如炬,眼睛並未看鐘小漓,而是一直看着的陸擎深,無奈陸擎深眼睛都不肯睜開,這讓老爵士有些泄氣。
旁邊的管家有些看不過去,就走到病牀前恭敬的說道:“孫少爺,老爺這段時間身體不好,所以纔沒來看您,還請孫少爺不要怪罪老爺!”
在陸擎深的面前,管家一直都很尊敬,雖然阿方索爵士嘴上不說,可心裡面還是很喜歡這個孫子的。
陸擎深中槍入院,聽聞消息老爵士就犯了心臟病,若不是莫葉回報說陸擎深要回國,老爵士也不會匆匆的趕來醫院。
聽見管家的話,陸擎深睜開了眼睛,人也從坐了起來。
“你們都回去吧,我明天就會安排回國事宜,這裡的事情你想要交給誰,我可以馬上移交給他!”
“不行,你不能走!”
阿方索爵士果斷的打斷了陸擎深的話,而且對陸擎深態度很是不滿。
“阿深,你不能回去,你答應我的事……”
“我答應你可以幫你穩住阿方索家族,也答應了你會在這裡幫你三年,可我沒答應你可以拿我的性命當做兒戲!”
老爵士嘴巴動了動,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眼神也有些躲閃,這讓陸擎深更加的厭惡。
他現在真是對這個所謂的家族厭惡透頂,本來看在自己母親遺言的份上,他才同意認祖歸宗,可這樣的家族,爲了利益爲了權勢,竟然可以隨隨便便的就能犧牲人的性命,讓陸擎深失望透頂。
他從小就孤苦無依,沒人比陸擎深更想擁有家人,所以他很珍惜鍾小漓的家人,哪怕不能跟鍾小漓做夫妻,他也不肯就這麼跟鍾小漓斷了來往。
鍾小漓希望他們成爲家人,那麼陸擎深就會盡職盡責的做鍾小漓的哥哥,哪怕心裡深愛着小漓,他也願意成全小漓的幸福將這份愛意深埋心底。
所以他答應了阿方索爵士,認祖歸宗後可以帶掌家主職權三年,只是沒想到,自己會成爲阿方索爵士撲滅族人怒火的犧牲品。
這件事讓陸擎深很心寒,同時也很憤怒,所以藉着莫葉的關係,陸擎深決定要離開西班牙。
這個老爵士自然不肯,但不管老爵士怎麼說,陸擎深都不會在相信他了。
“阿深,我可不可以單獨跟你談談!”
“不行,阿深哥哥還受着傷呢,萬一你在傷害他怎麼辦?”
老爵士握住柺杖的手縮緊,目光一直都盯在陸擎深的臉上。
管家站着一旁,有些擔心老爵士的身體。
“老爺,您別動氣,小心您的身子!”
顧墨南見這樣的場景,就直接摟着鍾小漓往外走,鍾小漓擔心陸擎深自然不肯走,顧墨南就只能強行把她帶出去。
“阿墨,你幹什麼?他們傷害阿深哥哥怎麼辦?”
顧墨南看鐘小漓皺着眉頭,就低頭輕輕的親吻她的眉心。
“這是陸擎深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他願意認祖歸宗是聽從了母親的遺言,陸擎深的母親在臨終前交代過,希望陸擎深可以找到自己的爸爸!這些話是陸擎深的舅舅告訴他的,不然他怎麼可能會接受那樣的父親。現在阿方索家族裡,陸擎深的爸爸癱瘓在牀,爺爺又年老體衰,就算是他不喜歡這些人,但作爲晚輩,他理應盡孝道!”
被顧墨南這麼一說,鍾小漓平靜了下來,可還是覺得陸擎深可憐。
當了家主又如何,不過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了而已,結果就成爲了旁人攻擊跟不滿的目標,所以鍾小漓覺得與其如此,還不如做他的霸道總裁,只是沒有這麼多瑣事的牽絆,陸擎深會過得很輕鬆。
不過顧墨南卻不這麼認爲,鍾小漓的想法終究是婦人之仁,以陸擎深的城府,他能接受迴歸家族,自然就會有自己的目的。
病房裡,阿方索爵士已經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老管家也站在一旁。
“說吧,到底要我答應什麼要求,你才肯留下來?”
陸擎深坐在,身後靠着枕頭,臉色還是有些憔悴,不過目光卻十分清冷。
“把我母親的墓移進家族墓地,承認她的地位,我就可以迴歸,掌管整個家族!”
老爵士擡頭看着陸擎深,見他眼底的堅定,握着柺杖的手開始發抖。
“你應該清楚,這並不是我同意就能辦到的事!”
“當然!”陸擎深嘲諷一笑,繼續說道:“讓他跟自己的妻子離婚,以後在家族墓地裡,可以以妻子名義埋在他身邊的人,就只能是我的母親!”
老爵士緊緊的盯着陸擎深,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骨子裡都透着冷意,這種感覺太熟悉,是來自阿方索家族的冷硬跟無情!
老爵士突然就笑了,笑容有些無奈。
“你明知道到現在爲止,那個女人一直都守在他的身邊,如果沒有她的照顧,我的兒子恐怕早就……”
“我的母親已經死了,這是他招惹我母親應該付出的代價!而且,竟然想要我回歸家族,就必須要這麼做,你很清楚,如果我母親的地位不被家族承認,那麼終有一日,這家主之位還是會被外人奪走!想讓我回來,這就是唯一的條件,做不到,您可以另請高明!”
阿方索爵士氣的渾身發抖,他是真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這般的無情,手段也會這麼狠。
自己的兒子年輕的時候成性,招惹過不少的女人,可跟現在的兒媳結婚,卻是真的喜歡她,兒媳也曾經懷孕過,但不幸流產,兒子癱瘓,陸擎深便成了他唯一的骨肉,也是阿方索家族中唯一嫡系的繼承人。
這裡面孰輕孰重老爺子太清楚,可他有些無法接受陸擎深對自己父親的無情。
“他好歹是你的父親!現在又是那般田地,你就不能……”
“不能!”陸擎深沒有因爲老爵士的求情有一絲的動容,反而因爲老爵士的求情而暴怒。
“他毀了我母親的一生,憑什麼他可以心安理得的過得舒適愜意,我就是要讓他嚐嚐,舉目無親走投無路,臨死都沒有人可以託付的場景,到底有多慘!這是他欠我母親的,也是他應該承受的!”
阿方索爵士閉上了眼睛,一臉的痛楚,兒子已病入膏肓,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讓他痛苦萬分,可現在他更心疼陸擎深的恨意,終究是他們對不起陸家的女兒,所以他很清楚陸擎深的要求並不過分。
“好!我會讓人發聲明,讓你的母親正式入家族墓地,但是你父親要離婚的事,我恐怕……”
“我會讓他們同意的!”
一句話把老爵士想要說出的話堵得死死的,老管家從來沒見過老爵士在一個人面前這麼低三下四過,心裡也不免難過。
從醫院出來坐進車裡,老管家還有擔心的看了看後座的老爵士。
“老爺,您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