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迪亞克姆通過黑暗之門回到暴風王國時,伊利丹的使者,艾瑞達人的老朋友狩魔大師阿蘭蒂恩女士已經在北郡修道院中等待。
惡魔獵手們都不是喜歡浪費時間的性格,在簡單的寒暄之後,迪亞克姆就乘坐這些瞎子們的登陸艙前往星體軌道上。
伊利達雷的獵殺艦這些時日都停留在那裡,時刻維持着出擊的姿態。
但說實話,每次迪亞克姆登上這艘伊利達雷的戰艦都會感覺到有些不太舒服,倒不是這船上充斥的邪能污穢,主要是心裡那道坎兒過不去。
誰家好人會讓一羣瞎子開船啊?
這不是等着化身邪能牢大嗎?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迪亞克姆總覺得伊利達雷們在星海中狩獵一萬年中的每一次墜毀,都多少和瞎子們不該坐在駕駛位有直接的關係。
嗯,最少也有十分之一的原因!
當然,他不會在這個充斥着惡魔獵手的地方說出這種話,那就是找揍了。
“你怎麼弄成這樣,真是罕見的狼狽。”
迪亞克姆並未被引向獵殺戰艦的導航臺,而是在“醫療室”中見到了伊利丹。
話說,在一艘充斥着邪能和半惡魔的地方居然還有“醫療室”這個單位,只能說伊利達雷們的嚴謹讓人開心。
獵星者伊利丹此時的狀態真是肉眼可見的不好。
他身上的傷勢都是其次,主要是那種虛弱感讓迪亞克姆緊皺眉頭,他都不需要查看也沒必要治療,畢竟惡魔獵手一身都是邪能,這要是聖光力量灌注進入就得當場爆炸了。
他說:
“你的心魔呢?爲什麼我完全感覺不到它的挑釁?以往它總會挑釁我。”
“在離開瑪頓時遭遇了一夥叛徒的圍攻和追擊。”
獵星者也沒有掩飾他的狼狽。
他躺在那充盈着邪能的椅子上“治癒”心魔的虛弱,又用其經典的聲線,啞聲說:
“爲了帶回情報,我和奧圖裡斯帶着戰鬥兄弟們進行了一次危險的跳幫,我們擊退了那些背叛者,但代價就是差點迷失在虛空渦流裡。
我的副官,強大的獵殺將軍奧圖裡斯被他們抓走了。
但他應該還在瑪頓之星上。
惡魔們不會讓他死的那麼痛快,這反而給了我們營救他和那些被困者的可能。”
“唔,伊利達雷的叛徒們,我聽說過這個羣體。”
迪亞克姆點了點頭,旁邊的獵殺大師阿蘭蒂恩小聲解釋道:
“這一次襲擊我們的是‘背叛者’凱麗婭·邪魂親自帶領的邪能戰幫,我們跟隨獵星者依靠塔爾加斯的那艘指揮艦溜進瑪頓偵查時,並未意識到這一次燃燒軍團也徵召了他們加入戰爭。
那個狡猾的背叛者卻先一步感知到了我們。
她佈置了一個陷阱,邀請了強悍的大惡魔領主‘裂肉者’高瑞裡克斯加入狩獵,在我們即將離開瑪頓,防衛最鬆懈的時候於扭曲虛空的邊境襲擊了我們。
那個叛徒和她的追隨者們手中持有徵服者·基爾加丹賜予他們的數百對奧達奇戰刃,戰鬥力非常誇張,而他們的夥伴高瑞裡克斯手中還有可怕的詛咒神兵。
伊利丹大人就是在對抗凱麗雅·邪魂和高瑞裡克斯的聯手進攻時被它們無恥暗算了!”
“不必給我臉上貼金,阿蘭蒂恩。”
伊利丹搖頭說啞聲說:
“我被擊敗了,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過去萬年中我也曾失敗過,但每一次失敗之後我都會重新獲取勝利,不過這一次的失敗確實是個意外。
迪亞克姆,我要提醒你,那名大惡魔領主手中的詛咒神兵很不一般。
它或許就是你前段時間在尋找的那把可以完美剋制納斯雷茲姆的武器。
那把傳說中吞噬萬物的‘詛咒之喉’。”
獵星者發出了古怪的笑聲,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對迪克說:
“我已經爲你親身測試過那把神兵的‘威能’,我的心魔被它‘吃’掉了三分之二,若連心魔這種不存在實體的精神能量都能吞噬,那把戰斧肯定也可以將恐懼魔王們吃幹抹淨!
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這算是雙喜臨門了。”
“確實,一把可以吞噬萬物的神器,聽起來確實和諸界吞噬者很配。”
迪亞克姆摩挲着下巴,說:
“不過惡魔之星馬頓是一顆破碎的星球,如果你打算對那裡發起一場毀滅性的突襲,那麼僅僅依靠伊利達雷和鑄光者戰團肯定是不行的。”
“我給很多星海中的‘老朋友’送去了信息。”
伊利丹說:
“維序派的節點獵手們、常年與燃燒軍團作戰的星海賞金獵人、數個世界的惡魔倖存者組成的復仇戰幫等等,還有一支我以爲已經死了,但沒想到還活着的彪悍遊俠們。
那些因爲聖光軍團的介入而倖存下來的奧達奇人。
他們是最後的奧達奇人了,在聽說了持有他們神器的燃燒軍團爪牙也在瑪頓之星後,那些彪悍的傢伙們立刻同意加入戰鬥。
但如你所說,這麼多人集合在一起確實還不夠攻破瑪頓。”
“燃燒軍團在籌備一次規模恐怖的入侵,根據我們搜尋到的戰略計劃,可以肯定它們這一次的目標就是艾澤拉斯,由塑煉者薩奇爾親自指揮,從各個星區調動了超過三十支擅長毀滅的惡魔戰團。
僅僅是聚集於瑪頓的大惡魔們就超過了一百名。”
阿蘭蒂恩嘆氣說:
“最可怕的是爲了確保入侵的勝利,薩奇爾吸取了污染者的失敗經驗,它下令將燃燒軍團的武器鑄造工廠也搬到了瑪頓之星上。
那裡正在塑造惡魔戰艦,燃燒軍團的邪能之心,天啓工程師金加洛斯就在瑪頓之星的熔岩之池中鍛造着可怖的加洛西滅世者,我親‘眼’所見,那搭載着可以毀滅一個世界的武器的鋼鐵巨人已經在金加洛斯的鍛造下成型。
除此之外,燃燒軍團還準備了最少三個戰團配置的魔能機甲和魔鋼殲滅者。
它們這一次要‘獅子搏兔’,用盡全力進攻艾澤拉斯,哪怕從最樂觀的角度來思考,我也不認爲我們的世界能抵擋這樣一支恐怖的軍力。
因此伊利丹大人認爲,只有趕在這支軍團出發前將其毀滅,才能給艾澤拉斯爭取到一些時間。”
迪亞克姆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是必要的,惡魔之星馬頓擁有獨特的“空間結構”,那裡曾經是萬神殿用於關押從星海中捕獲的秩序破壞者的囚籠,後來被薩格拉斯一刀劈碎釋放出惡魔囚犯組成了最初的燃燒軍團。
那個世界被拖入扭曲虛空又被改造,使其擁有了可以無視一切空間結構,向任何星區輸送惡魔的能力。
但那樣的能力顯然不是天生的,而是薩格拉斯將自己的一件“寶物”藏在了瑪頓。
目前不好說扭曲虛空裡還有沒有和瑪頓一樣的“戰爭樞紐”,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摧毀了瑪頓,燃燒軍團在很長時間內都無法像現在這樣無視空間結構的隨意入侵其他世界了。
雖然它們也有規模龐大的邪能艦隊,但相比於物質星海的誇張尺度,惡魔戰艦那點飛行速度根本不夠看。
獵星者伊利丹自打知道瑪頓的存在之後,一直都在策劃這件事。
他很清楚,想要讓燃燒的遠征“減速”,摧毀戰爭樞紐瑪頓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你們希望我聯絡聖光軍團?”
迪亞克姆問了句,伊利丹點了點頭,說:
“雖然我很討厭那些過於狂熱的傢伙,但我不得不承認,目前的星海里只有他們有膽量有能力配合我們的這次行動,而且他們絕對願意參與其中。”
“不行,時間太緊了。”
警戒者搖頭說:
“你們的偵查被惡魔發現,對方肯定會調整佈置,聖光軍團即便立刻響應,他們從聖光宙域趕到瑪頓所在的邪能邊境也需要數個月的時間。
惡魔們不是傻子。
更何況這次軍團入侵可是薩奇爾親自指揮的,我們必須立刻行動!至於軍隊.我手裡其實有一支‘軍隊’。
就看你敢不敢用了,伊利丹。”
“敢不敢?”
獵星者被這個問題弄得愣了一下,但隨後他就意識到迪亞克姆指的是逐影蟲羣。
之前的虛空神戰因爲有黑暗泰坦的“高光表現”,導致扭曲虛空中的惡魔們都在瘋狂討論,大惡魔們爲了宣揚薩格拉斯的無敵,特意僱了能說會道的惡魔們四處吹噓,搞得整個星海時下都在討論這件事。
伊利達雷作爲獵殺者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因此伊利丹在回來的路上就基本搞清楚了那一戰的各種細節,他甚至知道逐影蟲羣在戰爭中轟下了一座虛空陣營的血肉大陸,若不考慮外形的話,那種可以瘋狂爆兵的虛空邪物,基本相當於瑪頓之星在燃燒軍團作戰體系中的地位了。
“但據我所知,你的蟲羣應該全滅了,無光之海怎能允許如此恐怖的叛逆之蟲活下來?”
伊利丹進入了思考,他慢悠悠的說:
“你提前做了手腳?” “嗯,實力大損,甚至可以說一朝回到了最落魄的時刻,連一支戰鬥蟲羣都拿不出來了。”
迪克並沒有掩飾蟲羣的虛弱,他說:
“但只要有足夠的生物質,已經脫胎換骨的蟲羣就可以快速繁衍,你剛纔說,瑪頓上有足夠多的惡魔,對嗎?”
這句話讓周圍的惡魔獵手們全部停下了動作。
他們以一種愕然的姿態“看”着迪亞克姆,甚至連伊利丹都坐直了身體,獵星者非常慎重的開口問道:
“你到底準備幹什麼?!”
“惡魔們四處入侵其他世界,它們遵循着邪能的渴望四處播撒毀滅,它們渴望着永恆的戰爭以此來滿足扭曲的渴望。
惡魔是不死的,它們在戰敗後會回到扭曲虛空復活。
這意味着我們幾乎沒有可能在物質世界完全根除惡魔的威脅,然而,或許是時候讓惡魔們品嚐一下被‘入侵’的感覺了。”
迪亞克姆站在那,以牧師般悲天憫人的語氣說:
“蟲羣的大輪迴已經開始,無光之戰的戰爭僅是一場源於永恆的宣告,其他原力似乎並未意識到蟲羣存在的真正意義。
那不只是無光之海的災難!
當逐影蟲被驅逐出誕生地時,它們也迫切的需要一個能找到足夠多的生物質的獵場,它們需要至高的進化!
那麼,請問,還有比不死的惡魔更適合成爲生物質來源的種族嗎?
一旦雙方完成‘配合’,幾乎可以實現‘永動’。”
警戒者停了停。
他加重語氣說:
“我們要遏制邪能!
我們不能試圖在每一個被入侵的星球中徒勞的尋求勝利,我們的每一次勝利都意味着惡魔會在其他星區中取得十場勝利。
伊利達雷、聖光軍團以及其他的反抗者們的疲憊證明了這個戰略是錯誤的。必須有一種更直接的辦法,從根基層面削弱惡魔們那誇張的不死性。
是的。
我決定釋放蟲羣!
讓逐影的雙翼飛行於邪能的疆域之中,在扭曲虛空中的每一顆惡魔之星上,都將有蟲羣的先鋒縱橫。
永恆的大輪迴開始了,這一次它的目標是邪能。”
醫療室中安靜下來,就連最激進的伊利丹都握緊了邪能異化的爪子,他倒不是被嚇到了,只是在某種激動之餘誕生了他不該有的猶豫。
他說:
“如果.失控了呢?”
“只要我或者主宰還活着,蟲羣就不會失控。”
迪克露出了一個稍有些陰森的笑容,說:
“如果我和它都死了,那就只能祝六大界域和物質世界好運了。但往好處想想,因最高意志的死亡而導致蟲羣意志出現分裂的話,它們自己就會先打起來。
在分出勝負,誕生新的最高意志之前,蟲羣也會陷入長久的分裂之中。
惡魔們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它們會反撲,隨後雙方會繼續在扭曲虛空中互相毆鬥,直至用武力分出一個不可辯駁的結果。
唔,惡魔和蟲羣,真是一對絕妙的對手。”
“那就幹吧!”
伊利丹站起身,對迪亞克姆伸出手,他說:
“你的蟲羣丟在瑪頓世界需要時間孵化出第一批戰士,我們這些反抗者的職責就是爲它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對嗎?”
“嗯。”
迪克握住了伊利丹的手。
聖光與邪能的衝撞讓刺眼的能量火花纏繞着兩人的手指跳動着,他說:
“挖出那顆瑪頓的‘珠寶’,趕在蟲羣接管戰場之前撤離,最後的事交給我來收尾。瑪頓不會存在了!軍團的樞紐世界會葬亡於大輪迴中。
然而,薩格拉斯可以造出第一枚鑰石,就意味着祂還可以製作出更多,無非是黑暗泰坦覺得沒這個必要。
在未來,肯定會有新的戰爭樞紐出現。”
“那就是我們的職責了。”
獵星者大聲說:
“伊利達雷不會停下狩獵,它們造出一個災難之星,我們就摧毀一個!如果這真的如你所說是一場永恆的大輪迴,那麼我很樂意將自己化作利刃送入其中。
讓我們開始吧,迪亞克姆。
讓我們在燃燒的遠征開始兩萬五千年之後,開始第一次真正的反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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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鐺”
低沉的聖鍾迴響傳遍了雙界行者所在的虛空裂隙,讓正在進行着某些不可名狀的虛空試驗的虛靈們都被驚動。
雙界行者在虛空行走中出現於蟲羣所在的破碎大地上,它愕然看到那些工蜂們正馱着一顆又一顆蟲卵飛向已經起身的阿迦瑪甘、伊蘭尼庫斯和阿努巴拉克。
三頭王獸活動着軀體,讓那些蟲卵被安置於它們龐大堅固的龍甲之上,就連總是窩在溶洞中的基因大師們都活動着臃腫的軀體與蟲羣同行。
這一幕像極了一場“大遷徙”的開啓。
當刀鋒女王夏柯希爾拍打着骨翼,在恐怖精神力的託舉下落在雙界行者身旁時,這名見過大世面的虛靈忍不住用自己的顫音問道:
“你們.打算去哪?”
“永恆的大輪迴在召喚,鑄光者爲蟲羣指定了新的敵人,我們當然要奔赴戰場!”
夏柯希爾一臉榮光加身的期待與喜悅,她大聲說:
“蟲羣要踏上新的征服,我們需要您爲我們做最後一件事,請打開一道虛空裂隙,讓我們送到距離扭曲虛空邊境最近的星體中。”
“扭曲虛空邊境?”
雙界行者繃帶之下的能量體又開視頻閃,代表着這位虛靈大師的驚愕。
它驚呼道:
“你們要去瑪頓?”
“真不愧是鑄光者的夥伴,您的睿智與洞察讓蟲羣渴望。”
刀鋒女王用了一句讓雙界行者很不舒服的讚美。
什麼叫被蟲羣渴望?
嗷,你們追逐優勢基因的至高進化終於飢渴到連老子這樣的傑出能量體都不放過了嗎?
但在意識到自己猜對了蟲羣的下一步動作後,雙界行者的腦殼依然劇痛起來。
它是不知道迪亞克姆突然發什麼瘋,要對惡魔的戰爭樞紐發起戰爭,但這顯然會成爲繼虛空神戰後的又一次“星海趣聞”。
雙界行者對比了一下逐影蟲和惡魔之間的各種優劣,它隨後意識到了一個讓人頭皮發麻的,大概率會出現的恐怖未來,惡魔們的“大後方”要被入侵了。
而且是警戒者親自操刀上陣,這會讓這個未來無限接近實現。
不過這時候它反而冷靜下來。
雖說虛靈的世界不是被惡魔摧毀的,但虛靈和惡魔也算不上朋友,對吧?自己的時間這麼寶貴,哪有空爲惡魔們的災難默哀?
它想了想,追問道:
“扭曲虛空的內部結構和物質星海很像,都是一顆顆星體組成的惡魔之地,蟲羣目前還沒有跨越星海的手段,你們準備怎麼在那裡完成更大規模的擴張呢?”
“您的問題有些太多了,而且涉及到了蟲羣機密。”
刀鋒女王的兩隻血目和額頭上的複眼用冷漠的目光看着雙界行者,不過隨後,她像是得到了蟲羣意志的應允。
輕聲說:
“只是現在沒有而已,王蟲利維坦很快就會展翼翱翔,而更驚人的‘蟲聖’也會在未來誕生,在物質世界耐心等待吧,大師,只要您活的夠久,您總能親眼見到蟲族生物母艦翱翔於星河。
是的。
如果您再不識趣的問下去,我就只能‘祝您長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