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歐納爾女士隱藏的世界皆是泰坦造物,她爲了躲避惡魔的追擊把自己藏的很深很深。
我們按照拉法姆給的座標順利找到了那裡,又在那些泰坦造物的圍堵下艱難的靠近了泰坦之魂隱藏的神殿,但要將艾歐納爾女士從沉睡中喚醒就需要進入她的夢境中”
與哈頓老爹一起踏上尋找泰坦之魂道路的納魯阿達爾正在講述他們那一路發生的故事,這位強大的平和納魯此時懸浮在沙塔斯城的奧爾多高地的大廳中,迪亞克姆的信仰化身也在這。
他安靜的傾聽着,同時用悲憫的目光看着眼前坐在輪椅上的大執政官哈頓。
後者的狀態很差。
不只是軀體出現了明顯的衰老,其精神似乎也遭受了某種難以形容的重創,以迪亞克姆的視角能清晰的看到哈頓老爹的意志彷彿被困在某個“繭”裡。
他無法掙脫,似乎也不想掙脫。
“艾歐納爾是生命泰坦,她對於生命原力的強烈親和讓她具備瞭如月神那樣編織夢境的權能,那是她的隱藏之地,爲了確保自己不被薩格拉斯發現,她一定會把自己的藏身夢境編織的又隱蔽又複雜。
她甚至在夢中塑造出一個世界.
不止一層的複雜迷宮組成的世界,用於保護她脆弱的真神意識,我實在難以想象凡人該如何在其中找到正確的道路。”
迪亞克姆蹲下身,握住了哈頓老爹那遍佈老人斑的手指,他輕聲說:
“是我的父親,是哈頓大執政官主動承擔了喚醒泰坦之魂的職責,對嗎?”
“不只是他。”
阿達爾的軀體旋轉中散發出的聖歌都變的悲傷起來,它說:
“包括哈頓大執政官在內的七名上古艾瑞達人大主教一起進入了艾歐納爾的夢境裡,但只有他一人最終清醒過來。
我們完全無法理解在那泰坦之夢中發生了什麼,我們只是知道其他六人的靈魂陷入了安寧的‘永眠’。
他們還活着,但他們已經死了。
那些犧牲者的遺體被送回了聖光宙域,那裡的牧師們會竭盡全力的試圖喚醒他們,但說實話,那種靈魂陷入沉眠的微妙狀態很難被人力喚醒。
我們至今都無法推測出那場‘夢境’的原理。”
“那就是死亡。”
迪亞克姆語氣悲傷的說:
“在生命原力的領域中有一種關於夢境的說法,沉睡是最接近死亡的狀態,在艾歐納爾的夢境裡睡去就等於已經踏上了前往死亡的道路。
軀體的鮮活只是一種假象,那是生與死在對立之中產生的最微妙的共鳴。
他們的靈魂已經迷失在了生與死之間,之所以還沒死去是因爲他們找不到前往暗影國度的道路。
艾瑞達人沒有屬於自己的死神。
沒有死神的引導,靈魂只會永恆的迷失,不只是他們,在過去的無數年裡死去的那些同胞們,他們都還徘徊在生與死之中。
不必擔心!
那些可敬的犧牲者很快就會得到妥善的安置。
在他們的最後一次呼吸結束後,將他們的遺體投入火焰裡,將那骨灰收容,直至我們奪回阿古斯的那一日,所有的遊子都將回家。”
阿達爾發出了一聲輕盈的哀嘆,在爲犧牲者誦唸經文後,它問道:
“哈頓大執政官是唯一一個清醒過來的先驅者,他成功喚醒了沉睡中的艾歐納爾女士,讓我們的艦隊得以承載着泰坦之魂前來艾澤拉斯。
之後的事情您都已經知道了。
但在我們重新啓程的時候,哈頓閣下的狀態就日復一日的快速衰老,就如同中了某種詛咒,儘管艾歐納爾女士非常虛弱,我們依然尋求了她的幫助。
泰坦之魂爲哈頓閣下釋放了一個‘青春永駐’的法術,卻只能延緩他軀體的衰老,無法讓他的靈魂和意識回春。
艾歐納爾女士說,哈頓閣下在她的夢中接觸到了一些凡人不該接觸的東西,她說他無意間窺探了命運,其意識被拖入了命運長河的無盡支流裡。
她說,只能依靠哈頓閣下自己尋找到返回的道路,其他任何人貿然涉足命運長河都會遭遇和哈頓閣下一樣的困擾。
我曾試圖連接到哈頓閣下的精神中,但僅僅是短暫的駐留就讓我看到了一個悽慘無比的星河。”
阿達爾嘆息道:
“那條支流的艾瑞達人的命運,簡直如噩夢一般。”
“唔,那我大概猜到了您和我老爹的意識被困在了何處,沒關係,我來接手吧。”
迪亞克姆語氣微妙的說了句,隨後握緊哈頓老爹的手指。
在精神律動的萬物和絃搖曳中,讓自己的精神與哈頓老爹迷失的神智產生共鳴,就像是在遙遠的地方聽到了迴音,於是,他向那個地方伸出了手。
他並不會擔心自己也迷失在“命運長河”裡,因爲他就是從哈頓迷失的地方“過來”的。
神靈的意識即便只有一絲也足夠沉重,命運長河顯然在排斥他的靠近,但迪亞克姆依然在頂住壓力的前進中抵達了哈頓老爹的“迷失之地”。
就像是在一個不斷翻滾播放着無數種可能的萬花筒裡精準的找到了自己的落點,伴隨着微妙的失重感,迪亞克姆落在了一處自己很“熟悉”的地方。
眼前皆是一片邪能的焦土,第一口呼吸就充滿了純正的硫磺味道,而向前遠眺可以看到被邪能污染的納斯拉克斯城堡,還有那直通雲霄的邪能光束。
這是一個被惡魔肆虐之地,一個到處都散發着無助者悲鳴的邪能地獄。
這裡是阿古斯!
命運長河中的另一個阿古斯,而迪亞克姆肯定自己此時的落點在克羅庫恩,這地方他太熟悉了,不管在哪個時間線裡,這裡都是迪亞克姆魂牽夢繞之地。
“你你怎麼來了!快回去啊!”
哈頓老爹焦急的喊聲在迪亞克姆身後響起,讓警戒者回過頭,便看到了身形佝僂,徹底從艾瑞達人退化成破碎者,如爪子一樣的雙手撐着一把石仗的哈頓大執政官
唔,或者應該叫他“哈頓酋長”。
“我來接您回去。”
迪克對焦急的哈頓老爹說:
“您在這裡‘體驗生活’,可把沙塔斯城的其他人愁壞了。
他們很難接受爲光復大業做出貢獻的偉大者落得一個‘老年癡呆’的結局,但其他人沒辦法穿越命運長河,就連維倫都不行,所以只能由我來了。
從至高天前往人間的道路並不好走,但好在,我還是找到您了。
該回家了,老爹。”
“但我不能回去!”
哈頓老爹跺着腳,非常神經質的執拗擺手說:
“這裡沒有你,這裡沒有你們,這裡沒有聖光軍團,這裡沒有至尊星魂和阿古斯尊主.這裡只有我!在兩萬五千年前,沒有誰來拯救我們!
在這裡,他們只能絕望的直面薩格拉斯,又在阿克蒙德和基爾加丹的無恥投降下,把我們的文明帶入了一個永遠爬不出來的深淵裡。
但好在.
這裡還有我。
是的,我帶領着他們,我帶着他們躲開了惡魔,卻沒能趕上膽小鬼維倫逃跑時的那艘船,我只能帶着那些孩子在絕望中回到了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故鄉。
好在這片大地還記着我們
哪怕它已經四分五裂,哪怕它早已失去了所有溫柔,但它依然保護着我們。
日復一日的災難啊。
兩萬五千年啊,我和那些孩子們在這裡堅守了兩萬五千年,我們在絕望中沉淪破碎,變成了這種怪物的樣子。
但沒關係,我們還活着。
我們還懷有希望。
我不能走!迪克,他們沒有你.他們只剩下我了。
我得留在這。”
哈頓老爹瘋瘋癲癲的。
一看就是經歷了非常恐怖可怕的兩萬五千年,難怪他的軀體會陷入不可遏止的衰老與退化中,老頭子的精神天天在這個要命的“全景體驗式阿古斯鬼屋”裡經歷高強度的災難沖刷,再怎麼堅定的艾瑞達人都頂不住這樣玩命造啊。
他顯然已經“入戲太深”了。
在這命運的支流中扮演着“哈頓酋長”,並帶着最後的一批“艾瑞達人”在這孤獨的地獄中堅持了兩萬多年。
說實話,沒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但這只是個幻象。”
迪亞克姆溫和的握住哈頓老爹的爪子,他提醒道:
“你並不在真實的另一條世界線中,這是命運的倒影,也僅僅是倒影,真實的你還活在德拉諾的沙塔斯城中,你所關心的孩子們也在擔憂着你。
賈伊德正從艾澤拉斯星域的邊界趕回來,我真的不想錯過和他與您在今夜的晚餐,更不想錯過與我的妻子和女友們在今夜的約會。
說真的,老爹,我下來一趟不容易呢。”
“不是的,迪克,你不懂!”
哈頓酋長非常認真的握住迪克那發光的手。
退化成破碎者的他擁有非常猙獰的一張臉,尤其是那長滿利齒的嘴巴和腦後那些退化成神經節的觸鬚,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來自深淵中的病態怪物。
這是艾瑞達人一生中能擁有的最痛苦最絕望的形態。
他死死的抓着迪克的手,翻來覆去的說道:
“這裡沒有你,我試圖成爲你.我試圖用你的辦法來拯救我們,但我失敗了.只有那麼一次機會,我聯繫上了納魯和聖光軍團,但我沒能喚醒阿古斯尊主。
我沒有你那樣的潛質.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嘗試過了,我竭盡全力,但我沒能成爲你。
我讓他們失望了。
但他們沒有放棄我,他們依然跟隨着無能的我,我們還試圖溜進安託魯斯·燃燒王座,但我們只看到了阿古斯尊主在絕望中被鍛造的末日形態。
這裡
我已經知道了,這裡就是沒有你的我們會落入的真正絕境!
我口口聲聲說感謝你,但我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意識到你對我們的重要性,孩子。
我沒有在真正的地獄中走過,我無法理解你的出現對艾瑞達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你是對的!
你永遠是對的。
我無法成爲你,但你來了.
救救他們!”
哈頓抓着迪克的手,將他帶入這克羅庫的最後棲息地中,哈頓酋長吹響了哨子,讓最後的數百名克羅庫破碎者從藏身地出現。
每一個都是和哈頓酋長一樣的破碎者,無情的時光已經奪走了他們眼中最後的希望和光芒,他們宛若行屍走肉一樣,渾渾噩噩的在這地獄中苦熬着。
既沒有追求明日的力量,也沒有擁抱過去的勇氣。
“救救他們!”
哈頓酋長哀求道:
“就和你救我們一樣,迪克,救救我們.這是個倒影也好,是幻象也罷,我不能丟下他們,我不能丟下我的族人。”
“是啊,我們不能丟下自己的族人。”
迪亞克姆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上前朝着一個骨瘦如柴的破碎者伸出手,後者畏懼的看着迪亞克姆那完美若天神一樣的艾瑞達人外表,他眼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似是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只能卑微的蜷縮起來,落下兩滴渾濁的淚水,甚至不敢接觸那散發着光芒的手指。
他們在地獄中待了太久,已經不敢奢求保留希望。
畢竟,在地獄中,希望永遠是最劇毒之物。
“揚起你們的頭!”
迪亞克姆喊道:
“你們是艾瑞達人,是阿古斯最驕傲的孩子們,這個世界在等待着你們去救祂呢,世界尊主在悲鳴,而我就是祂的使者,擁抱黎明的晨曦,讓下一個明天擁有真正的希望。”
他揚起手,將自己的晨曦之光揮灑出去,把這些命運支流的倒影重新塑造,讓他們從破碎者的卑微形態中又恢復到了健壯而優美的艾瑞達人體型中。
在這些破碎者們驚訝的互相對視裡,警戒者又隨手一指,一大堆光鑄武器便出現在光芒之中。
“把自己武裝起來!”
迪亞克姆命令道:
“我帶你們去安託魯斯,去那燃燒軍團的聖地裡解救我們的尊主!你們將親手挽救這個已死的世界,讓這命運的支流也泛起漣漪。”
這其實沒有意義。
迪亞克姆知道,自己只是在哈頓老爹的哀求下爲他上演了一出美好到不真實的光芒幻象,命運的支流不會因爲一名次級神的蒞臨就修改結局。
自己又不是初誕者親臨。
但這也許又有意義。
最少.
警戒者想到,在真實世界中攻打燃燒王座之前,自己也能提前再刷一刷這個副本來找找狀態。
於是,在下一個黎明,在迪亞克姆的帶領下,最後的克羅庫艾瑞達人們組成了一支數百人的“大軍”,他們高舉着阿古斯和艾瑞達人的戰旗,殺向燃燒王座並從惡魔手中挽救了這個已死的世界。
一切,都美好的如童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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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哈頓老爹睜開了眼睛。
就像是做了個長長的夢,在他擡起頭時,就看到了迪亞克姆正蹲在他身前露出笑容。
“歡迎回來,老爹。”
警戒者如此說道,還將一杯加了薑末的蛋奶酒送入了老爹手中,哈頓感覺到有些不真實,畢竟自己剛剛在那地獄一般的命運支流裡度過了兩萬多年難熬的日子。
但隨後,他就有了種微妙的安心感,端起酒杯飲了一口熱飲,一下就感覺到回魂了。
“賈伊德就要回來了,我們可以去星港迎接他。”
迪亞克姆推着哈頓老爹的輪椅,說:
“斯芙拉克斯女士在星球軌道上用一艘破碎的旗艦製作了臨時星港,我們要做穿梭機過去,只需要十幾分鍾就可以抵達。
賈伊德一定會很開心的,雖然我聽說他接任克羅庫氏族的大執政官的過程很不順利,那些老傢伙們認爲他太年輕了,壓不住場面.
真是見鬼了。
一羣三萬歲的老傢伙說一個兩萬多歲的艾瑞達人太年輕,這果然是隻有艾瑞達人社會中才能出現的笑話。”
“迪克.”
哈頓老爹捧着酒杯,在幾秒的沉默之後,他突然問道:
“我知道這個問題我不該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