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拉酒鬼愣了兩秒,忽然向劉鴨撲去,如一頭髮怒的豹子,令人恐懼。劉鴨猝不及防,滾倒在寬大的案板上,剛剛炒好的菜被打翻,他也紅了眼,“娘地,別人都能隨便玩,我是你兄弟,你就這樣發飈?”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玩了命地與扯拉酒鬼打在一起。
高小敏與甫高急急跑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高小敏脫下自己的鞋,不斷地往兩人身後亂打,“住手!住手!你們快給我住手!”
……
中午時分,工人們回到了院子中,看着滿院的狼籍,都有些發怔。
扯拉酒鬼和劉鴨躺在地上呼呼喘氣,面上掛了彩,看起來非常慘烈。高小敏光着雙腳,裙子不知道怎麼被撕破了一塊,露出若隱若現的大腿,喘着粗氣,她理了理額前溼漉漉的頭髮,終於還是沒有保持住應有的姿態,捂着臉哭着跑進了屋子。
甫高什麼都沒說,讓龍子帶着幾個工人另外炒菜。我和阿峰跑前跑後的幫忙。
我的心情莫名的亢奮,其實一直非常用力地忍着笑。爲了扯拉酒鬼的發飈,爲了高小敏的狼狽,還是爲了院中說不出的氣氛。安安被嚇的大聲哭泣,他已經九歲了,可他爲什麼總要哭呢?
我完全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一個愛哭的壞小孩,很大人地走到他面前,爲他拭去面上的眼淚,說:“你別哭了,羞不羞?還嫌亂添的不夠嗎?”
安安哭的更厲害,甫高適時地走了過來,將他摟在懷裡,逗弄起來,一會兒他便破涕爲笑,我站在旁邊,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這麼大人啦,還動不動就哭,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甫叔叔,你和我媽就愛慣着他。”
甫高笑笑沒說話,卻從衣袋裡拿出個泡泡糖,說:“說說,你後爸爲什麼和劉鴨打架?”
我去接泡泡糖,他卻將手縮了回去,看來我不說,他不會給我泡泡糖。心裡忽然有絲憤怒,打定主意不告訴他。
我指着泡泡糖說:“你把那個給我,不,你將你衣袋裡的所有泡泡糖都給我,我就告訴你。”
甫高無奈一笑,罵了句鬼丫頭,只好將衣袋裡剩餘的都拿了出來,原來是整版,十個。我一把搶了過來,跑離開幾米,對他做了個鬼臉,“想知道嗎?下輩子吧!色狼甫高!”
我說的很大聲,而且語言針對性很明顯,工人們都看向這邊,甫高的臉陣紅陣青,我看着害怕,一溜煙地跑到阿峰身邊,拉起阿峰往院外跑去。
直到晚上,我散盡了手中的泡泡糖,將它們都給了稍要好的夥伴,這才和阿峰迴到家裡。
甫高帶着工人們離開了,高小敏的屋子裡黑漆漆的,沒有一絲聲息,扯拉酒鬼躺在另個房間,唉呦唉呦地直叫,我悄悄地對阿峰說:“你爸跟人打架打的肉疼,你去給他捏捏。”
阿峰點點頭,說:“你呢?”
我說:“我睡覺去。”
忐忑不安地爬到自己的牀上,默唸着阿彌陀佛,希望能安然度過這個夜晚。就在迷迷糊糊間,覺得有個黑影到了自己牀前,心中一驚,就想爬起來跑,可是身體還沒來得及動,劈頭蓋臉的巴掌已經落在身上。
我知道是高小敏。
我知道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索性咬牙抱頭鑽進被子裡,任高小敏打,心中將甫高再罵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