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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大衛走的很匆忙。
將我送到甫高家大門口的時候,高小敏和甫高都已經在門口等着,幾人也沒有多餘的話,我下了車,高小敏即走到我的身邊來,握住了我的手,我有些“受寵若驚”,卻強迫自己沒有偏頭看她,目送雷大衛的車絕塵而去。
進到了院子,發現冷清了不少,許多房間的門上都掛着鎖。甫高與高小敏的視線交合了下,甫高開口說:“珊珊,今天除了我和你媽,所有人都去小拐的農場上幫忙去了,還有,龍子也去了大農業,連安安都被送到了舅舅家裡,所以這兩天,只剩餘我們這一家子,三個人,該自在點,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他越說越艱澀,有些前矛後盾,而且說到後來結巴起來,臉也紅了,求救似地看了眼高小敏,高小敏白了他一眼,說:“珊珊都這麼大了,你當小孩哄呢!”
她又接着說:“她明白,什麼都明白。”
我看着高小敏的臉,化了淡妝,很精緻的感覺。我緊握了自己的手,手心彷彿還殘留着她的溫度,可現在她的語氣,讓我覺得在門口那輕輕握住我手的一幕是幻覺。驀然的失望,使我氣憤異常。“她的第一個丈夫死了。她與第二個丈夫離婚了。她正在選擇第三個丈夫,或者說已經選好了。”
我默默地總結着眼前這個女人,然後大聲地吼出來:“我不明白!我怎麼會明白!從來沒有人對我解釋過什麼,我要明白什麼?我能明白什麼?”
心裡卻喊着另一句:“爲什麼?爲什麼你總以這種冷冷清清的態度對待我?沒有一點母女間的溫情?”
高小敏的臉驀地有些發青,連身體都開始微微地顫抖,然後猛地轉身向屋內走去。甫高有些頭疼地看了我一眼,緊追高小敏而去。
我孤獨地站在院中,腦中轟轟然地響着,我聽見高小敏尖聲哭叫着,說:“爲什麼她總是這樣子跟我說話?她到底還當不當我是她媽!不知道我這樣擔心她到底值不值得,怎麼會生出這麼個難以管教的孩子!……”
……
花樹下有個竹椅,我自坐在那竹椅上,聽着高小敏忽高忽低的哭罵聲,甫高的勸解聲,任淚水嘩嘩地流下來。
我與她果然是水火不能相容,相見不到半刻,已經鬧到這個地步,忽然想到,即使她選擇的不是甫高,我與她也難以一起生活在同個屋檐下吧。那時候選擇與扯拉酒鬼一起生活,是任性,也是最直接的逃避,只是沒想到扯拉會精神失常,本來已經散架的家忽然之間風雨飄搖,分崩離析。
那晚,無法入眠。
第二天,在我與高小敏寒冰般的冷戰中結束了。
第三天。
清晨。
甫高正煩惱該怎麼讓互不理踩的我和高小敏可以和睦相處時,付紀風塵僕僕地趕回了大院。他的臉上滿是焦急心慌,腳下不斷地打着跌,任誰看到他腿發軟的樣子也能猜到,定然是出了大事。
果然,甫高聽完付紀的耳語後,臉刷地蒼白了。
半晌,對高小敏說:“敏敏,井塌了,小胡埋井裡啦,他是白死了,農場主要求我們賠償一個新井。”
付紀又在旁邊插了句:“高哥,小胡死了,跟他家沒法交待,怎麼辦?”後來我知道,他不擔心賠井花錢的事,他明白這些事甫高會管起來,關鍵是胡瞞,當初是他將胡瞞從家裡帶了出來,又跟了甫高。
甫高也有些腿軟了,身子微微地搖晃了下,高小敏忙扶他坐下,他的眼睛有些發直,說:“完啦……這次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