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軒安頓好妹妹就匆匆離開華鑫廠技工學校。
接下來他將有一年時間淪爲打工仔，並且是拿不到一分薪酬的。
每天太陽升起，眼睛睜開，高宇軒就已經欠了一筆可觀的錢。
他必須勤勤懇懇地幹活，才能還清債務，獲得自由之身。
“宇軒，今天賣了這一車茄子，我請你吃羊肉。”
說話的是高宇軒的合作伙伴，也是他給了高宇軒第一次機會，另起爐竈獨自銷售了一車辣子。
雖然不能說是高宇軒的第一桶金，但也是他創業的首次成功。
“好的，你再不拔毛，我真的要油盡燈枯了。”高宇軒哭喪着臉叫苦。
“我李茂林可沒虧待你小子！”李茂林揀起地上的茄杆子抽向高宇軒屁股。
“哥，哥！”高宇軒連蹦帶跳躲着李茂林緊追不捨的抽da，“你是我親哥！”
“我借給你錢的時候可沒提條件，”李茂林揚手扔掉茄杆子 ，“你小子非要賣身。”
“哥，我真心謝謝你的信任！”高宇軒真誠地說，“我妹妹的事是我的心病，要不是你仗義出手，我真不知道怎麼辦。”
“嘿嘿！”李茂林笑道，“我終於能見着姓高的小子低聲下氣一回。”
“哥，也就是你，我才肯低頭求情。”高宇軒也呵呵笑着說。
“我聽實驗中學的老師說，你都快成家屬區的明星了！”李茂林開心地調侃，他對高宇軒現在很放心。
“哈哈！”高宇軒開懷大笑，他知道又是張老師在到處給他做宣傳。
什麼“份量給得十足”、“蔬菜無污染無公害”、“童叟無欺”，高宇軒耳熟能詳，他很敬重張老師。
堂堂實驗中學的高級教師，放下身段對他這個小菜販子關懷備至，還有張老師的小女兒，可愛大方。
每次去張老師家追着往他碗裡夾肉，嚷嚷着要減肥不能吃肉。
高宇軒看見她，就不由地想起高宇珊，一樣的純真無邪，一樣的開朗活潑。
“還是在老地方吧！我點上兩斤羊肉餃子，一斤爆炒羊肉，半斤驢板腸，咱哥倆好好改善一下。”李茂林看着高宇軒說。
“好，哥！”高宇軒爽快答應，跳上皮卡駕駛廬，扭dong車鑰匙，發動車子。
高宇軒今天想把車子停在家屬樓區的中央，星期天人們的買菜時間不太固定，從清晨開始一直陸陸續續都有來採購的。
車子駛進樓羣，高宇軒觀察一下地形，停在一棵大楊樹的下面。他下車揭開篷布，搬出檯秤，跳上車麻利地分揀菜品。
“給我上！”
一聲兇惡的吆喝，斜刺裡躥出三四個壯漢，手裡拎着木棒。
高宇軒感覺不妙，一個鷂子翻身跳下車，剛想上前問問那幾個人要幹什麼。
壯漢們一把搡開高宇軒，提着木棒攀上皮卡車，不管三七二十一，掄圓膀子朝着水靈靈的菜品一頓亂砸。
高宇軒怒火攻心，眼睛都要滴出血來，咆哮着衝上去撕拉壯漢。
“給我滾下來！”
壯漢們根本不理會身單勢薄的高宇軒，輕輕一撥，高宇軒腳下打滑就從車上摔下來。
“我跟你們拼了！”
高宇軒像一頭暴怒的馬駒，毛髮直豎，鼻翼噴火，吼叫着又衝上去。
四個壯漢噼裡啪啦猛砸亂砍，眼看一車菜毀於一旦，高宇軒低着腦袋朝着其中一個獰笑的壯漢猛撞過去。
“哎呀！”
壯漢被高宇軒撞下車，一頭栽向楊樹cu壯的樹幹。
其餘三個壯漢看看車裡的菜被砸得差不多，相互對視一眼，揚起下巴使個眼色，扔掉木棒跳下車。
“走囉！”
轉身離開的三個壯漢沒看見撞下車的同夥跟上來，回頭大聲呼喊道。
趴在楊樹樹幹的壯漢一動不動，鮮血順着臉頰流下來。
他任憑同伴又喊又叫，也沒有反應，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
“出人命了！”
家屬樓裡早有出來買菜的人，遠遠看見高宇軒被圍攻，躲在旁邊看熱鬧。
聽見有人喊出人命了，嘩啦圍過來，將高宇軒和壯漢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是殺人兇手！”
“就是他，別讓他跑了！”
壯漢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牢牢揪住高宇軒的衣領，大聲恐嚇道。
“你鬆開，我不會跑的，冤有主債有頭！”
高宇軒擡手擋開壯漢的手，嚴肅鎮定地說道。
“你小子有種！”一個壯漢惡狠狠罵道，“等會警察來了你別反水！”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
高宇軒坦然地看着壯漢，“我相信人民警察會秉公執法。”
“小夥子，認了吧！”一個老大爺嘶嘶巍巍地勸道，“警察也是人，欺軟怕硬！”
“我這一車菜被莫名其妙砸爛，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高宇軒憤怒地質問，看着鮮活水靈的菜被砸得稀巴爛，他的心猶如刀剜，疼得每個毛孔都顫li不止。
“你小子別裝無辜，事情都讓你做絕了！”
滿臉青鬍子茬的壯漢氣憤地說。
“都是出來混的，你擠兌得擺攤的兄弟們都難以爲繼！”
另一個紅臉膛三角眼的壯漢火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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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能力賣菜，不搞邪門歪道，不會弄虛作假，怎麼就擠兌別人了？”
高宇軒了那麼他的，言辭地發問，眼神堅定坦蕩。
“就是，小夥子說得沒錯！我們都信任他，愛買他的菜！”
圍觀的人羣裡傳出一聲朗朗的支援。
“就是，這小夥子的菜賣得公道，不會以濫充好。”
“沒錯，他的服務態度好，老人買一個辣椒半個南瓜他也賣！”
聽見有人爲高宇軒說話，大家也開始七嘴八舌誇讚起高宇軒，
高宇軒擡頭定睛看去，說話的人竟是張老師！
張老師微**他點點頭，眼神充滿肯定讚許，嘴角含着淡淡一抹笑意。
“不管咋樣，他打死人了！”
壯漢們看見替高宇軒打抱不平的呼聲接二連三，着急之際大聲嚷嚷道。
“看看他究竟有沒有呼吸！”張老師撥開人羣，走向楊樹下躺着的壯漢。
“對對，別裝死詐唬人！”先前勸高宇軒認命的老者可能覺得有些愧疚，趕緊附和着張老師。
被張老師扶起來坐正靠在楊樹上的壯漢，忽然呼出一口氣，“哎呀！”
“活着，活着，他沒死！”
人羣裡一個脆生生的叫聲。
高宇軒慢慢走上前，蹲在壯漢面前，伸出手指在他鼻孔下一搭，氣息雖然微弱但很清晰。
“你們的人命還在，可我的損失呢？”
高宇軒眼神凌利地逼視着壯漢們，這一車菜的損失他得辛辛苦苦一個月往回賺。
壯漢們彼此對視一眼，迅速揀起地上的木棒，面露兇光，惡狠狠罵道：“不想要命的都過來！”
“宇軒！”張老師拉了一把高宇軒，“好漢不吃眼前虧！”
“哼，還算識相！我們走！”兩個壯漢拖起受傷的同伴，另外一個舉着木棒倒退着往人羣外走去。
“宇軒！”又是那個脆生生的聲音。
高宇軒擡眼看去，“張靜！”
“你手無縛雞之力，就當吃了個冷虧吧！”
張靜就是張老師的小女兒，她聽見昏迷的壯漢呼出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處。
“你剛剛還喊活着活着。”在張靜面前高宇軒心裡的煩悶總是悄悄溜走。
“哈哈！”張靜忍俊不禁，“我喊活着活着，某些人真得會活過來！”
“嘿嘿！活不過來辜負你叫魂的本事了！”
高宇軒想不明白張老師爲什麼給這個開朗活潑的女兒取個如此安靜的名字？
“宇軒，趕緊收拾了，上家裡吃飯。”
張老師雙手撐在車廂上，就要翻上去幫忙。
高宇軒慌忙抱住張老師，“你千萬別累着，我身強力壯自己能成！”
張老師被高宇軒死死抱住腰，只能做罷。
“靜靜，你幫着收拾，我回家給你們晾些涼麪。”
“我坐陣指揮，”張靜爬上皮卡，站在車廂邊，“高宇軒聽令！”
“你不許欺負宇軒。”
張老師無奈地搖搖頭，他想培養一個賢淑乖巧的女兒是沒希望了。
“張老師，你快回家吧！我可真是餓了！”高宇軒推着張老師往家裡走去。
“宇軒，你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張靜蹲在車廂裡，抓起一把爛七八糟的菜，愁眉不展地說。
“我這多愁多病的身啊！”高宇軒提着嗓子唱道。
“哈哈！”張靜笑得前仰後合，“金剛不壞之身怕也是你！”
“明天再重新批發麼！”高宇軒踢一腳地上散落的菜坦然自若地說。
“你以後中午就上我家吃飯吧！”張靜誠懇的眼神盯着高宇軒，他身上那股源源不絕的活力又開始冒頭。
“那就便宜了李茂林，他中午答應請我吃羊肉的。”
高宇軒含糊其辭地笑着說，張靜的善意常常令他措手不及，他沒有心思糾纏這些小兒女感情。
“那就晚上吧！”
張靜的自信源於張老師無原則的寵溺，這種自信不允許有任何違逆她心思的事出現。
“嗯，今晚我就敞開肚皮吃兩大盤子涼麪！”
高宇軒呵呵笑道。
張靜氣急一拳打在他後背，“我是說還有明晚、後晚、大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