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天要回了住小半月,怎麼之前一點都沒有通知她?他現在回來算是真正的衣錦還鄉了,近一年裡,他的兩部電視劇都很火,加上他又上了一臺國內知名的娛樂綜藝節目,人氣更是飆漲,她上次看他微博,粉絲都有500多萬了。而她自己的微博,因爲沒有再連載旅行日,她的微博狂掉粉,只剩下50個粉絲了,他們之間的粉絲量尾數都相差了5個零。
晚上做菜有些心不在焉,切薑絲的時候險些切到手指,媽媽在一旁嫌棄的趕走了她,自己切薑絲,讓她在一旁洗菜。站在燃氣竈旁看媽媽先煎煮好了魚,另一邊的西紅柿酸辣醬也好了,舀了幾勺酸辣醬淋在了魚身上。白嫩嫩的魚肉此時因爲淋了粘稠的酸辣醬而呈現一種誘人的橙紅色,鮮香十足。她把秘製酸辣魚端出去的時候,早就聞到了香氣的外甥和外甥女都忍不住跑了過來,想要偷吃,被她的眼神恐嚇而畏畏縮縮的退回到電視機前跟爺爺,也就是許無憂的爸爸搶電視臺。
許世一早就笑話她,至多就是給媽媽打個下手,還戴上了圍裙,袖套,形式主義濃重。她瞥了一眼在牆角翻看相冊的許世一,朝他走過去看了眼,他手上拿着的是她後來高中時期照過的合影和照片,旁邊放着的那一本是小時候媽媽收錄的她的成長相冊。這都是她以後準備給自己另一半分享的東西,現在已經被他看到了,以後豈不是沒有新鮮感了?她走近,盤腿坐着的許世一感覺到了她的到來,擡頭看向她。
“許無憂,原來你從小就這麼不愛乾淨。”
“纔不是!我很愛乾淨的,從小就是。”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麼,無憂小時候啊愛跟男孩子們到處瘋耍,衣服比男孩子們還髒,每次回來她媽媽都說她,還不給她買白衣服穿,就是怕她弄髒。她的衣服都是跟李譽他們一樣的,像個小男生放養着。我還記得有一次,她把纔買的褲子給坐梭梭板的時候劃破了,我還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呢,那是我第一次打她,她一個星期都是趴着睡的。”許爸爸笑着回憶許無憂小時候的事情,說得許無憂羞愧的無言以對,匆匆拿起旁邊那本許世一應該已經看過的相冊放回了書房的抽屜裡,又跑回廚房看媽媽做菜。偏偏天真的短信來了,她洗了手打開看,這個時候倒是想起通知他明天要來的消息了。
“我已經知道了,你明天下午什麼時候到?”
“怎麼,你要來車站接我麼?”
“車站裡我們這裡多近啊,你打個的幾分鐘就到了,我去接多麻煩。”
“那你問什麼。”
“我和我媽媽今天碰見你奶奶了,說是要做滿滿一桌子菜等你回來,我問問看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好到你家去蹭飯,幫奶奶減輕剩菜的壓力和負擔。奶奶還說讓我把那些你給她買的補品拿些回來燉了吃,讓我滋補滋補。”
“你想要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
“你給的和奶奶的給的當然不一樣,我得給奶奶一個顯擺你的機會不是?啊,對了,我媽媽還讓我帶果子酒去你家,你看看你想喝什麼,我們家有自釀的楊梅酒,獼猴桃酒,山葡萄酒和山楂酒,你要哪一個?”
“還是阿姨對我好!”
“得了,我看你是哪一個也不想要了。”
“別啊,那就山葡萄酒好了。”
“嗯,那你到底明天什麼時候到?”
“大概下午四點。”
“嗯,好的,我中飯少吃一點,晚上吃不完我還可以打包一點回來。”
“你可以天天都來我家吃,我奶奶做飯可好吃了。”
“顯擺~我媽媽做飯也可好吃了。”
許無憂收了手機,端起已經出鍋裝盤的幹鍋板栗炒雞出了廚房,許世一正在餐桌上架起小酒精爐,點燃了燃料,把幹鍋架上去。最後一個南瓜葉湯出來的時候,已經饞得不行的兩小孩拿到了許無憂給他們盛好的飯,就指着桌上的酸辣魚喊:“小姨,魚,我要魚。”許無憂笑,把筷子伸向魚,偏頭看向他們問:“是要魚還是要小姨?”小外甥在二者之間糾結,外甥女腦經靈活,反應過來說:“要小姨夾的魚!”許無憂滿意的夾了一塊魚肉出來,仔仔細細剔除了魚刺,遞到她的碗裡。外甥不高興了,嘟着嘴扯了扯許世一的衣襬,委屈的開口說:“叔叔,小姨不給我夾,你給我夾吧。”許世一無奈的學着許無憂的樣子給土豆也夾了一塊魚,剔刺的功夫自然是比不得她的,這時,原本剛剛就是準備給他的剔好了刺的一塊魚肉夾到了土豆的碗裡。又從許世一碗裡夾過那塊沒剔乾淨的魚肉,親自剔好後放回他的碗裡。
“刺剔不乾淨,就夾魚肚子下面那塊肉吧,沒什麼刺,還有活腮邊的那兩塊肉,放心,我媽媽出馬,絕對不腥,而且入味均勻。”許無憂對自己媽媽手藝滿滿的自信,爸媽覺得興致高漲,搬出了一玻璃酒罐的家釀楊梅酒來,給除了小孩子以外的每個人杯子裡都倒滿了酒,推杯換盞,這頓飯吃得特別久。晚上送許世一下樓的時候,許無憂因爲貪杯,腳下有些飄浮,扶着牆只送他到樓下。許世一的車子就停在樓下,路燈今天特別亮,映襯得她那張微醺的臉成薔薇緋色,看起來青澀又豔麗,濃妝淡抹總相宜。
“許無憂。”
“嗯?”
“明天你要上甄天家去吃飯是麼。”
“嗯,你怎麼知道的?”
“不要像今天這樣喝這麼多了。”
“爲什麼呀,我沒喝多少,今天。”
“沒有什麼爲什麼,哪有一個女孩子家這麼喜歡喝酒的,像個酒鬼。”
“······我現在的樣子像個酒鬼麼?”
“嗯,很醜。”
“······”
楊梅酒起初喝起來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喝完後後勁可足了,許無憂喝得太多了,導致第二天起得太晚,不僅上課又遲到,也錯過了送許世一的時間。等他走了纔給她發信息說上高速了。她儘管也懊惱自己喝酒誤事,但想想,也不習慣離別的場面,到時候也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這樣反而更好。下午提着一壺山葡萄酒上了甄天他們家,是奶奶給開的門,甄天一個人守着一桌子菜正狼吞虎嚥,像是怕極了她這個上他們家來蹭飯的人會把飯菜搶走似的。許無憂就坐,怒視那個正埋頭苦幹對她的到來置若罔聞的大明星,此刻這樣子簡直就是乞丐王子。
“無憂,吃菜啊,沒有你媽媽做的菜好吃,別嫌棄啊。”
“奶奶您說哪裡話,我媽媽做的那些個菜啊,好多都中看不中吃,還是奶奶你做的菜口味好。”
“你喜歡就多吃點,來,吃蝦。”甄天奶奶給她夾了一隻脆皮蝦,沒有去殼。以前媽媽做蝦也不愛去殼,覺得殼富含蛋白質和鈣,吃吃對身體更好。但是,奶奶又準備的佐料,不剝殼兒蘸着佐料又不好吃。正躊躇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就看見甄天面前那一小堆堆蝦殼兒,奶奶還在不停給他剝殼兒,這就是差別待遇啊!淚~
“天真,你怎麼這麼大了還讓奶奶給你剝蝦呢,尊老愛幼,你應該給奶奶剝。”許無憂趁着奶奶走開,開始對他進行諄諄教導,甄天擡眼看了她一眼,把那碟蝦都遞到她面前。
“尊老愛幼,這裡,奶奶是老,我是幼,應該你給我們剝蝦。”
“你!哼哼,對,好,我剝。”許無憂咬牙切齒的說完就開始勤勤懇懇的剝蝦,奶奶去給榨果汁了,看不到他們這桌的情況。她已經剝好了一小丘蝦仁,起初,她剝好一粒,他就夾一粒。她見反正奶奶也不在近旁,就拿着筷子頭敲他手背。這會兒他才老實了,虎視眈眈的看着她剝好的那堆蝦仁,好像準備等會兒一口就把它們全部消滅掉。
“天真啊~你還想不想喝酒啦?”許無憂晃了晃酒壺,甄天爲難的看了眼蝦仁又看了眼她手裡的酒,在兩難的抉擇中困擾着。他看着她,現在只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狡黠的笑起來的樣子,像只准備偷雞的狐狸。而他,正是她覬覦的那隻雞。
“都帶到我家了,難不成你還能收回去?”甄天撇撇嘴,不去看她。
“那可說不好,雖然不能帶回去,但是我可以在這裡一口氣喝完它,神不知鬼不覺的,我媽媽也不會說什麼。”
“你都多大了,還跟我搶口糧。”甄天把那堆蝦仁全倒進了自己碗裡,攪和進飯裡,做成了蝦仁拌飯,看得對面的許無憂目瞪口呆的,氣結,解開酒壺的蓋子,咕嚕咕嚕的就往嘴裡灌酒。灌得猛了就停下來歇一歇,又灌,最後直到把酒壺喝得個底朝天,一滴不剩才罷休。打了個酒嗝,想起來媽媽說當時釀這山葡萄酒的時候用的是度數較高的白酒,現在就覺得後勁開始上來了。昨天許世一還說她喝醉酒的樣子很醜,那她現在豈不是很失態?她匆匆往發出“轟隆隆”的榨汁的聲音的廚房看了一眼,還好奶奶還沒出來。晃了晃頭,夾了幾口下酒菜吃,又吃了幾口飯。
“天真,我現在······看上去真的很糟糕嗎?”
“爲什麼這麼問?”
“啊,就有那麼一個人,說我喝醉酒的樣子很醜,看來我以後在外面不能亂喝酒。”
“在外面的確不行,不過在我這裡可以。”
“那當然,你不會出賣我,把我這個樣子到處去跟別人說。那我現在看上去,真的很糟糕嗎?”
“噢,很糟糕。”甄天看着她酒上眉頭的恣意慵懶的模樣,說着假話。她醉酒又不發酒瘋,又不會安安靜靜睡死過去,就這樣眯着眼彎着嘴角的樣子,嫵媚動人,想來,那個說她醉酒後很醜的人也跟他一樣發現了這一點纔會這麼說。她的這種樣子,他也不想讓別人看到。
“妹的!就是昨天也喝多了,還好下午沒課,不然我鐵定又要請假。”許無憂只覺得頭昏腦漲的,看着面前的甄天也有了重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扶着椅子,差點跌倒。甄天繞道她這邊來,扶起渾身甜甜的酒味香軟無骨的她。
“哎,我頭暈,先借你們家沙發躺一下,我爸媽出門去了,家裡暫時沒人,我又沒帶鑰匙。本來準備吃晚飯後就直接去學校的,現在看來不行了,你幫我調個鬧鐘,七點之前一定要叫醒我,知道嗎?”她急急交代事情,好像他不答應她,她就這樣硬撐着昏睡的狀態不肯闔眼。
“好,你睡吧。”這像是一個咒語,許無憂聽後就乾脆徹底昏了過去,身體的整個重量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他抱起她放到自己臥室的大牀上,開了空調,又給她蓋好被子,輕輕掩上門坐回餐桌。奶奶端着兩杯鮮榨的奇異果汁出來,不見了一人,問他無憂去哪裡了?他做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房間。
“喝高了,睡着了。”
“她什麼時候喝酒了?”
“就在剛剛。”
奶奶也有些睏乏了,昨天勞神做飯菜花了很多時間,晚上又睡不着,只能白天補眠,正巧每天這個點就要去牀上躺一會兒,收拾好了碗筷就回房間午睡了。昨天隔着門縫,看着裡面的那個熟睡的人總覺得看不夠,輕輕推開門走到牀邊。雙臂橫臥,頭擱在臂上滿意的看着她的睡顏。白色的輕紗窗簾過濾了一遍室外的日光,灑進屋裡的光都很柔和靜謐,一如此刻的她。嘴微微噙張着,呼吸平穩綿長,像是舒緩的曲子靜靜流淌着。有什麼辦法是她不抗拒,又能一直留在他身邊的辦法呢?如果真的有,他傾盡全力也會試一試。但現在,他覺得這樣也很好,她不願意一直留在他身邊,那就由他一直守在她身邊,這樣,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