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各懷鬼胎
不論在商場也好，還是在朝廷也好，敵人和朋友，都只是隔着一層紗，只要目標相同利益不損，都有可能從敵人變爲朋友，例如四皇女漓昕和五皇女瀅鬱，他們雖是太女之位的爭奪者，卻不妨礙他們偶爾連成一線，同仇敵愾。
“四皇姐找我？”一身銀杉的瀅鬱搖着手裡的摺扇，腰間別着紫玉流蘇，一副儒雅之士的模樣，相較與一身招搖的大紅長裙的漓昕，看起來穩重了許多。
漓昕站起了身，走到瀅鬱面前，一臉的憤憤不平，“你都不覺得奇怪嗎？母皇削去了二皇姐的太女之位，卻將三分之一的軍權交給她，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
瀅鬱優雅地將紫砂茶杯放到桌上，淡笑着，“母皇自然有她的道理，皇姐也不用太過慌張。”那老神在在的神情倒是與澄汐有幾分相似，她看着漓昕，靜待她的下文。
“如今三軍軍心不穩，自從雷神將軍突然卸甲歸田以後，三軍勉強被尚將軍壓制住沒出什麼亂子，但是突然將軍權交到從未有過軍事經驗、也從未上過戰場的二皇姐，衆將軍和士兵都不服氣，母皇未免太過草率了吧。”越說越激動，漓昕突然坐到了瀅鬱身邊，故意壓低了嗓音，“我聽說，自從接了這軍權之後，二皇姐還未踏入過校場，也沒有去過軍營，已經有不利於皇族的傳言在軍中四散開，說是二皇姐只知風月不知國事。”
“哦？有這種事？”瀅鬱的眼底閃過一抹輕蔑，想必這些傳言是漓昕讓人散播的吧，不過雖然不是什麼好的點子，但是能讓澄汐在軍中無法立足倒也不錯，“母皇知道麼？”
漓昕點點頭，“有人上奏給母皇了，但是母皇卻沒有插手的跡象，她居然說這些事情應該傳達給瑞親王，不該由她過問，擺明了撇清的態度。”如此的偏心之態，讓漓昕的心裡非常的不平衡，同樣是母皇的女兒，待遇卻差之極大，讓她非常不滿。
明明兩人明爭暗鬥了不少回合，在朝中也各自擁有自己的勢力，但是在一起的時候卻宛如親密無間的姐妹般聊天，瀅鬱暗自覺得有些可笑，但是面上卻是一抹自然的笑容，“四皇姐需要我什麼幫忙？”
“這樣的傳言，若是不及時制止，只怕會危害到皇族的顏面。”算盤打的很響，只要澄汐願意讓出這軍權，漓昕便能理所當然地接下這軍權，但是這樣簡單的想法瀅鬱怎麼會看不出來，“我知道皇姐和朝廷中大臣的關係極好，我希望皇姐幫忙讓那些大臣上奏母皇，我想若是很多大臣一起上奏，母皇便不能置之不理了吧。”
“好，這件事情我會處理。”這樣一個順水人情她瀅鬱自然不會拒絕，不過麼，澄汐若是丟棄了軍權，這軍權最後落到誰的手裡，現在可不能定論，雖說她並沒有軍事經驗，但是不代表她的派系裡沒有能接手的人。
瀅鬱一直沒有把漓昕當做對手，畢竟太容易讓人看透也太容易讓人激怒的漓昕，實在不夠格作爲她的對手，甚至連作爲她的盟友的資格，都沒有。她的對手，從來都只有那個嘴角永遠帶笑的澄汐，從前她忌諱的是澄汐背後模糊的勢力和她被母皇重視的程度，如今看到如同脫胎換骨般的澄汐，她更是將她當做對手，只有戰勝強大的對手，纔是她真正想要的成功，而那個太女之位，不過就是一個附屬的贈品罷了。
從小，她看多了父君人前驕傲風光，人後寂寞落淚的苦澀，那時候她就立誓她要讓她的父君成爲蕭國最爲尊貴的男子，她一定會爲他奪得帝位，以慰他這麼多年的悉心教導和獨孤冷寂。
既然那個讓母皇牽掛讓父君備受冷落的男子已經過世，那麼那些債就讓他的女兒去揹負吧，她會踩着她，走到權力的最高巔峰，然後俯視那些曾經冷眼看過他們父女的人，她會讓那些人，那些曾經忽視他們、瞧不起他們的人，在她的腳下苟且偷生，跪地求饒，光是想到那樣的畫面，她便止不住地舒暢，她相信，這一天，一定會來到。
“聽說，四皇姐頻頻與西城家的人接觸？”突然間，拋下一個Zha彈，瀅鬱看了一眼臉色慌亂的漓昕，不在意地喝着她的花茶，心下卻是冷笑，這樣的人，也想和她爭？
“沒。。。沒有，怎麼可能，我和西城家的人，並不相識。”瀅鬱急急地撇清關係，只是這欲蓋彌彰卻愈加濃郁。
聳聳肩，瀅鬱隨意地回道，“哦，這樣子麼？只是那西城家鑄造武器爲世人所知，若是四皇姐秘密接觸他們的事情被母皇知道了，怕是會引起母皇的誤會吧。”私下接觸武器製造商，延伸出去的含義也許就是叛亂和謀逆，若是沒有一個正當的藉口，這可不是被誤會這麼簡單的了。
“呵呵。”乾笑兩聲，漓昕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沒想到這麼隱秘的事情居然讓瀅鬱知道了。
不過，至今爲止她仍沒有和西城家的家主搭上線，聽聞西城家主行蹤飄忽，經常四處走動，以至於她想要秘密打造一批兵器以備不時只需的想法一直無法達成。
她秘密派人先後去打探那西城家主的下落，卻總是撲了空，讓她極爲惱火，這件事情進行地極爲隱秘，除了她的心腹，無人得知，沒想到居然被瀅鬱知曉了。她一直沒有把瀅鬱放在心上，畢竟她一直認爲重文的瀅鬱不會是她的對手，想要爭權奪利，還是要手握重兵才行，不想她的消息居然這麼靈通，不禁讓她對瀅鬱防備了起來。
“對了，聽說左相最近都抱恙在家，以至於紫霜妹妹的案件也一直擱置？”話鋒一轉，漓昕說起了前一陣林紫霜的案子，“而且聽說，紫霜妹妹被帶入刑部以後，吃了不少苦呢。”
說起這個，瀅鬱就有苦說不出，左相和許多刑部官員都是他的人，如今爲了林紫霜的案件鬧得不可開交。聽說那天刑部將人帶走以後，只是關押了幾天，左相去看望林紫霜的時候她居然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有些瘋癲，瘦骨嶙峋的摸樣讓左相當場氣悶過去，雖然她做了中間人，爲刑部擔保絕刑部絕沒有用刑，但是左相和刑部之間向來親密無間的關係已經有了裂縫，她也非常納悶爲何林紫霜會變得如此摸樣。
內心翻騰不息，表面卻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瀅鬱起身，“那麼，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好。”反正也得到了想要的幫忙，漓昕便不留瀅鬱。
兩個各懷鬼胎的皇女，私下接觸後，達到各自的目的，便各自離去了。卻不知，他們的對話，早已落入了漣漾和澄汐在宮中埋下的暗樁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