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去意已決,塵汐如夢,五度言情
翌日清晨，澄汐直接去了顏楓的小苑，他一個人坐在廊邊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楓。”習慣性地由後面環住顏楓，靠在顏楓的背輕輕磨蹭，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總是覺得顏楓的身上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安定下來的氣息，暖人心扉。
“汐主有話對我說？”顏楓柔柔的嗓音，聽起來就特別舒服，他轉過身，將澄汐摟到懷裡，他知道澄汐最喜歡窩在她的懷裡了，這種時候的她一點都沒有平時清冷的樣子。
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澄汐半眯着眼睛，“楓，我要去一趟黎國。”
“呃。。。這麼突然？”顏楓有些驚訝地問道。
“嗯，明天就起程，估計不會太久，去幾天就回來。”她只是去看一下黎國的情況，不會多呆，至少，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待一下便走。
顏楓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能帶我去麼？”眼裡是明晃晃的期盼。
“你跟着，我會分心。”澄汐狠心地拒絕，她不想他跟着她跑去黎國，撇開安全問題不說，就是日夜趕路她也捨不得。
“總覺得，有些不安。”顏楓囁嚅道，心裡劃過隱隱的不安，“一定要去麼？”
澄汐不語，輕輕搖搖頭，這一趟她必須去，她有很多問題沒有問清楚，也有很多話沒有告訴他，那個人，曾經是她用整個生命去恨的，她一定要告訴他她有多麼的恨他。
不禁低頭苦笑，顏楓明白她的決定不是他能夠左右的，“真的，不能讓我跟着麼？沒有人在你身邊伺候你。。。。”
有些委屈的聲音，讓澄汐一陣心疼，立刻舉白旗投降，“我不是不想帶你在身邊，你一個人留在這邊我也不放心，可是這趟去黎國，兇吉難料，而且。。。”
“那我更要待在你身邊。”顏楓突然打斷了澄汐，他看着她，眼裡滿滿的深情與不捨，“我不想，每日擔驚受怕，每日醒來就要開始擔心你會不會發生什麼危險，我受不了的。”滿眼的憂心仲仲，欲泣的表情看得澄汐一陣無語，澄汐暗自嘆了一口氣，這裡的男人也太柔弱了，隨便一個表情便能讓女人燃氣大女子主義。
澄汐正在考慮如何說服他的時候，突然劉叔帶着一位女官進來了，一邊跟澄汐解釋道，“殿下，陛下有旨到。”
單膝跪下接旨，澄汐滿腹的疑惑，擡頭便看到匆匆尾隨而來的若玄，心下了然。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黎國連年受災，吾蕭國爲鄰國，深感悲慼，故撥銀萬兩以助黎度過難關，特封瑞親王爲監銀御史，護送白銀至黎國。欽此。”女官的聲音宏亮，清晰地念出了聖旨上的內容，將聖旨交到澄汐手裡，她對澄汐說道，“另外，陛下有口諭，王爺可攜兩正君一同去黎國，代陛下稍盡友好之儀，以固兩國邦交。”
“是，請轉告母皇，兒臣定不辱使命。”隨即便揮手讓劉叔帶女官出去，順便給些賞賜。
女官走了之後，若玄便走進來，直接跪到了澄汐的面前，“請殿下責罰。”
“哦？說說，你做錯了什麼事？”澄汐坐到了石凳上，看着若玄，顏楓想要先離開，被澄汐拉住，便乖乖地坐在澄汐的身邊。
“屬下私自去找了芯彤，告知殿下要去黎國的決定。請王爺責罰。”若玄低着頭，看不到表情，不過澄汐可以想象他肯定是一臉的固執，認爲自己沒有做錯。
“你知道我爲什麼將你留在身邊麼？”澄汐神情冷漠，看都不看他一眼。
“屬下不知。”若玄擡起頭，看着澄汐，有些不習慣她突如其來的疏遠。雖然澄汐對人總是冷冷淡淡，但是對他們幾個從小就跟着她的人，還是比較隨意的。
“暗衛是不允許有自己的思想的，主子的想法就是他們的想法，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服從。但是我從來不會要求你們盲從於我，所以對於你的妄爲我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澄汐突然盯着若玄，語氣裡竟暗藏着殺氣，“但是，我的放縱並不意味着你可以揹着我做任何事。”
她明白若玄是爲她着想，纔會想到去找芯彤，讓她告訴漣漾，想着也許漣漾可以勸服她。但是，若這個消息被四妹和五妹知道，事情就不會那麼簡單了，他們若有意去查，也許會牽連出從前那些她極力掩蓋的事。
雖然如今的結果比她預計的要好，漣漾的辦法也非常好，省了她不少事，但是她向來盡力不讓漣漾涉及她過多的事情，畢竟漣漾的勢力是決不能讓人發現。
“屬下知罪。”看到澄汐的表情，若玄知道自己觸及了她的逆鱗，立刻俯首認罪。
“你，回去吧，讓他們再派一個暗衛過來。”澄汐冷冷地下了命令，她不允許她身邊有妄顧她命令的人的存在，即使是跟隨了她好幾年的人，也不行。
一聽澄汐想要將他送走，若玄才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向來驕傲的他，心底一陣恐懼，立刻大呼認罪，“殿下，屬下以後一定不會任意妄爲，一定聽從殿下安排。求殿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
“影。”皺了皺眉，背過身去，不再看他一眼，輕呼一聲，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
“送他走。”三個字，立刻讓若玄慘白了臉。
“殿下，求您，若玄知錯了，若玄再也不敢了。”不住的磕頭，聲音一下比一下重，沒幾下額頭便一片通紅。
“還不動手。”有些不耐煩地低喚，影立刻點了若玄的穴道，速度快得驚人，若玄無法動彈，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嘩嘩往下流，口裡還不住地求饒，“殿下，若玄知錯了，殿下。”
“帶走。”畢竟是跟了她不少年的人，心下不忍，但是，她不允許身邊有罔顧她的指令的人。
“等一下。”顏楓突然開口，澄汐疑惑地看着他，顏楓看着澄汐，眼波流轉，聲音輕柔地要求，“王爺把若水賜給了司徒正君，可是楓兒身邊都沒有可靠的人伺候呢。”
原來他想求情，澄汐也不回答，看着他等他繼續說。
“若玄在汐主身邊呆了一段時間，既然汐主嫌棄他，不如將他賜給楓兒吧。”好看的雙眸裡閃現着懇求，伸手握住了澄汐的手，像一隻討食的小獸。
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若玄，澄汐點點頭，“好吧，若玄，以後你就在楓的身邊伺候，如果再有什麼差錯，就不是送你走的後果了。”
感激地看了一眼顏楓，殿下願意讓他呆在顏楓身邊，便是天大的恩賜了，“謝殿下，謝顏正君。”
揮揮手，若玄便先自行下去領罰。
“汐主爲何如此嚇他？”若玄不過還是個孩子，顏楓有些看不過去的小聲責怪，這個世界裡的男子大多柔弱，像若玄那樣有着非凡身手的並不多見，但是就算是再倔強驕傲的若玄，在面對主人遺棄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流露着這個時代的男子慣然的嬌弱。
“楓，現在的我，步步爲營，經不起任何的錯誤，你懂嗎？”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疲憊，苦笑自脣邊溢出，前世她是個淡然的人，到了這裡，卻被逼得不得不爭權奪勢，就算內心再有萬般的不願，卻也只能無可奈何。
忍不住伸出手，輕撫澄汐緊皺的雙眉，“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可以保護你的人，而不是時時被你保護，成爲你的包袱。”
“不許你這樣想。”澄汐很少會對顏楓說出如此霸道的話，“你不是我的包袱，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在風景秀麗的山腳下，對飲成歌，或是閒時對弈，這樣的生活纔是我想要的。”不自覺地遙望着淺藍色的蒼穹，眼底一片波光嶙峋，滿是憧憬，末了，卻自嘲一笑，“呵呵，我又在胡思亂想了。”
輕輕靠着澄汐，顏楓的眼中射出了一抹和他嬌柔面容完全不符的精明和堅定，握了握澄汐的手，心裡暗自承諾，一定會有這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