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羽愣愣望了他片刻,道:“你好象很高興?”
“爲什麼不高興。”迦羅炎夜低低地笑,站起身道:“快過年了,也該喜慶一下。明天讓司錦去城裡置辦些年貨,我們也好好過個年。”
樓清羽道:“炎夜,孩子……不能留。”
迦羅炎夜站住,眼神閃了閃,淡淡道:“爲何不能留?”
樓清羽愣住,遲疑道:“我們……現在這種情勢,你……”
迦羅炎夜勾起脣角,慢慢道:“我說能留,就能留。”說著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樓清羽猜不透迦羅炎夜在想什麼,他留下這個孩子的意念似乎十分堅定。樓清羽感覺得出他似乎抱著某種莫名的欣喜和目的,期待著孩子的臨世。
沈秀清對外宣佈,安王妃有了身孕,要安胎靜養。別院裡的下人不多,聽了也不覺得什麼,倒是秋兒嚇了一跳。
他家少爺是男是女,他這從小服侍的人自然清楚,因而著實吃驚不小。待樓清羽把他叫去仔細解釋了一番,他才曉得怎麼回事。
“秋兒,以後這內院除了你和司錦還有沈大夫,別人都不得隨意出入。外院的人你盯緊點。咱們從京城帶來的老僕不用說,但那幾個不熟的下人卻要看嚴了他們。告訴他們,哪個善闖了內院驚動了……咳,驚動了我,定要嚴懲!”
“是,少爺。秋兒曉得輕重,司錦交待過我了。”
“那就好。”
樓清羽奇怪秋兒什麼時候把‘司錦哥哥’換成‘司錦’了,不過秋兒近些日子跟著他,確實學了很多東西,成熟了不少。
迦羅炎夜這次受孕的時間和上一次差不多,算算日子,孩子應該在來年的六七月份左右出生。
樓清羽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他對這個孩子已經失去了對第一個孩子那種最初的期待。他有些不安,有些忐忑。這個孩子也許可以給他和炎夜帶來幸福,帶來快樂,但的,卻可能是災難。但奇怪的是迦羅炎夜卻似乎鐵了心要留下孩子。
炎夜用求醉求歡的手段算計了他。樓清羽雖然每次都以極大的意志力進行體外,可總有那麼幾次被夾住不放,無法控制地射在裡面。雖然他都有及時處理,可酒醉的炎夜總是不太配合,因而錯失了機會。
因爲去年這個時候迦羅炎夜身在戰場,築胎初期的根基沒有打好,後面再一連串的奔波和打擊,終於使那個孩子早夭。所以迦羅炎夜這一次格外注意,不僅戒掉了每日的幾杯小酌,甚至連大門也很少出去。
沈秀清勸他:“適當的運動對孩子有好處。現在已經三個月了,胎兒基本穩定,只要不做劇烈的運動沒有關係。”
迦羅炎夜聽了這話,這才每日出去轉轉,不再拘於內院。
不知是迦羅炎夜身體太好,還是孩子太老實,他基本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胃口大長,吃的比以前多了。樓清羽有些擔心,這個孩子以後會不會長得太壯了?
因爲剛三個多月,沈秀清除了知道脈象穩定外,其他的也診不出什麼。只是按照慣例,開了最好的安胎藥讓迦羅炎夜按時服用。
迦羅炎夜對上次的事記憶猶新。他對生產這類事完全不懂,只是上次做錯的這次就極力更正。不僅每日按時服藥,還讓沈秀清準備了許多對胎兒有好處的藥材交替服用。
到了正月的時候,迦羅炎夜的肚子已經有些顯形了。不過因爲穿的衣服多,根本看不出來。
今年的年夜飯雖然沒有以往的奢華豐盛,可迦羅炎夜卻似乎挺高興。
吃完年夜飯,樓清羽讓司錦備置了許多焰火,除夕晚上大放特放,去去晦氣。迦羅炎夜心情很好,一直站在檐下看著他們放花。
南部的冬天很少下雪,但溼寒的天氣有時比北方更冷。屋子裡生了地龍,溫暖之極。
樓清羽搓搓手,和秋兒將一大串爆竹掛在內院高高的枝頭上,準備燃放。忽然想起什麼,拉過迦羅炎夜的手,道:“你進屋裡去。”
“幹嗎?”
樓清羽看看他的肚子,道:“對孩子不好。”
迦羅炎夜挑眉,懷疑地道:“不會吧?我還想放一掛呢。”
樓清羽道:“孩子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有聽力了。如果被爆竹聲嚇壞怎麼辦?胎教!胎教啊。”
迦羅炎夜雖然沒明白他的意思,不過聽到可能會嚇壞孩子,還是舉步回了屋。
沈秀清在旁咂舌:“殿下怎麼這麼……聽話。”最後兩個字說的格外小聲。
好不容易守完夜,過了新年,樓清羽和迦羅炎夜回到臥室。
“累不累?”
迦羅炎夜打個哈欠,道:“還行。”
司錦端著熱水進來,樓清羽接過來,道:“今天大年夜,你早點下去休息,這裡我來。”
司錦收下王妃的紅包,笑著退下。
樓清羽擰好洗面巾,轉頭要給炎夜擦臉,卻看見他已經歪在牀邊睡著了。
樓清羽愣了愣,過去幫他脫下衣服,蓋好被子,然後自己也收拾好上了牀。
躺在,樓清羽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轉身看看炎夜,卻見他睡得沈沈的。
樓清羽有些不安,喃喃道:“炎夜,你爲什麼這麼想要這個孩子?”
沒有人回答他。樓清羽把手伸進迦羅炎夜的被裡,摸到他的小腹上。那裡已經圓潤溫厚起來,硬硬的,脹脹的。
那是他們的孩子沈睡的地方。
樓清羽心裡涌起一股激動,卻伴隨著莫名的不安。他側了側身,抱住迦羅炎夜緩緩睡了過去。
過了正月,很快就到春天了。皇城裡傳來喜訊,皇上新納的段貴妃有喜,舉國同慶。
迦羅炎夜聽到這個消息,冷冷笑了一下:“這下他可安心了。”
樓清羽道:“什麼意思?”
“這是大齊國的喜訊,朝堂上那些人也都安心了。”迦羅炎夜嘴邊仍噙著一抹冷笑,伸了個懶腰,道:“清羽,陪我出去走走。”
樓清羽其實也安心了。這樣一來,那個什麼大齊國迦羅氏此脈樓氏所出的讖言也就不攻而破了。
而遠在萬里之外,一個明媚嬌?的人躺在白色的虎皮軟榻上,聽到京城傳來的消息,狠狠攥緊手中的白玉羊脂杯。
幕簾後的暗衛繼續稟報道:“聽說南邊的那位,家裡的也有喜了。”
“什麼?!”那人臉色一變,白玉杯狠狠摔了出去,在地上裂得粉碎。
“主子,我們怎麼做?”
那人沒有說話。有個高大的身影從後面的暗門緩緩踱了進來,從後面抱住軟榻上的人。
“別著急。南邊那個起了戒心,不好應付,我派人慢慢去查。至於京裡的……”
懷裡那明媚的美人忽然嬌嬌一笑,回身摟住男人健壯的脖頸,低低道:“京裡……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