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朗。燈色輝煌。煙花燦爛。
各種顏色交織着映在司馬逸塵手中的玉上。一剎那間閃耀着的流華似是癡迷了衆人的眼色。
玉的式樣雅緻清淨,環處有雕刻的鳳凰盤踞,一筆一劃便是精緻無雙,晶亮剔透的玉窩處,鐫刻着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赤焰。是如火般的顏色。
是一枚鳳凰令。
席座上凡是涉及到江湖的人皆是吸了口涼氣,面上隱約顯出惶恐,甚至恐懼。
當今西王朝的經濟命脈的三分之二被江湖上的一宗世族握着,那世族不是他家,正是赤焰山莊。而赤焰山莊在江湖上亦是聲名赫赫,江湖已沒有多少可以與其相抗衡的實力。鳳凰令是赤焰山莊的信物,凡是持有鳳凰令的皆是江湖上的顯赫人物。持鳳凰令,便如赤焰山莊莊主親臨。當今天下亦沒有不給赤焰山莊面子的人。但鳳凰令極爲稀有,縱觀西王朝整個江山,鳳凰令只有五枚。故而,只要有鳳凰令,任何人都得忌憚持鳳凰令的人,即使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
有了鳳凰令,也就是相當於有了號令天下的本事。
上官渝神色微變,許久才冷冷開口:“你想要怎麼樣?”藏於衣袖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他緊咬着脣,臉色微有蒼白,言語卻如舊時般冰冷。
“哎呀,渝王爺,何必用這種口氣說話呢?咱們是朋友,朋友嘛……我也沒想怎麼樣呀,經我剛纔一打量我才發現,咱倆今天穿的衣裳是近乎一樣的呀……呵呵,真是意外啊。”司馬逸塵依舊笑如春風,那把絲綢織就的摺扇仍在搖着,言語戲謔,完全沒有半點緊張,“想必剛纔大家,尤其是渝王爺必然是看清楚了。是鳳凰令嘛,很簡單的鳳凰令。渝王爺,我剛纔的要求你考慮得如何?是否可以同意?”
“怎麼可能!你癡人說夢,癡心妄想!”上官渝濃眉皺起,目光冷冽地看着一臉邪魅笑意的司馬逸塵,當真覺着司馬逸塵的神情和言語真是污了那一身白衣,“她是本王的渝王妃,縱然她不愛我,這一生也只能守着我一個!本王又怎麼可能任由你和她……濃情蜜意!”
最後四個字上官渝頓了一下,繼而咬牙說出來,擲地有聲,鏗鏗鏘鏘。
慕容震的神色極爲難看,卻也有不解。他看看慕容闌,又看看笑容妖嬈的司馬逸塵和臉色冷酷的上官渝,頭痛的厲害。自己這個女兒,怎麼醒過來後出了這麼多的事?性子變了,爲人變了,甚至連……她和司馬逸塵,到底是怎麼回事?
“濃情蜜意?”司馬逸塵的眼眸一斂,言語卻如舊綿軟,溫香醉人一般,“渝王爺說話真是好笑。鳳凰令在這兒,您不準備同意我的要求麼?”
“若是想讓我同意,你先殺了我便好!”上官渝跨前一步,目色直直地看着司馬逸塵,眼底一絲莫名的痛意。夜風窸窣,吹動月白色的衣衫。
司馬逸塵嘆一口氣,卻又笑笑,繼而道:“看來渝王
爺不明白鳳凰令的涵義,是不是需要我告訴你一下?”說罷,神色轉爲沉穩,嘴角那抹邪魅的笑意漸漸消隱,摺扇合起,眼神凜然地看着上官渝,眉梢眼角隱隱透出些許玩味。
在座之人俱是一驚。
慕容闌嘴角勾起絕美的驚人的梨花笑旋兒,看着與自己同站在高臺上,傲然而立的司馬逸塵,眼眸深處是誰人也看不懂的顏色。
上官渝卻白了臉色,死死地看着司馬逸塵。其實,若是眼光可以殺死人,那麼司馬逸塵必然死了千次萬次。上官渝心裡自然是恨。無以復加。
他不是不知道鳳凰令和赤焰山莊的厲害,赤焰山莊世襲傳承着的那把劍,是江湖上的名劍之一,天下只有洛影劍可以與其匹敵。可是洛影劍的主人竟從未露過面,他,亦或是她,多少的年紀?怎樣的樣貌,家世如何,無一人知!司馬逸塵有着赤焰山莊的鳳凰令,那麼,他到底是誰?!真是讓人惱火的很。慕容闌不愛自己也就罷了,又何必讓這般一個男子說出來!
“罷了罷了,看來渝王爺是想將自個兒的眼睛瞪出來呀。這場遊戲也不陪你們玩啦,慕容兄,司馬逸塵先走一步,若是想找我,去赤焰山莊便好。赤焰山莊的人可都是熱情的很,絕不亞於渝王爺今日行徑。慕容姑娘,可是願意?”司馬逸塵眉眼間是隱約的不耐之意,言語間脣角所勾起的笑容卻妖嬈動人。
慕容闌略微一愣。看着司馬逸塵嘴角那抹邪魅的笑意,頭有些疼,未語。司馬逸塵卻邁步而來,遽然出手握住她的手,眉梢眼角笑意盈盈,言語柔如三月春風:“不說話便是默認了罷!渝王爺,你看慕容姑娘都同意了,你還執拗什麼呢?”說罷,回一個最後的笑容給早已目瞪口呆的衆人,從懷中取出玉簫,放於脣邊,輕輕吹響。
隨簫聲而來的是七隻純潔如雪的白鶴。體形異常龐大,異於其它白鶴,足以坐下兩三個人。在夜空璀璨下,潔白的翅膀閃動着琉璃色的流光。
司馬逸塵握着慕容闌的手,以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足尖輕點,躍上其中一隻白鶴的背,穩穩地坐了,手中玉簫扣三下白鶴的鶴頂,輕地一笑:“如雪,離開這裡。”
名爲如雪的白鶴似是聽懂司馬逸塵的話,未加猶豫,揮動翅膀,轉瞬間便同另外六隻白鶴消失在寂籟夜空。
煙花依舊在放,紫色的,紅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綠色的,各種顏色的煙花在天空中交織出一幅幅美麗的畫面,繼而急速隕落,化作塵埃,只是瞬間的美麗,轉瞬即逝。
在一個驚天雷炸響後,呆在慕容府的人才清醒過來。
上官渝自然惱怒至極,回頭冷冷地看着一臉詫異的慕容震,咬牙而道:“慕容大人,這就是你的愛女?這就是你大兒子慕容遙口口聲聲稱讚着的司馬逸塵?不過爾爾!來人,出動皇家禁衛隊,在各個出城路口嚴加盤查,搜遍整個京都也要找到慕容闌和司馬逸塵!我上官渝生要見
人,死要見屍!不行,抓住二人必須要帶活的回來,不能傷了他們一分一毫!”
立即便有人領命而去。整個宴席都靜了下來。
不是畏懼於上官渝的狠命,只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罷了。待醒悟了,座下便又是言談四起,竊竊而言的,無非便是剛纔的景況,以及,上官渝舉動的瘋狂。
“渝王爺,闌兒的做法是有些不合禮儀,可是您剛纔不也在看到了嗎?是司馬逸塵脅迫着她,闌兒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夠反抗?!”慕容震神色一變,隨即卻鎮定下來,看着上官渝,努力心平氣和地同他說着。
“脅迫?反抗?”上官渝只是冷冷一笑,繼而嘲弄道,“慕容大人,算啦。何必說這些個沒用的話來哄我?你最好是在三天內找到慕容闌和司馬逸塵,否則,我會讓你們全家都共赴黃泉!讓慕容闌看看,這就是她隨司馬逸塵離開的後果!”
說罷,不顧在座幾位的驚詫十分,轉身踏步離開。夜風窸窣下,陰沉着的容顏更可怕了些。走下高臺,座下的珂雲急忙起身,隨着他一起離開。珂雲的心下也是像有一隻小鼓敲着,咚咚咚咚,驚得她再也平靜不下去。這哪是慕容王府的家宴啊?分明是一場奪人妻子的戲嘛。扁了扁嘴,珂雲不安地跟上上官渝的腳步。
因爲慕容府出了這般的事,故而幾乎所有的來賓都不能再呆下去,紛紛感慨着這時的變故,嚮慕容震告辭後離開慕容府。
一時間,整個慕容府靜下來,只有慕容家的幾人站在庭院中,相對無言地站着。
秋風靜靜地吹過,幾片楓葉飄然而落。有幾許秋日的涼意。
“老爺喲,這就是你的寶貝女兒?”薛紅袖閉着眼,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幸災樂禍地說着,豔紅色的衣裳,實在是庸俗不堪,言語卻依舊是冷嘲熱諷。
“閉嘴!還沒到你說話的份上!我慕容震的女兒,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恨恨地瞪一眼薛紅袖,慕容震扶着已經累了的餘雪琴,滿目都是斥責,卻在看向餘雪琴時溫柔一片,是疼惜,是不忍,“如果你想在我慕容王府好生呆下去,就給我閉上嘴,安生些!”
說罷,吩咐下人扶余雪琴去休息,囑咐慕容嫣回宮。自己招呼了慕容遙,慕容景和慕容蘇,到書房去商量今晚發生的事。
薛紅袖不甘心地看着已經遠去的餘雪琴依舊婀娜端莊的背影,冷冷地哼一聲,不屑道:“不就是先比我入了這門,先比我得了老爺的心。不就是自個兒容顏美麗些,等你老了,看你還能如何?!”
還沒說完,一旁的慕容憐便緊張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地說:“娘,別說了好不好?再說爹真的就生氣了。惹得爹生氣,你就又有苦頭吃了。”
薛紅袖這才住了口。由慕容憐扶着自己,回了房間,眉目間在外人看來,全是不甘憤怒,卻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甚至有那抹一絲的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