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油、煤油,這些東西本就是易燃物品,用處除了點燈、油漆木桶類的東西,剩下的只有作爲燃料。
在大山中準備這些東西,且是葛根出現的位置,那麼目的只有一個焚燒灌木,挖去葛根。
在朱晨逸的一再追問之下,老人說出了實情。那是昨天午時左右,一個獨臂老人,帶着兩個年輕的道人,來村子裡花大價錢買走了村民們家中所有的桐油和煤油。
老人一說完,朱晨逸大驚,按照老人描述的裝飾和獨臂,這個人明顯是“毒手鬼見愁……”雲山老道。至於跟在他後面的兩人道人,朱晨逸卻是沒有猜出來是誰。
沉吟片刻之後,朱晨逸眼睛一眯,習慣性的摸摸下巴,暗道:“雲山老狗準備桐油,想必也是取葛根之用,不過,他是如何得知葛根的準確位置呢?”
想了半天,他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結果。不過,朱晨逸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隻要想不明白的事情,絕對在這方面浪費時間去想。
考慮到雲山老道已經着手準備謀求葛根,朱晨逸也不敢有所怠慢。當下,吩咐老人去準備紅繩和縫衣服的針。
好在這兩樣東西極爲尋常,準備起來也不費事。老人一聽朱晨逸需要這些東西,當下也不問其作用,便大步走出了門。
約莫一袋煙的功夫,老人抱着幾個很大的線團走了過來,而且口中振振有詞,說不知道先生需要紅繩多少,只得將村裡的紅繩全部收集了起來。
對此,朱晨逸很是無語,不過他並沒有跟老人解釋這些。一來,老人王順是個普通人,說了他也無法理解。二來,取葛根乃是大事,不容有任何差池。
將東西準備妥當後,朱晨逸收斂了身上的氣息,搬了一張椅子望老人門外一坐,擺出一副曬太陽的架勢。從遠處望去,此時的朱晨逸,無論是從衣着,還是身上的氣息,甚至連膚色都跟當地的村民一般無二。
朱破頭不愧是算無遺策,未時一到,靠在椅子上曬太陽的朱晨逸,便見從遠處走來一青衣老者。但見此人,身高七尺有餘,一身青衣,手拿藤條柺杖,帶着一頂略顯殘破的青色小帽。年齡大概在七旬左右,看着雖極爲蒼老,可腰桿卻是挺的筆直,走起路來十分緩慢,就像病重之人一般,臉色極爲蒼白。
從相貌,到身材,再到膚色,以及年齡和走路的姿勢,隨便怎麼看也不像傳說中具有二千年道行的葛根,反倒像一個落寞的孤寡老人,令人大生憐憫之心。
看着老人由遠至近緩緩走來,朱晨逸微微一愣,在他想來,但凡是天材地寶,即便幻化成人形,也會顯得極爲與衆不同纔是,而眼前的這位老者竟然是葛根,這一時間他無法接受。
不過一想到先祖說這老者是葛根,朱晨逸便不在懷疑。當下,他依舊是裝模作樣的靠在椅子上,拿着茶水猛的灌了一口。
朱晨逸雖不是戲子,但他的確具有演戲的天賦,從穿着打扮,到喝水的姿態,完全符合一個山裡村民粗獷的性子。老者一見,淡然一笑,睜開略顯渾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朝他走了過來。
到了跟前,老者衝朱晨逸一拱手,道:“小哥,打擾了,我想問個事。”
老者態度恭敬,朱晨逸也不敢大意,更不敢露出絲毫的馬腳。在老人聲音剛落,他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咧嘴一笑,道:“大爺,你有什麼事儘管問吧。”說着,他又補充了一句,道:“我年紀輕,你問的東西也許我不知道,這樣吧,我讓我爺爺出來,你問他吧。”
說着,朱晨逸轉頭朝屋子裡吼了一嗓子:“爺爺,有位老人家想問個事,你出來一下。”
正在屋內忙活的老人張順一聽到朱晨逸叫自己爺爺,當即微微一愣,轉念一想,便記起了他先前的交代。當下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連忙應了一聲,便朝門外走去。
老人張順本就是個普通的山野村夫,無論是從外形還是行徑的速度,又或者是年齡,均符合當地老者的身份。葛根化身的老人見他走了過來,連忙拱手一禮,口中道:“大哥,打擾了。”
由於朱晨逸交代的十分模糊,老人張順也不知道這老者的身份,更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當下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連忙抱拳還禮,道:“兄弟有啥儘管問,這麼客氣幹啥。”
老人的話一落,朱晨逸便接過話茬,道:“是啊,老大爺,你儘管問吧,不管是啥我爺爺只要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的。”
兩人一前一後許下承諾,再加上他們渾然不知禮數,一副山裡人的打扮,葛根化身的老人淡然一笑,心頭僅此的一絲疑慮消失的無影無蹤。在他看來,朱晨逸異常俊美,老人孔武有力,雖練有一些拳腳功夫,但只不過是山野村夫村夫而已,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是以,在短暫的停頓後,他便開口說話了:“請問老哥,村裡這兩天的時間,是否有人採到一株靈芝?”
靈芝是多孔菌科植物,又稱靈芝草、神芝、芝草、仙草、瑞草。本草綱目記載:靈芝性平,味苦,無毒,主胸中結,益心氣,補中,增智慧,不忘,久服輕身不老,延年神仙。
成仙也許誇大其詞,但常服用靈芝能夠增強體魄、延延益壽倒是真的。所以居住在山區的村民時常去採摘一些靈芝,用來換取錢財,補貼一些家用。葛村也不例外,兩日前,村民們便進山採摘了一些靈芝回來。
所以當老者問起此事,老人張順當即笑道:“兄弟啊,敢情你是來買靈芝的啊?”
葛村雖不大,可村民們卻極爲勤勞,農忙時期做活,賦閒下來便會打獵,採摘一些草藥。所以在方圓百里的範圍,還算有些名氣,以致經常有一些小販前來葛村收購獸皮和草藥。
當葛根化身的老者,詢問起靈芝之事,老人張順直接忽略了他口中的一支靈芝,而是將他當做一個普通的小販來對待。
老者一聽,便知張順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當下也不解釋,直接順着他的話茬,說道:“是啊,老哥,我是來買靈芝的。”他頓了頓,口中道:“不知道村子裡這次有沒有采到一支金色靈芝?”說着,他伸手比劃了那隻靈芝的大小,然後一臉緊張的望着老人張順,生怕從他口中冒出一個沒有的消息。
值得慶幸的是,老人張順一聽說老者要金色靈芝,頓時眉開眼笑,道:“還真是巧了,金色靈芝我昨天還剛好採摘了一株。”
就在昨天下午,大雪融化後,他便和村民們一起進山採摘草藥,而這株金色靈芝正是他在山崖上發現的。但凡天才地寶,均有猛獸守護,可這一株靈芝卻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不但沒有兇禽猛獸守護,就連蟲蟻均未見一隻。更爲誇張的是,這隻靈芝四周居然寸草不生,頗爲怪異。
由於種種怪異的現象,老人張順沒有像以往採摘靈芝時,隨意將其掰下來,而是用鏟子將靈芝連同地面的泥土全部挖了出來,放在家中一個小盤子裡栽了下去。
葛根化身的老者聞言大喜,而朱晨逸卻是眉頭緊鎖,在他印象中,靈芝一般都是紫黑色,金色靈芝可以說是聞所未聞,甚至連古籍上均爲有過記載。再一想起老人是葛根的身份,他暗暗有些吃驚,心道:“莫非那個什麼金色靈芝和這個葛根一樣,都成精了不成?或者是兩者有什麼關係?”
一念至此,他轉頭望了一眼葛根化身的老者,但見他滿臉激動之色,渾身顫抖不停,便知心中猜測未錯。
事實上朱晨逸猜測的一點沒錯,那個金色靈芝和葛根的確有淵源。不過並非像他想象的那般,而是身爲葛根的老者見金色靈芝,具有修煉的潛質,這才照顧有佳。
約莫盞茶功夫,老者的心情平靜了下來,隨即從腰間摸出兩塊金元寶,往老者手中一塞,道:“老哥,那株金色靈芝我要了。”
有錢便是爺,這是顛不破的道理,從古至今都是如此。老人王順雖不是貪財之輩,可依舊是被兩個金元寶晃的是頭暈目眩,心中激動莫名。當下,他未有絲毫猶豫,伸手將金元寶望兜裡一揣,便大步走進了屋子。
片刻功夫,老人張順便抱着一個木盆走了過來。但見盆中栽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靈芝,隔着老遠,便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傳來。一看,便知這靈芝與衆不同。
無論是吞服,還是製成藥物,均可成爲療傷聖品和增加功力。不過,朱晨逸並沒有輕舉妄動,一來,他並無丹爐和丹方,更不會煉丹。二來,就算這個靈芝有作用,但遠遠比不上葛根。
更何況,葛根化身的老者,已經雙手將那個木盆接了過去。只見他一臉喜色的望着盆中的靈芝,時不時的伸手撫摸一下靈芝的表面,替他清理掉上面的灰塵,看架勢完全是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溺愛摸樣。
朱晨逸見此,悄悄的將手伸入口袋中,摸出那枚早已縛着紅繩的銀針,輕輕的往前跨了一步,裝着查看靈芝的樣子,右手卻慢慢的將那枚銀針別在老者的背後的衣襟上。
銀針本就銳利,再加上朱晨逸的動作十分輕柔,沉浸在喜悅中的老者並非發現任何異常,直到朱晨逸默唸咒語,施法完畢,地上的紅繩逐漸隱去之時,他這才清醒了過來。
不過,他依舊沒有在意,更沒有想到身上已經被朱晨逸做下了手腳。因爲在他眼中,朱晨逸和張順兩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村夫罷了。是以,在得到靈芝後,葛根化身的老者便衝兩人打了一個招呼,轉身離去。
老者一走,朱晨逸便衝進屋子,換上了一身白衣,將帆布袋斜背在腰間,拿着七煞劍,便追了上去。
先前老者進村時,速度十分緩慢,可出了村子行動卻一下子變的迅速了起來,看着容顏依舊是蒼老,可擡腿、跨步間,一晃便是數丈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