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容卿和看着墨臨琰把藥喝下去之後,這才放心的脫了外衣,躺在墨臨琰身邊,沒多久就沉沉睡了過去,她真是累了,墨臨琰暈迷了天夜,她就受了天夜。
漆黑的營帳中,墨臨琰睜開雙眸,睡意全無,看着懷中睡得深沉的小妻,心裡一揪一揪的疼,失神的開口,“和兒,有你真好,你永遠都會是我天真爛漫的小丫頭……”
這一覺,容卿和睡得很沉,第二天中午才醒,簡單的洗漱一遍,便找理由跑了出來,來到蘇絕的營帳,“蘇大哥,我有話問你。”
“進來吧。”
容卿和走進蘇絕的營帳,只一眼便看到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小身影,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有變得凌亂起來。
“燁兒,我和你顏姨有話說,你先出去一下。”蘇絕適時的開口說道。
小纖燁起身應了一聲,便走出了大帳,一時間,營帳中只剩下容卿和和蘇絕兩個人了。
“你是來問纖燁來歷的吧。”
纖燁,墨纖燁,這纔是燁兒的大名啊。
想到這裡,容卿和不由得自嘲一笑,連孩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還要來當人家的孃親,真是可笑。
“恩。”容卿和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這是約定,我不會告訴你的,儘管你是容卿和。”蘇絕看了容卿和半晌,才悠悠開口,好似沐浴了陽光雨露一般清雅溫潤的聲音,聽在容卿和耳中,卻是一片冰涼。
爲什麼?!
誰也不願意告訴她來龍去脈,她在墨臨琰面前剛強,只是不想讓墨臨琰擔心而已,要琰的傷好得快些。試問,天下有哪個女,不會在意丈夫到底有多少個女,而她,卻像一個傻一樣,憑空出現了這麼大一兒,她不知道這孩的娘是誰也就罷了,還成了蘇大哥的徒弟……
容卿和想了好久好久,思不得其解。
要記得五年前她和琰成親的時候,蘇大哥攔駕搶親,不惜冒着天下之大不韙,只爲琰許下一個“今生一妻”的誓言,但爲何,蘇大哥會收養這個孩呢?
難道是琰和蘇大哥達成了什麼共識?!
看着蘇絕不打算多說的樣,剎那間,容卿和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傻,是個被騙了身心的大傻,自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相濃以沫的夫君背叛了她,視爲親哥哥的兄長欺騙了她,那她算什麼?!
堅韌剛強如容卿和,端莊賢淑如容卿和,囂張跋扈如容卿和,容卿和是個敢愛敢恨的女,然她的善良,她的柔弱,她的美麗不是留給人欺負的,一再的順從和一再的欺騙是成反比的,二者之間,不會互補,只會愈行愈遠……
蘇絕和墨臨琰面對面坐着,氣氛中有說不出道不明的範圍。
“蘇絕,你快說吧和兒藏哪兒去了!”一向如仙般的墨陛下,此時暴跳如雷,謫仙形象盡毀。
“我怎麼知道。”輕抿一口香茗,蘇絕悠悠開口,慵懶隨意。
“蘇絕,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一把揪起蘇絕的衣領,墨臨琰幾乎喊了出來,和兒就是從蘇絕哪裡出來之後不見,一定和臭大夫有關係。
“墨臨琰,你沒看住自己的妻子,過來和我發什麼臭脾氣,倒是你再不去找和兒,被我先找到了,你可別後悔!”一把把茶盞摔在地上,嘩啦聲中瓷杯四分五裂,水花四濺,青色的衣角拂過,待墨臨琰回過神來,蘇絕凜然沒了身影。
“疏影,派人去打探皇后消息,隨時報告。”
“是。”
“凌雲,去備馬。”
“主子,你的傷……”凌雲擔心的看着墨臨琰,在看到墨臨琰冰涼的目光之後,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退下備馬。
容卿和跑出了蘇絕的營帳之後,便運起輕功奔着一個方向跑,沒了命的瘋跑,她需要發泄,需要找個事情來散發心裡的鬱結,從小雨紛紛到夕陽西下再到夜幕降臨,容卿和腿軟了,跑不動了,栽倒在草地上,暈了過去,細細春雨依舊,滴落在白皙的臉龐上……
再次醒來時,是一個陌生的屋子,實木的傢俱,精緻的擺設,一看就是一個富足的家庭。
“姑娘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入眼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綠色的衣裙。
“這是哪裡?”容卿和問道。
“這是春城知府柳敬大人家,姑娘你暈倒在路邊,就是被路過的大人救回來的。”
“你醒啦?”
有些稚嫩的聲音由遠及近,容卿和詫異的擡頭一看,一襲似雪白衣的小小身影往正往這邊走來,一個要容卿和百感交集的小小身影。
“怎麼是你?”容卿和詫異了。
“不是小爺,還能是誰!”賞了容卿和一個大大的白眼,小纖燁走了過來,所以的坐在**邊的凳子上,耷拉着二郎腿慵懶閒適。
容卿和被小纖燁的出現弄得一個激靈,一下子坐了起來,“嘶”捂着肚子,容卿和只覺得疼得快要窒息了,蜷縮在**榻上,半晌沒起來。
“冒失的女人,真不知道那冰塊喜歡你什麼。”帶着稚氣的清脆聲音傳入耳中,清泉般清脆悅耳動聽至極,說出來的話,竟是那樣不中聽,一隻白嫩纖細的小手搭上容卿和脈搏上,“還好有小爺在。”
何等傲慢!
何等囂張!
容卿和一巴掌拍掉手腕上的小手,滿嘴不客氣,“一個小屁孩,你懂什麼!”
淡定的收回被拍紅的小手,小纖燁高深莫測道:“如果你還想要孩子,這個時候最好別動氣。”
靜下來,容卿和才感覺到身子上的不對,剎那間,滿臉紅雲,把自己的頭埋到被子裡,對一旁的小丫鬟嚷嚷着,“麻煩給我弄些那個過來……”
“什麼?”小翠撓了撓頭,不解。
“就是來葵水用的那個。”明明是極爲可愛的一張小臉兒非得帶着刀刻般棱角,從被子裡掀開一條縫,容卿和看着這樣的小纖燁,不屑撇了撇嘴,父子兩個,一個德行!
“哦哦,墨姑娘請稍等。”小翠應了一聲,便紅着臉跑出去了。
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容卿和和小纖燁了,五月的天氣和煦暖風習習,容卿和把自己悶在厚厚的錦被,早就出了一層細汗,感覺到小丫鬟的腳步聲遠了,容卿和終於悶不住,掀開被子,一臉尷尬的看着一臉淡定的小娃子。
“你怎麼跟來的?”
“當然是跟你一起跑出來的。”小纖燁說得雲淡風輕。
“胡說!”容卿和一聽這話,氣惱的看着不誠實的小奶娃,“我練武的年齡都比你把在孃胎裡的時間加起來長,小奶娃,說話也要符合邏輯好不好?”
小纖燁鄙視的看了容卿和一眼,“你那天沒聽雲蒹葭說嗎,小爺身上有你家那位的半身靈力,別說就你那龜速了,就是追那位也不是問題。”
說着,小纖燁還高傲的給了容卿和一個鄙視的眼神。
容卿和默。
時間不大,小翠就把要用的東西和乾淨的衣物,容卿和直接一把把小纖燁丟出門外。
待一陣梳洗換衣之後,又有丫鬟來稟報,“柳大人和夫人有請。”
“請帶路。”容卿和禮貌的向前來通報的書童點了點頭,蓮步輕移,不緩不慢的跟在小書童的身後,時間不大,就來到了正堂。
“花顏謝過柳大人柳夫人救命之恩。”步入廳堂,站在柳敬面前三米的位置站定,雙手併攏放在腰間微微頷首緩緩屈膝,鄭重一禮。
“墨姑娘不是姓墨嗎?因何姓容?”柳夫人是個五十六七歲的女子,清秀可人,雍容典雅,聽着容卿和彆扭的稱呼,想也沒想直接問道。
“夫人——”柳敬叫了柳夫人一聲,柳夫人這才意識到失態了,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柳大人不必如此,本,小姐夫家姓墨。”爲了緩解尷尬,容卿和開口解釋,還不忘不着痕跡的剜了一眼坐在一邊兒的小纖燁,弄不懂這小子在搞什麼,照理說,燁兒應該恨極了自己纔是,怎麼……
不正常啊不正常!
怎麼想怎麼不正常。
“墨夫人請坐。”柳敬正當而立之年,現任雎州知府,縱橫官場也有些年頭了,識人的眼力還是有幾分的,觀容卿和舉止言行,便知容卿和非富即貴,還有這個自稱是兒子的,小小年紀,就習得一手精妙的醫術,還知道攔住他的馬車,說這對母子普通,睡會相信。
“謝柳大人。”微微頷首,容卿和坐在了小纖燁身邊的位置上。
“墨夫人因何會落得如此狼狽?”柳夫人玉娘突然問道。
“說來也是我的錯,在家裡和夫君吵架,鬧得不愉快就跑了出來,現在想想,真真是慚愧。”容卿和嘴裡編着瞎話,從善如流。
“咚咚咚~~”
衙前突然鼓聲大作,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衙役慌亂的跑進來,跪在柳敬腳下,“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