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搜索工作持續了整整一夜,纔在拂曉之時宣佈落幕。
天亮之後,幾乎熬了一夜只睡了半個時辰的謝文舉,便在清晨時分便又一次帶着幾個心腹錦衣衛,不斷的巡查着口供上所有地點,害怕會有遺漏之處。
面對這種絲毫沒有以土豪自居,一心撲在淘金大業上的謝文舉,同樣徹夜未眠的錦衣衛們,也不得不強撐着不斷打架的眼皮,忠實的護衛在側。
精神極爲亢奮的謝文舉在這種精益求精心態中,終於於中午時分完成了他的核查工作。
交待左右看好自己的銀子後,這才直接倒在銀箱上呼呼大睡。
謝文舉終於心滿意足的睡了,但是李徵卻不能睡,謝文舉要的只是銀子,但李徵要的卻更多。
無論銀子,糧食還是布匹,鹽巴,鐵料甚至一切都用的到的東西,李徵都不打算輕易放過。
這也使得他的工作量大了數倍有餘,目前的澤州城內,百姓和商販已經逃亡過半,正是千載難逢的唯一機會。
許多東西李徵已經不準備帶走了,原本李記商行在這次動亂中損失慘重,但短短一天內,就已經恢復如初。
而且在物資儲備上,更是達到了滿負荷的程度。
幾個臨時的倉庫也被堆的滿滿當當,這一次是李徵這一年多來,收穫最大的一次。
在戰爭中獲利,纔是他的軍隊發展的根本,一次收穫直接便將之前的幾次支出完全彌補了回來。
這場工作一直持續到第三日下午,當一切全部收拾停當之後,澤州城的大門終於被打開了。
心驚膽戰回到澤州城的縉紳倖存者們,卻是愕然的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窮光蛋。
不僅家中浮財爲之一空,甚至地契都全部消失不見,許多人鬧到府衙時,卻是驚奇的發現府衙中也是爲之一空。
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吏員衙役們也幾乎爲之一空,甚至連幫閒都十不存一。
當軍隊拿出一大堆破銅爛鐵讓縉紳們檢選各自失物後,所有人都憤怒了,這簡直就是將他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啊!
至於亂軍,之時估計已經到達潞州的各個礦洞中了,沒個十年八年的時間,他們是見不着了。
當他們吵着讓軍隊歸還各家被擄掠的錢財時,更是被粗魯的軍士直接給趕了出來。
開玩笑,這些繳獲可是有着他們三成的,哪能就這般還給這些平日喝人血的混帳們?
當這些縉紳們要求監軍給個說法時,監軍則是冷笑一聲,直接回覆軍隊拿命來剿匪,所得繳獲歷來便歸軍隊所有。
這樣的說法當然不會讓縉紳們滿意,已經氣炸了肺的他們又一次找上知府衙門要求主持公道。
可惜知府大人一心待罪,根本就沒有心情也沒有慾望爲他們出頭,尤其是得罪的對象還是,兩個剛剛立下大功的對手。
當地求告無門的縉紳們紛紛開始手書飛向京城的故舊,但是這種官兵迸害縉紳的案件,在越來越依重於武將的朝廷上,能夠有多大作用先不提,就算有人出頭,雙方扯皮之下效率也會低的嚇人。
雖然知道這些縉紳已經開始狀告自己,但李徵卻絲毫不害怕。
畢竟澤州府先失陷於亂軍之手,所有的事情都有人背鍋,自己又十分神速的三天就平叛了亂軍,有這戰功,再加上謝文舉的背書還有種種打點,這些受損的縉紳根本無足輕重。
他目前的目光已經開始轉移到地方上,因爲他大規模抽調地方駐軍,各地原本已經積累下的民怨,此時已經隱隱有爆發的趨勢了。
之前李徵的方針是先縱容民亂,等亂民將縉紳們禍害一遍後,再收拾已經有了蛻變的流寇下手,既有功勞,又有錢糧可賺。
但澤潞二州經過這兩年的民亂摧殘,縉紳階層已經十去六七,剩下的都已經躲入雄城大府之中。
尤其是已經安定了一年以久的潞州府城長治,這一年來搬來的縉紳已經多不勝數。
李徵可是從後世各路猴精猴精的大神縱橫年代而來,當然不會沒有這個眼光。
靠着之前在長治府大肆購買房契,李徵成功在潞州幹上了後世一直沒有能力乾的房地產商,狠狠的割了一大波的韭菜。
雖然各地趕來的縉紳們無不在背後咒罵,李徵這個擺明坑你沒商量的黑心地產商,但李徵卻毫不在意。
各地的油水已經被擼的差不多了,若是再行刀兵,已經不是李徵所願了。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安定人心,否則刀兵一起,本來就人口不多的澤州勢必更加的荒涼。
在澤州城打開的第一天,各地駐地便開始返回駐地。
這一躺差事委實太過於輕鬆,甚至大傢什麼都沒幹,但卻人均至少拿到了五兩銀子。
這種突然緊急召集,卻又快速遣散各地的虎頭蛇尾戰事,本來應該是人人牢騷滿腹的。但有了大把銀兩在手,全軍上下沒有一個有所報怨的,人人眉開眼笑的打道回府。
不過單靠軍事壓力是不夠的,畢竟無數已經破產還欠着官府一屁股債的百姓,不給他們一條活路,單靠威壓是不成的。
李徵已經給這些百姓準備好了退路,他們可以向自己控制的田地流動成爲佃戶,或者進入他名下的礦洞中成爲礦工。
當然這都是靠這些百姓的自願原則,若是他們非得選擇在老家等死,李徵當然也毫無辦法。
經過幾輪殘酷的洗牌,身爲棋手的李徵自然在其中佔盡便宜。如今他明裡暗裡的產業已經十分龐大,需要的人手也是相當的多。
容納幾萬的百姓還不成問題,尤其是這一次澤州之行,更是讓他的物資儲備極爲充足。
至於那些兼併田地的縉紳們,李徵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沒有了人,他們要那麼多的地根本就是無用的荒地。
而且李徵也不打算讓這些縉紳們有苟延殘喘的機會,若是這些縉紳們能夠乖乖的將田地賣於當地駐軍那就罷了。
若是死抱着不放的,李徵也會令他們明白,我過不了舒心生活,你也別想過什麼安生日子!
而目前一個刺頭也是出現在李徵眼前,那便是盤踞在陽城的李半城李老爺。
這個神宗朝吏部員外郎致仕的李老爺,絕對是陽城一霸,自從其在朝中爲官之後,家鄉的田產便以雪崩似的速度不斷的膨脹着!
十數年間,便從默默無聞做到如今的陽城縣大半田地姓李。
若說這些田地都是他合法所得,那就是自欺欺人了。他積攢這麼多田地的過程,到底有產生了多少家破人亡的孤兒寡母,有多少冤魂在哭泣,誰也說不清。
因此動他李徵毫無心理負擔的,理由也很好找,這人隨地吐痰,背後罵自己,大便完不洗手諸如等等,理由只要深入挖掘,那總會十分的充分。
最重要的是,李徵想要他的田地,最巧的是,李徵也是和他一樣,是喜歡巧取豪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