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回到酒店,想到今天愉快的精力心情很是美好。
和曹叔約好了後天再去酒莊品酒,下午聊了一個下午,曹叔留她吃了晚飯,簡簡單單的家常菜,一瓶去年釀的新酒,溏心覺得很溫馨。
這座城市,對她來說無疑是友好的。
無論是阮承東,還是曹叔。
可惜她就是個過客,不是歸人。
晚上洗完了澡,她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風景,夜涼如水,火樹銀花。
忽然想到她來這座城市最初的目的,她纔想到她還沒有訂票。
趕緊打開電腦查看,果然,精靈舞團所到之處,一票難求,網上顯示票全部都已經售罄了,這場舞蹈的饕餮盛宴,她註定是要錯過了。
雖說遺憾,但卻也並不覺得懊惱,此行的初始目的未能達成,但是遇見了曹叔,此行不虛。
而且精靈舞團下個月就會去t市做循環演出,其實如果不是爲了躲她老媽的碎碎念,她也不必千里迢迢而來。
所以,初行的目的,其實並不真的是爲了看精靈舞團的演出,說到底,就是爲了躲老媽。
這幾天亞當大概很忙,她媽媽出了偶爾給她發條微信讓她吃好玩好,別的倒是沒再多說,她的耳根很清靜,卻有有點兒想家。
本來打算月底回去的,不過既然精靈舞團的表演註定要錯過了,那麼算了,她還是想提前回家幫忙。
打開了訂票網頁,她想了想訂了大後天回t市的票,這裡太冷了,白天和曹叔相聊甚歡忽略掉了肩膀的疼痛,晚上回來洗完澡,整個肩膀都快擡不起來了。
定完票,她就上了牀,臨睡前照慣例給她爸爸媽媽發了晚安,這個習慣,亙古不變,再忙再困她也不會忘卻,就算同住一個屋檐下,她也每天睡覺前會和老爸老媽發短信說晚安。
rose姨說她也不嫌累,一家人住一起,還發短信說晚安。
但是就算看上去很麻煩,她卻也異常享受,總覺得有一個可以說晚安的人,是一件莫大幸福的事情。
rose姨就笑她說她要的幸福可真簡單。
是,她要的幸福,其實真的就這麼簡單。
阮承東再怎麼喜歡她,這樣簡單的幸福,估計他也給不了。
溏心對自己說過,不嫁豪門,不嫁貧戶。
豪門恩怨多,貧戶煩惱多,她想要找的男人,不用太有錢,卻也不能窮,知識淵博,笑容溫潤,如玉光滑,似風溫柔,好可惜,這樣的男人還沒出現過。
rose姨昨天昨天晚上給她發了一個男人的照片過來,附帶了信息,說是私立中學的英語教師,年薪10萬左右,業餘也參與一些英文小說的翻譯整理工作,得點報酬,報酬估計得有20多萬一年。
照片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文藝,乾淨,不見得有多帥氣,不過笑容十分溫潤,溏心對相親向來是排斥的,也覺得自己遠沒到需要相親的年紀,不過rose姨說了這是她老家的一個侄子,她怎麼也得給rose姨面子,已經答應了回去見見。
說實話,從相片的第一印象來說,這個男人還可以,只是要達到讓她心動的地步,遠還未到,或許見過真人就會有不同感受,她也不想老爸老媽和rose姨老爲了個結婚的事情說她,就算是應付應付吧。
t市,亞當酒吧。
在停業一星期後,亞當重新開張,生意依舊火爆。
一個星期前雞毛成鬧事這茬兒,算是徹底的翻片兒了。
老闆娘心情好,在門口貼出今晚所有酒水五折的彩燈招牌,這一晚的亞當,high到翻。
舞池上,舞娘們妖嬈性感的舞姿更是將現場氣氛一*的推向*,新換的侍應生雖然動作不麻利,但是清一色的帥哥靚女還有十分養眼的。
能來亞當的,基本是四種人。
尋歡作樂的中年人,喜歡熱鬧的年輕人,尋求刺激一夜情的紅男綠女,買醉哭泣的傷心人。
不過,也有例外的。
蕭祁就是其中一個例外。
他會來亞當喝酒,不是被門口五折的酒水招牌吸引進來的,也不是被舞池中性感妖嬈的舞娘留住腳步的,更不是因爲喜歡這種聒噪吵鬧霓虹閃爍的環境,他會在這喝酒,帶着一種莫名的情愫。
路過亞當,本是無意,腳步卻不由的往裡進。
而進來了,本想轉身離去,可卻很自然而然的找了一張空臺子,叫了一瓶酒。
他自己都無法解釋自己這樣的心血來潮,他向來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的,可是今天,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已經坐了三個多小時了,來搭訕的女孩子不計其數,但是無一不是掃興而歸,他很帥沒錯,但是他也太冷了,冷到如冰,只是靠近就已經讓人感覺亞歷山大,而他一個拒絕的眼神,更是能把人的心變成玻璃,咔嚓就給碎了。
可即便如此,前赴後繼的姑娘還是不少。
包銀花從蕭祁進來的那刻就已經開始注意他了,他很特別,冷酷的模樣拒人千里之外,而烏木般深沉的目光更是帶着一種疏離淡漠的顏色,不好親近。
可惜那些丫頭們太自大,以爲憑藉幾分姿色兩團肥肉就能將他征服,包銀花活了40多年閱人無數,從這個那人進來的那刻起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任何女人可以征服得了的。
不過那爆表的顏值,實在太張揚,和他冷峻的個性搭配在一起,怎的一個酷字了得。
包銀花覺得自己要是再年輕個20歲,搞不好也扭着臀扯低衣領風騷的上去勾搭了。
“喂,看帥哥呢,就不怕你家阿坤生氣?”
rose忽然拿着酒杯湊過來,包銀花嘴角一勾,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
“你說,如果心心在,那個男人她會不會看上眼?”
rose哼笑一聲:“你丫瘋了吧,見個男人就和心心瞎配對,那男人你看到沒,凶神惡煞的,冷的和個大冰塊一樣,不說心心看不上眼,我第一個就不喜歡。”
“我也就說說,再說你不是給心心介紹了個嗎,她不也答應去看看,破天荒第一次啊,以前打死都不去相親的,看來照片和信息她都比較滿意。”
rose一臉得意:“那當然,千挑萬選,精品中的精品,心心不嫁豪門,不嫁窮*,他剛好,不上不下,符合心心的要求。而且心心喜歡有文化又溫和的人,他也符合,我給心心找的,肯定是打着燈籠細細挑選過的。”
“有心了。”包銀花勾搭住了rose肩膀,兩人從夜總會認識這麼多年,情同姐妹,她知道,rose也把溏心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上心。
年輕時候,她覺得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花不完的錢。
可年紀越大有些事情想的就越通透,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在你身邊,你愛的人和你同住一個屋檐下,你的小孩茁壯成長,成家立業。
前兩個她都有了,現在就盼着溏心成家。
她想抱外孫子了。
rose說的對,溏心喜歡的纔是最好的,那個冰山男人雖然很特別,但是太冷了,能凍死個人,看,有一個不自量力的兵敗迴歸,她戲謔笑道:“你說,這個男人是不是彎的。”
“說不定,大波妹,萌妹子,綠茶婊,小柳腰,妖精女,還有那個漂亮mm,他一個都沒看一眼,不是彎的就是不舉。”
“搞不好,既彎又不舉,是個受。”
“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中年婦女惡損着蕭祁,蕭祁一無所知,目光只是落在舞臺上,舞娘們的火辣的舞姿讓他想到了元惹歡。
她也是會跳舞的,而且學了很多年。
她走之後,他開始尋找以前的她。
他知道了她最喜歡的顏色是果綠色,她最喜歡吃的水果是草莓,她從小就學習舞蹈,芭蕾,現代,爵士舞是她的長項,她還學過一年的小提琴,參加過社區裡的文藝晚會,拿了一個小小音樂家的獎。
她有一個表弟,是她舅舅的孩子,兩人關係非常要好,直到分開。
她舅媽不太喜歡她,做便當總是給她放少少的菜。
……
他在她走後纔開始瞭解她,也知道她的夢,是當一個舞蹈家,像她媽媽一樣的跳舞。
“呵。”
想到她,他眼底的冷峻化作了柔波,正好一個女孩上來搭訕,看到他忽然柔化了的目光,一陣竊喜傲嬌,以爲一晚上都沒有人攻下的城池,就要屬於自己了。
“不請我喝一杯,帥哥?”
她說着單手撐在了玻璃酒臺上,上半身刻意壓在手臂上,擠的胸前一片波濤,那個溫柔淺笑的男人,卻頓然斂去了所有暖色,站起了身,冷冷往外走。
女孩錯愕的看着她,面對着周圍嘲笑的目光,滿臉羞憤。
“這男的神經病吧,來酒吧裝什麼冷酷。”
她的聲音不大,他卻聽到了,轉過身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那樣冰涼似劍的眼神,女孩竟被嚇的一個哆嗦,做錯事一樣低下了頭,一個字再也不敢出。
蕭祁從亞當出來,外頭空氣微暖。
比起s市,t市的夏來的更早一些。
夜色已深,可這條街上卻像是剛剛甦醒,街邊伶俐的酒吧和夜宵攤,形成了一道不夜風景。
蕭祁沒開車出來,他住的酒店就在附近。
徒步往回走,兩個醉氣熏熏的黃毛男人在他前面走的左搖右晃,醉話連篇。
“你說大哥這是中了什麼邪了,我們社團已經是這一片的老大了,溏心那娘們他想要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幹嘛解散了社團,也警告我們以後不許再騷擾溏心?”
“誰,誰知道呢,搞不好是溏心那娘們給我們大哥下了*藥。”
“怎麼下,用嘴下,還是用b下啊。”
“我怎麼知道,搞不好是嘴和b一起下。”
“哈哈哈哈。”
兩人的談話,淫會下流,蕭祁加快了腳步,趕超到兩人前面,才走沒幾步,就聽到兩個黃毛慘叫着倒在了地上,他轉頭,就看到一個頭發火紅身材魁梧的男人,用力的把兩個黃毛踩在腳下,狠狠的踹着。
“麻痹,想死,想死早說,今兒爺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這條街上的人對此好像是見怪不怪了,路過也無人要勸架的意思,都是淡漠而過。
而紅頭髮的男人踹的一腳比一腳更狠,劈頭蓋腦,毫不留情。
兩個黃毛愣是沒還手,看得出對這個那人很是忌憚,跪在地上,不住求饒:“坤哥,坤哥饒了我們吧,坤哥,對不起,我們嘴賤,我們嘴賤,饒了我們吧。”
“媽了個逼的,老子的女兒你們也敢唧唧歪歪,雞毛成老子都不怕,還怕你們這幾顆蛋,媽了個逼的,老子今天抽不死你們丫的。雞毛成那癩蛤蟆養了你們這一羣小蛤蟆,現在癩蛤蟆走了,小蛤蟆不乖乖滾回老家去,在這逼逼叨叨,找死。”
蕭祁聽他一口一個女兒,才發現這個打扮的非常時尚的男人,有些年紀了。
不過他估計是練過的,肌肉飽滿,下手力道也十分紮實。
蕭祁淡看了一眼地上求饒的兩個小阿飛,面無表情的轉了身,繼續走自己的路。
身後的慘叫聲和求饒聲已經遠去,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酒店了。
轉角,他曾無數次期盼過能在轉角和元惹歡不期而遇,又是一個轉角,他明知道轉角相遇不過是自己的一個不切實際的願望,可是走在這個轉角的時候,心裡依然有些異樣忐忑。
只是,懷着裝忐忑又渴望的心情繞過一個彎,拐角的另一面,卻是兩張濃妝豔抹的,陌生的面孔。
“溏心姐啥時候回來啊,重新開張該編排新舞了吧。”
兩個女孩聊着天走過。
蕭祁想,他和元惹歡的緣分居然還不如“溏心”這個名字。
短短几分鐘,他的耳畔已經幾次響起這個名字了。
他擡頭看着天上一輪月亮,城市的夜空是沒有繁星的,有人說人死了之後會到天上變成一顆星星,如果元惹歡真的不在了,她又是哪一顆?
曹叔真是個老好人,溏心再次拜訪的時候沒打到車坐了公交,結果遇見了扒手丟了錢包手機。
到了曹叔這裡,曹叔一聽這情況,直接借給了她1000塊錢應急。
當然,還少不了上次答應的她的一頓美酒美食。
曹叔見過識廣,年輕時候是做海員的,因爲經常運送紅酒,對紅酒很有自己的見地,後來因爲一場事故左眼球受傷,所以回來靜養。
然後,就被蕭祁的父親看中他品酒的本事,把他請來了酒莊幫忙。
據他回憶,那都是三十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還沒有現在的s市首富蕭祁。
所以,他算是看着蕭祁長大的。
可能是心情好,他還和溏心說了一下他家先生小時候的一些事,溏心靜靜的聽着,安靜個性的她,從來都是一個好聽衆。
曹叔口中的蕭祁,和溏心在財經和娛樂新聞中所看到的蕭祁大相徑庭。
新聞中的蕭祁,被叫做冰山總裁,因爲不苟言笑,不易相處,而且做事殺伐果決,冷酷非凡。
可是曹叔口中的蕭祁,小時候也是個性格活潑,開朗好動的孩子。
至於爲何小時候會和現在如此反差之大,曹叔倒是沒錯,溏心自然也不可能問,反正和她是不相干的人。
下午的時候,曹叔有事要忙,溏心也要去處理一下失竊的事情,告別回了城。
錢包被偷了,這真是最麻煩不過。
錢倒是其次,上次支付了阮承東一件香奈兒的現金後,她錢包裡也沒多少現金了。
可銀行卡在裡面,最關鍵的是身份證也在裡面,明天就要飛t市了,身份證的遺失無疑是件大麻煩事。
她也沒有拿護照,如果有護照倒是還能登記。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轄區派出所開證明,可是她人在s市,怎麼去開證明。
手機也沒了,爸媽的電話倒是能背下來,可是現在打電話過去不是讓她們操心嗎,溏心是個不喜歡別人爲自己操心的女孩,她想了想,身上有曹叔的一千,交通工具如此多,總能先想個辦法回去的。
回到酒店,心情倒沒有因爲遇見扒手丟了東西而鬱悶,聽曹叔天南地北的講述當年出航的事情,她心情悠然澎湃激昂着,對大海也產生一種嚮往的感覺,可惜她怕水,不然真可以走海路回家。
至於爲什麼怕誰,她也不着知道,可能和丟失的那段記憶有關,她總覺得自己溺水過,而且是海水。
飛不了,海路又不敢走,那麼只有火車和大巴兩種選擇了。
t市離s市直達的大巴沒有,需要轉車,而且票價昂貴,是豪華大巴,這1000塊錢根本不夠。
那麼就只有坐火車了,去窗口辦理個臨時身份證就可以坐火車了。
只是s市到t市的火車只有明天中午纔有一趟,今天是趕不上了,註定還要在這裡逗留一晚,但是,1000一夜的凱威酒店她是住不起了。
附近隨便找個地方住,也得大幾百,吃個晚飯明天打車去火車站加上下車後打車回家,滿打滿算的,居然連個臥鋪票都買不起。
她活了這麼些年,還有把自己搞的這麼慘的時候,不過心情居然不賴,大約是變態了。
無論如何,這1000塊就是全部,買個坐票可以寬裕點花,買個臥鋪就要緊巴巴,這叫有得必有失,魚和熊掌難兩得,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買個臥鋪過的緊巴巴,常年跳舞,身上多處勞損,並非嬌氣,只是不想把自己搞的更慘。
收拾了東西,退了房。
凱威外面一條街都是住宿的地方,但是,平均消費都是400多,500多一晚上,她住不起,她要儘量留出足夠回家錢,住宿上,將就將就行了,她倒寧可的差一點,吃的好一點。
於是,拖着行李走了很久,終於讓她在一家小區裡找到一家便宜實惠的家庭旅館,開旅館的是一對中年夫妻,200多一晚的價位溏心也願意接受,畢竟房間收拾的非常乾淨,不必凱威酒店差。
拿着行李進去,她才坐下就聽見有人敲門,以爲是房東,她一開門,就看到了阮承東站在門口,她微微吃驚:“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跟着你過來了。”
“你跟蹤我?”
“我是正好路過,看到你拿着行李出來,就跟着你。”
他的解釋好虛弱,溏心其實心知肚明,但是不願意再戳破,給彼此都留點面子。
“進來坐會兒。”
“你怎麼住到這來了?”
“錢包手機都被偷了,只剩下1000,明天我就走,今天將就一晚上。”
她說着要開箱子拿洗漱用品,卻被他止住了動作:“我可以借錢給你。”
“這裡不差。”她笑笑。
他皺眉:“可不一定安全,這些小區裡的家庭旅館,出事率很高,報紙都報道過。”
“我很好,房東人也不錯。”她還是笑笑,疏離又禮貌。
她這樣的疏離,讓他滿腔的熱情都變得無處可去,他知道她有多倔強和自立,於是轉身出了房間:“行,那我也開個房,陪你住。”
溏心一怔。
已經無法阻止他,他麻利的把錢交給了房東,直接住進了她的隔壁。
她嘴角抽搐,他這樣闊少,也不怕蚊子咬。
但是他的好心好意她是感受得到的,她不反感他。
“好了,現在我們成隔壁鄰居了,你錢包和手機怎麼丟的?”
“公車上被人扒了。”
她說的平靜,沒有半分抱怨和怨怒之意。
換做別的女孩,肯定氣不打一處來了,她還真是夠特別的。
“那你身份證這些還在?”
“呵呵,丟了。”
“那你怎麼回去,帶了護照?”
“沒有,我做火車,可以辦理臨時身份證,我電腦雲盤裡有我的身份證複印件,到時候打出來去開個臨時身份證就可以。”
“火車。”他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你怎麼可以做火車。”
闊少就是闊少,做個火車怎麼了,這是最大衆的長途交通工具,他以爲誰都每天在天上飛來飛去啊。
但是,這些話,溏心腹誹而已,說肯定是不會說出來的。
“臥鋪,很舒服的。”
“很舒服,你和我開玩笑吧。”
“呵呵,好餓,出去吃法吧,我請你吃個炒麪,門口就有一家。”
他臉上露出了一點尷尬之色,溏心明白,他是既不想拒絕她的邀請,又不想這麼平民的東西。
“那不然,你請我。”
給他個兩全的選擇吧,他是個好人。
果然,他頓然滿腔熱情,站起身來:“走,正好帶你去吃一家好吃的韓國料理店。”
“呵呵。”
溏心微微一笑,笑容雖然還是帶着幾分疏離,但是阮承東大約不知道,她對他,已足夠熱情了,她愛答不理的個性,擊碎過多少那人的玻璃心,對阮承東,她已是特別,因爲她始終感激他那天晚上出手相救。
託福,晚餐吃的相當豐盛。
只是拜託,他真的要住在她隔壁?
回來沒到半個小時,她已經聽到他邊上抓狂了好多次,這裡的房間是居民樓,隔音實在一般。
“熬,癢死了,這被子上有毒吧。”
“這麼硬的牀。”
“天花板爲什麼搞這麼低。”
“這破房間還有蚊子。”
他在那邊三不五時的嚎一聲,溏心在這一直在偷笑。
其實,阮承東這個人,還是蠻好玩的,只要他不要對她表現出愛慕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可以嘗試和他做朋友,僅限於普通朋友。
他這樣養尊處優的人來住這種對他而言的“貧民窟”,這一晚上估計同樣的嚎叫聲,還能聽不少時間。
果然,他一個人嘟嘟囔囔到了後半夜才安靜下來,大約是睡着了,而習慣日夜顛倒的溏心,想到明天還要趕火車,火車上不一定能睡得好,也闔上眼睛進入了夢想。
一早上她就被敲門聲給吵醒了。
一開門一抹高大的身影就閃了進來,直接打開她的箱子幫她收拾東西:“趕緊的,倒黴地方,我快要瘋了,我要回家洗澡。”
“那,那你去好了,你不用管我。”
看着他風捲殘雲似的把自己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往箱子裡丟,溏心都反應不過來。
“我放心你,你也要洗個澡,這裡的棉被有毒。”
“呵呵。”溏心忍俊不禁。
“走走走,不用洗漱了,這裡的牙膏我早上聞了,好惡心的氣味,走,去我家洗漱。”
他真是可憐,溏心知道再在這裡多待一刻對他大少爺都是煎熬,所以還是順了他,由他拉着下了樓,都沒和房東退押金50,她就被他塞進了車裡,油門一腳踩到底,咻的車子就飆了出去,溏心被嚇了一大跳,卻也終於明白,他有多麼需要洗個澡。
他的家,在一棟綠山掩映的別墅羣中,歐式風格的建築,唯美浪漫,白色的籬笆牆低矮,根本沒有什麼防賊功能,足見這裡的治安之好。
進了白色的籬笆院門,就是一片偌大幹淨的草坪,草坪東南的地方開闢了一小片徒弟,種了矮牽牛,正是清晨,牽牛花開的極好。
而四周圍的空氣也清新的就像是漫步叢林,顯然,在城市中開闢這樣一片綠野仙林,這裡的房價之高可以想見。
他拉着她進去,火急火燎的就對着屋子裡喊:“小林,給我放洗澡水,客房的洗澡水也放上。”
然後,就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圍着圍裙拿着拖把跑了出來,看了溏心一眼,他微微一驚,但是很快跑上樓去,大約是去放水。
溏心得空打量了一下阮承東的家,沒什麼太過特別的地方,就是土豪的家,所有設置極盡奢華,擺設方面大約也事情了風水大師來過,一棵盆栽,一隻魚缸,都像是有講究的。
阮承東的放開了她的手,隨便踢掉皮鞋就往冰箱走,拉開冰箱拿出兩瓶水,送了一瓶到溏心手裡,自己擰開一瓶毫無形象的大口灌起來,嘴角躺下來一絲晶瑩透明的液體,說實話,很誘人。
“哎,終於喝到水了,我都渴死了。”
“房間裡不是有開水,也有礦泉水。”
“呵,那是人喝的嗎?”他不屑道。
溏心嘴角抽搐:“對,我不是人。”
阮承東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你怎麼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哈哈哈,哈哈哈,好吧,我說錯了,是我自己不喜歡喝,哈哈哈,趕緊上樓洗澡吧,太癢癢了,那地方真的不是人住的。”
“對,我不是人。”
溏心無語。
他笑的更歡:“哈哈哈,哈哈哈,好,我錯了錯了錯了。”
早起沒洗漱就被他拖過來了,她確實需要個衛生間。
“不和你說了,免得我又不是人,樓上哪個房間?”
“門開着那個,客房太多,不知道小林放了哪個房間的水。”
“哦。”
溏心說完,有些爲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腳:“我沒脫鞋。”
原本以爲要在他花花大少的家裡找到一雙女人的脫鞋還是很簡單的,結果花花大少也爲難了,拿出了一雙43碼的大拖鞋:“穿我的吧,我家沒有女人的東西。”
還真是出乎意料啊。
溏心換了鞋子,35的腳踢啦在43的鞋子裡,很滑稽,走路都走不好,她爲怕摔倒,只能扶着樓梯的護欄一步步往上去,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背影,阮承東眼睛笑眯眯成了一條線,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的拖鞋,出現在他的房子裡。
溏心洗完澡,阮承東還在洗,她自問洗的也夠久了,阮承東這是在蛻皮吧。
不管他,她還要收拾東西,中午的火車,可不能耽誤了。
下了樓,打開箱子,東西都是被他亂丟進來的,也不知道少了什麼。
一打開,她傻眼了,他居然把旅館裡準備下的給客人用的東西都給她丟進來了,別的就算了,居然還有——套。
小林正打掃她到邊上,看着她手裡捏着的那個套,顯然會意了什麼,匆匆從她身邊掃過,溏心回頭看了一眼小林,臉紅帶了脖子根。
“請問,垃圾簍在哪裡?”
“那。”小林熱情的給她指了方向。
她趕緊把套和一些不屬於她的東西都揀出來,丟進了垃圾簍,小林曖昧着笑道:“小姐可是東少第一個帶回家來的女孩子。”
“哦。”
她尷尬的應了一聲,知道對方誤會,但是這種情況下,解釋更矯情的像是掩飾。
“小姐貴姓。”
“免貴姓溏。”
“唐朝那個唐?”
“不是,左邊加個三點水。”
“好特別的姓,溏小姐,你餓嗎?東少很少在家裡吃早飯,我只做了一點稀飯,你要是餓,我幫你去做,你喜歡吃什麼?”
“不用太麻煩,我過會兒就要走的。”
“今天晚上的飛機,吃個早飯還是來得及的。”
樓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溏心擡頭,就看到頭髮溼潤蕩在眼前,穿着一身睡袍的阮承東,這樣的他,就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出浴美男,慵懶,痞氣,帥的人神共憤,髮絲上滴下來的水,更是將這份帥氣中,添了幾分陰柔。
連溏心都有一瞬的看傻,這樣的男人,對女人的殺傷力應該是十分強大的吧,也難怪他女朋友從來不斷,大到一線明星,小到灰姑娘,他手到擒來。不用過億身家,只靠這張臉就夠了。
可惜,溏心也只是感慨天公造物居然可以造就如此帥氣的男人,卻也並不癡迷他。
“你洗好了,我正要和你告別。”
“我都說了,晚上的飛機。”
“什麼晚上的飛機。”
“我的飛機,不需要你的身份證。”
溏心怔忡:“我……”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霸道截斷:“你不可以說不,因爲我會傷心。”
好直接的男人。
“那麼,不談情,不說愛,也不上牀,單純的做朋友,怎麼樣?”
他直接,她也就直接。
說實話她這幾天一方面躲着阮承東,一方面又沒法把他排斥門外,她自己也很糾結。
之前都是用行動表現出對他愛慕之意的回絕,人家偏偏也沒說開,也用行動繼續表達這自己的愛慕。
不如,話都挑明,說開,或許她就不用這樣尷尷尬尬的和他相處,包括接受他的好意。
就比如曹叔二話不說借錢給她的時候,她就沒想過要拒絕,曹叔請她再去喝酒吃飯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拒絕。
有時候,最尷尬的就是晦暗不明的關係,她想和阮承東做朋友,她把整個想法說了出來,如果他覺得ok,行,那一切都明朗了。
阮承東大約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
不過他也沒想過一步登天,做朋友就做朋友吧,良好的開端不是?
“行,只是,以後你別愛上我就是了。”
溏心笑了,這次的笑容舒展的很開,再也沒有刻意的疏離和保持禮貌了。
“你在這裡一直很照顧我,等到了t市,你可以免費給你當導遊。”
“ok,免費的美女導遊,我賺了,小林,做早餐,兩份三明治加牛奶。”
小林還在被兩人的對話驚的瞠目結舌中,猛然反應過來,忙道:“還,馬上。”
其實,話說開了,就真的舒暢太多,無論是溏心還是阮承東。
t市,亞當。
已經是凌晨時分,整座城市都熟睡了,亞當卻是越夜越熱鬧。
那個男人又來了,這已經是第三晚了。
他不說話,只是喝酒,酒喝的也不多,不像是買買醉的。
他挑的酒,都是極好的。
昨天晚上,新來的一個侍應生不老實在他的酒裡兌了水,他喝了一口也沒說什麼直接要求再拿一瓶。
第二瓶依舊兌了水,他還是要求再上一瓶,如此直到上了十二瓶酒,包銀花才感覺不對勁,以爲是他嘴巴刁,所以在他點了一瓶軒尼詩百樂廷後,去庫房給他拿了一瓶最好的,她親自給送了過去,也終於聽到他講了兩晚上的第一句話。
他的話非常簡單:“老闆娘送來的酒,很純。”
包銀花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以爲純粹就是誇獎,等到後來她在遠處看到櫃檯裡侍應生偷偷摸摸兌水的小動作,才猛然反應過來。
亞當是有規矩的,三不:不賣肉,不賣粉,不兌水。
那個兌水的夥計當場包銀花就讓他滾蛋,工資一分也別想要,至於那個冷酷男人的12瓶酒,沒明白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當然以爲今晚賺到了,現在明白了她氣的發瘋,顧了個坑爹的侍應生,這下虧大發了,一晚上白乾了,兌了水的酒,只能回家她和老坤兒兩人慢慢喝。
最後買單時候,她只算了那男人最後一支軒尼詩百樂廷的錢,心裡還和那個混蛋侍應生慪的不行,沒想到那個男人居然付了13瓶酒的錢。
那一刻,包銀花更多的不是驚喜,而是驚訝。
他明明知道那12支酒被摻了水,也明明都只喝了一口,更明明看清楚了結賬單上是一瓶的價錢……
可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走了。
以爲他喝到那種不誠信的酒不會再來了,沒想到,第三天的晚上,他又在老位置坐着,還是和頭兩天一樣,不說話,不搭訕,也不被勾搭,一個人坐在這種喧鬧聒噪的地方,卻冷冷清清的像是遺世獨立一般。
包銀花直覺這個男人不簡單,可是放眼t市,不簡單的男人也就那麼幾個,她幾乎都認識。
無論如何,因爲昨天的事情,她也不敢怠慢他半分,親自給他送的酒。
“這杯酒,我做東,請你喝,不給女娃娃面子,總要給我這個歐巴桑面子吧,我可大的都能做你媽了。”
她這句話雖然是開玩笑,誰知道她開的有多亞歷山大。
這男人是座冰山,讓人連玩笑都開的戰戰兢兢的。
他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remymartinlouisxiii!”(人頭馬路易十三干邑白蘭地的意思)
包銀花吃驚:“很厲害啊,怪不得昨天能喝出來酒摻了水,我這個人以前不喜歡和人解釋什麼,但是這件事影響我們酒吧的聲譽,我必須說清楚,不是我讓人這麼做的。”
他冷清的很,沒接話。
包銀花有些尷尬,不過不愧是交際高手,很快對應對方的喜好,找到了話題:“你很懂酒嗎,我叫包銀花,這裡的人都叫我包姐,我有個女兒,對酒也很有研究。”
可惜,就算投其所好,這人還是冷酷無言。
只是轉頭,涼涼的看了包姐一樣,那眼神彷彿在說,歐巴桑,你太聒噪了。
包姐的臉都掛不住了,這冰山,美人都拿不下,她個老女人他當然不放眼裡,看來,他真的就是個彎的,對,肯定是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