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借艇割禾(一)

雙方會談的地點,是在一處名爲狀元樓的酒樓之內,那裡是津門極爲高級的飯店,這次馬大鼻子也是出了血本,居然選了這麼個地方會談。趙冠侯笑着對蘇寒芝打趣“姐,要不你跟我一起來吧。換身衣服,就說是我的兄弟……”

“我纔不去呢,我在家等着你。”蘇寒芝溫柔的說着,又細心的爲他整理着衣服,那是趙冠侯最好的一套衣服,她收拾的很細心。“到了那談的成或談不成,都沒什麼關係,反正不是咱自己的事,你也年輕,就算談不成,也沒誰會笑話你。千萬別和人家打架,那些菜農連人家新娘子都搶,肯定是不講道理的,萬一他們動手,你現在這個樣子是要吃虧的。”

姜鳳芝在旁笑着安慰“怕什麼?我和劍鳴師兄都跟着,不就是一羣菜農麼,有三個五個,也傷不了師弟。”

她和丁劍鳴以保鏢的身份同行,實際上,就是到狀元樓裡混一頓吃喝,畢竟這地方就算是姜不倒,也是消費不起的。趙冠侯這幾天受他們照顧,這次也算是借花獻佛,藉以報答這份恩情。

他笑着安慰着蘇寒芝“姐,我沒事,那些菜農再厲害,也是比不了李秀山的。連他我都不怕,還怕區區幾個賣菜的?談判這種事我最擅長,保證不會有事的。馬大鼻子送來那兩塊錢定金你收好,蘇伯這幾天日子過的逍遙,就怕過幾天再讓他過以前的日子不習慣,你留點錢,好讓他能抽點大煙。”

對蘇瞎子的行動,趙冠侯心裡也是不怎麼踏實,總覺得這裡會有什麼事發生。可問題是他現在再怎麼擔心,也做不了什麼,手上能用的資源實在太有限了,想要蒐集資料,也無從查起。

小鞋坊的混混們,自己還沒法支使,畢竟自己還不是鍋伙裡的首領,沒權力給人安排事做。至於跤場那邊,那些人打探消息的水平低劣,費了半天力氣,也查不出什麼究竟。

現在只能先把大酒缸的事辦妥,自己先有了名氣也有了資本,再去慢慢查這事,不管招待蘇瞎子的人是什麼企圖,自己總要爲蘇寒芝遮住風雨。

這次出面的調停人除了他,另外一人則是一個上了幾歲年紀的袍帶混混蔣友成,這人在津門的混混中,屬於半紅不黑,混了一輩子,也沒混出什麼名堂,面子也也很一般。馬大鼻子邀請他出面,純粹就是圖他要錢不多,上次把事鬧僵,就有他的因素在裡面。可是終歸是他開的頭,後面的事,也得帶着他,只是指望不上。

考慮到趙冠侯兩腿不便,大酒缸特意來了幾個混混擡了門板,將人放在門板上,一路擡到了狀元樓。夥計與掌櫃顯然知道趙冠侯的身份,並沒有人開口詢問或是阻攔,只有一名夥計在前頭領着,將一行人引上了二樓的雅座裡。

姜鳳芝與丁劍鳴都穿着勁裝短打,身上還帶了件兵器防身,看模樣,十足是戲臺上的一位刀馬與一位大武生,很是有幾分精神。那位蔣友成打量了兩人幾眼,不住點頭稱讚

“好兩個年輕護衛,有他們在,那些賣菜的,總該收斂一些了。你們是不知道啊,不是老朽誇口,我十六歲上街開逛,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天佑十年,海河那邊搶碼頭,兩邊各自邀集了幾百人。那要是打起來,怕是得幾十條人命了,最後還不是我跟着了的事,那麼大的場面,蔣某也是沒含糊過,那麼長的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咱怎麼樣,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靠的是什麼,還不是靠的這身骨頭,外加津門地面上的規矩。”

“可是對上那些賣菜的玩意,咱這規矩,可就不好使了,他們不聽你這套啊,你跟他們講規矩他們不理,三句話不過就知道罵街。仗着有肉票在手,就跟你玩混不論,這事就沒法談。要是我說,還是備人,準備着動手吧。”

趙冠侯由兩個人攙扶着,靠坐在太師椅上,聽蔣友成這麼說,笑着點點頭“蔣老說的沒錯,事情確實不好辦,可是咱是吃這碗飯的,要是遇到事只想着動手,那津門的事,就沒個了結了。這件事要說打,怕也是十幾條人命填進去,幾輩子的仇恨就算結下了,咱們還是以和爲貴。”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響亮的腳步聲,似乎是馬靴踩着樓板的聲音,還有些人在說着什麼,夥計在那裡殷勤的說着“這邊,幾位這邊請。”

聽聲音,就知道不是菜農,他們穿的是草鞋或是便鞋,不會發出這種動靜。趙冠侯使個眼色,丁劍鳴將一名夥計叫進來詢問,那名夥計道:“幾位爺不知道,今天這事有點巧,水梯子李大老爺,和雲武舉在這擺了酒席吃飯。”

趙冠侯聽到水梯子李大老爺,立刻就想起了李秀山,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大,居然在這裡又見面了。當然,這也不難理解。狀元樓的東家本就是津門的文混混出身,混混中有什麼矛盾,若是擺酒講和,也多愛選他的地盤講數。多半李家也是糾纏到一些混混的糾紛中,在這裡擺酒,用了這塊地皮。

他從懷裡拿了五角銀洋出來,遞給夥計,對方見了錢,就來了興趣,說的就詳細一些。李家是水梯子一帶的魚鍋伙的把頭,凡是魚船賣魚,都得由魚鍋伙開秤定價,自己沒有定價權。乃至將魚賣給誰,也是魚鍋伙一言而決,魚民本身並無權力定奪。

交易完成後,漁民還要向魚鍋伙交納一筆佣金,像是李家這裡,就是小船五百,大船一吊的數字,盤剝比起官府的稅收還要重一些。這些漁民中,也不乏桀驁之輩,加上高麗戰後,朝廷要賠償扶桑人鉅款,於國內徵收日重,漁民日子越發難過。漁民中就有人想要糾合人手,與李家拼個死活。

雲武舉身上有功名,在津門地面上,算是個很有手段也很有地位的體面人,手眼通天,與官府也有往來。由他出面壓住了漁民,給他們講了一番要和平不要戰爭的道理,最後還是要談判解決。

今天在這邊,是雲家、李家以及漁民的代表見面,將魚稅的事,商量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數字來。李秀山是李家最出色的子弟,在新軍裡混的很是得意,這次也被自己老爹叫來壯聲勢。方纔那陣馬靴踩樓板的聲音,就是他發出來的。狀元樓是做慣這種生意的,倒是習以爲常,沒放到心裡。趙冠侯則點點頭:看來不止一個兵,今天這事,就着落在他們身上了。

於馬大鼻子或是蔣友成來說,這件事連個岔曲都算不上,李家這事跟自己的事是沒什麼關係的,菜農們雖然不如漁民善戰,可問題是他們手裡有肉票,投鼠忌器,並不容易對付。再有就是馬大鼻子的部下,也遠不如李家的子弟善戰,真若說發展到武力的地步,他其實是沒什麼勝算的。

蔣友成上一次會談中,能說的話差不多已經說盡了,這次不認爲能談出什麼結果,對於趙冠侯這種年少的人傑,他是很佩服的。可是真到這個人傑來跟自己搶飯碗時,他就不怎麼高興了。若是真被他把事談成了,自己的老臉往哪放,這次就抱着看笑話的心態。見他關心李秀山的問題,蔣友成乾笑兩聲

“冠侯啊,你這腿是在李哨官手裡斷的是沒錯,可是人家是軍官,不是咱們混星子。你要真拿江湖上的規矩去套他,留神他翻臉,那大家臉上就都難看了。還是先顧着王掌櫃的閨女,那邊的事,就別想了。”

姜鳳芝瞪了蔣友成一眼,如果不是考慮到場合和對方的身份,她怕是就要嗆聲過去,還是丁劍鳴拉拉她,讓她明白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趙冠侯則滿面帶笑“蔣老說的是,現在還是救人要緊,您年紀大,見識廣,待會人來了,想必是您打頭陣了。”

他這一句話,把蔣友成噎的沒了話,趙冠侯則將扇子輕輕扇着風,朝姜鳳芝兩人一比畫“別客氣,吃吧。一會等他們來了,我們聊我們的,你們吃你們的,別拿他們當成事情。越拿他們當一回事,他們就越認爲自己是個人物,反倒是拿起架子來了。要是不拿他們當回事,這些人自己就老實了。”

夥計這時已經將涼菜擺上來,按說熱菜是要等客人到齊了才能上,可是趙冠侯這一說,馬大鼻子也只好對夥計點頭道:“沒錯,就按我兄弟說的,上菜,上酒。”

這次他是花了血本的,這桌酒席雖然在狀元樓內,只能算是最爲便宜那一等,可是花費足以抵的上外面五桌酒席有餘。

狀元樓可以把價格定的這麼高,手藝自是無可挑剔。姜鳳芝開始不好意思動筷子,小心的夾了兩口涼菜,放在嘴裡慢慢嚼着,可很快,她手中的筷子就變成了收割莊稼的鐮刀,在各個盤子上高速轉動,其他什麼都顧不上。

趙冠侯倒是不緊不慢,只把一杯酒放在口邊,緩慢的品嚐。他的耐性很好,就算是拿這一杯酒坐等一晚,也不會心急,拖延戰術對他是沒什麼意義的。辛各莊的人,大抵是有意磨一磨他們的性子,來的故意很遲。直到熱菜上齊之後,在一陣紛亂的腳步之後,雅間的門才被人用力推開,隨後一羣人就如狂風般衝了進來。

爲首的是個五十開外的老者,身材適中,雖然不算魁梧但卻很結實,棗紅麪皮留着山羊鬍須,花白的髮辮盤在脖子上。小褂的前扣敞開,露出黑紅色的胸膛,右手拿着草帽在胸前扇風,一根羅漢竹的菸袋別在腰繫。在他身後,是十幾個強壯的後生,全都穿着小褂,長褲、草鞋,褲腿高高的挽起來,露着滿是黑泥的小腿。

在他們腰裡大多帶着短斧或是鐮刀,殺氣騰騰的闖進來,眼睛直瞪着馬大鼻子,表情彷彿是看到了殺父仇人。姜鳳芝與丁劍鳴這時也把筷子放下,手輕輕移到刀柄上。

那名老人看了看幾人,哼了一聲“幾位夠急的,先吃上了。怎麼,今天這頓席,原來不是請我們吃的?那我們還來幹什麼,孩子們,咱走,回去把那新媳婦看着送誰炕上去,這事,沒的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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