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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眼睛看着妍禧,伸手又撫了撫淑儀的發,低聲笑道:“愛妃,你塗了甚麼香?朕深愛之,朕以後還來,你可會等着朕?”淑儀粉頸都紅了,含羞點了點頭。
妍禧立在一旁,感覺文帝盯着她看,擡頭瞭了一眼,看文帝撫着淑儀的發,低聲與她說話,眼睛卻看着自己,目光裡裝滿了溫柔綣繾。妍禧一怔,忙向殿門外走去。
文帝看妍禧走了出去,他直起身子,低聲對淑儀說:“朕先回徵文殿準備早朝,昨夜所說一事要緊,事成之後,朕再來謝你!”
說罷從宮女的手上又取下一枝花來,向殿門走去,妍禧站在殿門垂手侯着,他一揮手,走了幾步,回頭看妍禧立着沒有走,他詫異道:“小喜子,朕今日早朝,你不陪着?”
妍禧一聽,恭身答道:“皇上早朝,有早朝的宮女跟着……”
“今日早朝你必須去,昨晚謀劃的,你須得在場,朕只怕應付不來!”
妍禧恭身答應,兩人走出淑儀的宮院,十幾名宮女隨後跟着,文帝手一擺,道:“你們在二十步外跟着,朕想清靜清靜,小喜子跟着就好。”
兩人在宮道上靜靜行走一段路,文帝忍不住停下腳步,看看四步以外的妍禧,柔聲說:“小喜子,你擡起頭來!”
妍禧擡起頭,膚白勝雪,一雙眼睛掛在眉毛下,楚楚動人,文帝上前把手上的花枝放在妍禧的耳朵旁邊,低聲笑道:“這朵花兒很美,我原想送給小喜子,然花竟是俗的,還真配不上小喜子了!朕竟惶恐了,要送什麼給小喜子纔好呢!”
妍禧身上有一股清新甜蜜的味道,是皇帝又熟悉又陌生的。他吸了一口氣,嘆道:“小喜子,奇怪了,你的身上真香。有……嬪妃的味道。”
妍禧急忙後退幾步,與文帝保持一定的距離,妍禧的距離一遠了,那股清甜的味道就淡了,文帝有些失落,又有些疑惑,爲什麼妍禧的身上有嬪妃的味道,他已歷經幾女,這些嬪妃都由女孩之身變成女人,她們的身上。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跟妍禧的有些相似,又不完全相似。
妍禧看文帝神情怪異,正顏道:“皇上,你如此說話。是要置小喜子於死地麼?人只有活着,纔會有香味,死了的人,只會有臭味!馬上要早朝了,還有幾道聖旨還沒有擬好,請皇上移駕徵文殿,把聖旨擬好。成敗在此一舉了!”
文帝一聽,暗叫慚愧,自己的心裡只想着小喜子的香氣,把大事都放一邊了,大事若成了,還有什麼不成的?他收攝心魂。擡腳就走,今日是一場較量,必須全力以赴。
太陽一出來,石閔就已經站在德章大殿面前,大殿恢宏雄闊。石閔直直地站着,回身看直插雲霄的單于臺,與之對視良久,直把單于臺看得小下去了,方收回目光,擡腳進了德章大殿,龍椅擺在皇階之上最正中,皇帝還沒有來,龍椅身後兩根柱子,兩條浮龍照例盤旋而上,這是俯看天下的龍威,據說羯人的圖騰是狼,然羯人進了中原,竟然也用了龍做圖騰。
朝臣們陸續來了,按照主次列成兩班站好,只聽殿前小黃門一聲唱喏,趙文帝頭頂十二旒冕冠,穿黑色龍袍進來端坐好。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側殿,妍禧正站在側殿門口,穩穩地恭身站着,小小的身子讓文帝莫名地心安。
小黃門唱道:“各位大臣,有本奏本,無本退朝!”
文帝看了一眼文臣的列班,前面一個位置空着,他問道:“程丞相怎麼不來上朝?”
一名殿前小黃門尖聲奏道:“程丞相昨日便遞來了奏本,說是感了風寒,來勢洶洶,臥病在牀休養,要休息一些時日!”
突然,從文臣列班裡走出一人道:“程丞相已年逾六十,年老體邁,近日時常稱病不來早朝,丞相乃國之棟樑,朝中不能一日無主事的大臣,皇上,丞相需得另選他人!”
文帝點頭嘆道:“程丞相乃兩朝元老,丞相一職歷時十四年之久,爲大趙朝嘔心瀝血,朕聽聞他疾病纏身,朕心焦慮,但除卻他,誰還能堪丞相大任!”
那大臣拱手道:“下臣舉薦天王石虎,王爺正值壯年,在朝廷有威望,定堪大任!”
石閔站在武將的隊伍裡,聞言一怔,向那大臣看去,說話的是太常寺少卿陳捷,這個人平時並不多言,難道他也是石虎的親信?
文帝沉吟了一下說:“石虎有身體亦不太好,前一段不是患有腳疾?說力有不支,還向朕奏說要坐在椅子上聽朝,他坐在椅子上聽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的身子恐怕連程丞相都不如,丞相一職,事無鉅細,千頭萬緒,他的身子骨也經不起操勞!朕只怕衆臣彈劾朕不懂得體恤老臣,打算讓他迴天王府專心養病!”
自從文帝要行禪讓之禮後,石虎上朝就沒有再坐在椅子上,他站在武將的最前面,聽皇帝之言,急忙大聲說:“皇帝,皇帝呀,你看看,某壯胳膊粗腿的,腿疾早已經好了,某堪大任,非常堪大任呀!”
這時,又有一人出班奏道:“王爺正值壯年,身強體壯,小疾易去,下臣看他已大好,我看他呀,跟當年攻打洛陽城一般,老虎能打死幾隻,定能當好丞相一位!”石閔看那人,是端武侯劉識,有兩個人領頭舉薦,衆臣們紛紛上奏舉存天王石虎當丞相。
太常寺少卿陳捷又出班奏道:“前兩日,青州守吏來報,稱濟平陵城北,有一個石頭雕制的老虎突然走動起來,走到城東南,後有狼羣千餘頭相隨, 腳印都深陷入石頭中。那石頭老虎突然跪地向天而拜,天上的雲呈龍模樣,皇上呀,這是天降兆言,石頭老虎拜真龍,不是要做丞相輔佐真龍天子之意麼?這是天意,皇上切不可違天意而行之!”
衆臣們聽說石頭老虎會動,會朝天而拜,交頭結耳,議論紛紛。
石閔低頭想,這小喜子唱的是哪一齣,難道石虎真要做丞相?這是敗像之兆呀!石閔看看陳敏,又看看劉識,
太常寺少卿陳敏是何人?端武侯劉又只是何人,劉識?他也是兩朝的老臣,一向行事中規中舉,爲何也極力舉薦石虎當丞相?
石閔微微擡頭看文帝,只前他端坐在龍椅上,十二條旒珠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石閔又看看石虎,他站在前頭,正洋洋得意地聽着衆臣們對他歌功頌德。
整個大殿裡充滿着對石虎奉承之詞,沒有一位大臣提反對意見,正混亂之間,突然皇帝發聲問道:“閔大將軍,閔大將軍,衆臣推舉石虎當丞相,未知閔大將軍是何意見?”
衆大臣的眼光“刷——”地一下看到石閔這裡,石閔感覺到那種種目光,如鍼芒在刺,這定是小喜子的招數之一,他不能說同意,若他說同意,等於與皇帝不是同一條心的,他這個大忠臣就會受到質疑,但他也不能說不同意,他說不同意,等於與石虎直接結怨,小喜兒呀小喜兒,真是狠毒的一招,她這是把他石閔放在火上烤呀。
石閔的眼光迅速地向上撩了一眼,文帝正看着石閔,朝珠底下是一張清秀俊美的臉,文帝的手沒有扶在龍椅上,而是置於兩腿上,肢節分明,線條優美,石閔立既垂下眼,恭身道:“天王石虎是兩朝重臣,立下不世功勳,皇上倚重有功的老臣,乃國家之福也。”石閔不聲不響把球踢過去給了文帝,他既讚美了石虎的不世功勳,也告知皇帝,選不選石虎做丞相,是皇帝的事!
文帝遲疑了一下說:“石虎受衆臣舉薦,這樣罷,石虎先代理丞相之職,若程遐身子骨有了好轉,咱們再議丞相一事,朕思來,先帝對石虎極器重,也曾雲石虎乃國之棟樑是也,我聽聞石虎仍住在襄國城西北面只有一棟漢式小院裡,十幾年來未曾換過,若先帝知道,定會斥責朕不愛惜老臣,這樣吧,天王府也要有個像樣的王府,朕命石虎的四位兒子石邃、石宣、石遵、石韜四人修建新天王殿。朕非常羨慕,天王的十幾個兒子裡,人人都獨擋一面,尤其這四位,修建天王殿,你們四人要同心同力,由長子石邃爲天王世子,督建天王府!”
衆臣大呼萬歲,天王石虎還有四個兒子:齊王石邃、河間王石宣、樂安王石韜 ,彭城王石遵一齊上前跪拜皇恩。
事發突然,石閔的腦子飛快地轉着,局面讓他看得不太懂,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天王石虎爲相,還立了石邃爲天王世子?丞相之職是實權之位,國家大事大多要經丞相之手,原先幾年,皇帝能坐穩龍椅,實是因爲程遐把了實權。
現在把丞相之位讓出,難道皇帝自認敗相?小喜子不可能如此偃旗息鼓,然這是什麼局面呢?
石閔不動聲色,且再觀察觀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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