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送說:“我還有事,順路過來看看你和娘娘。”
玉珠高興地笑了,嘴裡連珠炮似的問:“我就知道你會悄悄回來看我們的!你在寧壽宮怎麼樣?佳寧公主還有沒有欺負你?你可千萬不許對佳寧公主動什麼歪心思哦!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行了,哪有女人家這麼兇的。”程送低聲說:“你且不要吵先,聽我說。”
“什麼?”玉珠立刻安靜下來,望着程送。
程送說道:“剛纔你跟梅妃娘娘說的話,我在外面都聽到了。”
“你也知道晴妃娘娘的事了吧?”玉珠搶着問。
“你不要搶話說嘛,你這女人!”程送不滿地說,“就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好,你說!”玉珠點點頭。
“眼下娘娘擔心的是皇后娘娘會不會因爲我的緣故找沁梅宮的麻煩,我看這事不管有沒有我,如果皇后娘娘要找梅妃娘娘麻煩的話,都一樣要找,我只不過是一個釣餌罷了。”
玉珠又要說話,程送將示意輕輕地按在脣邊,說:“你先別急,聽我說。——既然我是一個釣餌,那眼下只要把我扔開,那皇后娘娘應該就不會有藉口來找梅妃娘娘的麻煩了。皇后娘娘動作不會那麼快,所以現在要把我扔開也來還得及。從明天起,你只需要散播這樣一條信息,後宮的人就都知道娘娘跟我沒關係,跟晴妃娘娘也沒關係了。”
“什麼信息?”玉珠問。
程送說:“附耳過來。”
玉珠靠近程送,將耳朵附上去。程送在玉珠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玉珠疑惑地問:“就這樣就能撇清我們跟你的關係了嗎?”
“只不過要委屈你一些。”程送說。
玉珠說:“委屈我沒關係,只要娘娘不受委屈就行!”
程送點點頭,“好,那我便走了。”
“哎……”玉珠一把拽住程送的衣袖:“你別急着走啊!”
程送回過頭:“怎麼?”
“你還沒交待清楚呢,你跟晴妃娘娘有沒有關係?”玉珠緊張地問。
“我跟晴妃娘娘能有什麼關係?”程送說,“我不過就給她醫過幾次小病而已。”
“我不相信!”玉珠紅着臉說,“你是一個男人吧?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吧?你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面對那麼漂亮又高貴的皇妃,你會不動心?”
程送忍俊不禁:“正常的男人就會隨便對女人動心嗎?”
“那當然!”玉珠撅着嘴說,“是個正常的男人,在一個那麼漂亮又高貴的女人面前能不動心嗎?”
程送笑了笑,假裝嚴肅地點點頭,“對,我確實對她動過心。”
“你承認了!”玉珠激動得跳了起來。
“小聲些!”程送提醒她。
玉珠惱了,“好啊,你個死男人,你趕快交待,你有沒有跟晴妃娘娘……那個過?”
“哪個?”程送一愣。
“就是,就是……”玉珠一擺頭:“哎呀,你不許裝傻!你趕快從實招來,有沒有跟晴妃娘娘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
“你不要胡思亂想了!”程送說道,“眼下後宮裡隱藏着這麼大的危機,隨時可能颳起一陣腥風血雨,你還有心情在拷問這些?你快去睡吧,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
“等一等!”玉珠不高興地拖住程送:“你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你先回答我啊!”
程送看了玉珠一眼,無奈道:“沒有。真的沒有。”
玉珠立刻喜笑顏開:“真的?”
“我騙你幹嗎?”程送說,“好了,你快去睡,我一會兒還要回寧壽宮呢!”
“那你去哪裡?”玉珠仍是不肯鬆手,“你是要去救晴妃娘娘嗎?”
“晴妃娘娘在哪兒呢,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去救?再說了,她已經被人救走了,說明此時應該是安全的了,我還有什麼要去救的?”
“好吧!”玉珠不放心地說,“皇宮崗哨多,你要小心啊!”
程送看了她一眼,輕聲說:“知道了!”
玉珠這才鬆開了手,眼見程送瞬間消失在院牆之外,這才默默地往自己的房間走。一邊走,玉珠一邊想,他到底去哪兒呢?發生這些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呀,爲什麼他這大半夜地往寧壽宮外跑?
程送翻上屋頂,貓下腰往前潛行,躍過幾座屋頂,數道宮牆,位於皇宮最背面的便是馥虞宮了。
此時,馥虞宮裡燈火通明,人影晃動,似乎還沒有人安睡。
虞妃娘娘的箭法好,她連閨房裡都掛着弓箭,弄不好,會被她當成老鷹給射落下來。程送爲了避免被人發現,便臥倒在前殿的屋頂上,靜靜地等待着。
走動的人終於漸漸地少了,下面的宮人似乎逐漸安歇去了,除了照明的路燈,各處燈火也漸漸熄了,程送這才翻了到後殿的屋面去。遠遠地能看到虞妃娘娘仍然燈火明亮的房間,窗戶大開着,看來虞妃娘娘還沒有睡。
程送飛身躍下,落在殿門前的一棵榕樹上,鑽進茂密的枝椏,這樣能夠略爲清晰地聽到房間裡說話的聲音。
正在說話的人是明月,明月有些疑惑地問:“娘娘,我不明白的是,那個晴妃娘娘不是已經失寵了嗎,爲什麼皇后娘娘還要對她下手呢?按理說,皇后娘娘如果要嫉妒的話,也應該是嫉妒娘娘您呀!”
看不到虞妃娘娘孃的人,但是卻能聽到她的聲音。她的聲音略微有些傷感,說:“皇后娘娘找晴妃的麻煩,並不單單是因爲嫉妒了。”
“那是爲了什麼?”明月疑惑地問。
“地位。”虞妃娘娘簡潔明瞭地說。
程送心想,這也是一位聰明的女子,看來,她很有可能警覺到自己的危險了。
“地位……”明月就更不明白了,“晴妃娘娘不可能取代皇后娘娘的地位吧?難道皇后娘娘會以爲晴妃娘娘在覬覦她的地位嗎?”
虞妃娘娘淡淡地說:“你不明白,有的地位是表面的,就比如皇后娘娘的位置。但是有些地位卻是眼睛看不到的。”
明月似是想了很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娘娘!”
“怎麼?”虞妃娘娘問。
明月說:“這時候肯定比的是孃家人的地位!晴妃娘娘的哥哥歷來都打勝仗,所以在朝**高震主了,皇后娘娘這時候收拾晴妃娘娘,是敲山震虎!”
“恐怕不止敲山震虎這麼簡單。”虞妃娘娘站了起來,走到窗前,仰頭望着天空的明月,黯黯地嘆了口氣。
程送有些緊張,心想,但願虞妃娘娘沒有發現窗前的樹上躲着一個人。
這時候,一隻小松鼠從虞妃娘娘的窗戶裡竄了出來,往樹上“蹭、蹭、蹭”就上來了!
程送吃了一驚,怎麼虞妃娘娘這兒也有松鼠?這又不是松樹,這小松鼠竄上來幹什麼?
正吃驚呢,小松鼠竄到了樹上,猛地收住了腳,停在程送面前的小枝椏上,兩隻小眼睛“骨碌碌”地盯着程送的眼睛。
程送吃了一驚,這小松鼠長得怎麼跟寧壽宮的那隻小松鼠一模一樣?雖然松鼠的模樣大都差不多,可是這也太相似了吧?不但一樣都擁有雪白的茸毛,就連個頭都一般大。各種松鼠程送都見過,卻很少見過這種雪白的松鼠,而且那毛茸茸的尾巴簡直就像一隻小狐狸一般。
不等程送作下一步反應,那隻小松鼠便飛快地撲了過來,撲進程送的懷裡,輕輕地撕扯着程送衣裳的前襟,但雖是撕扯,卻只是作出那副形樣,並沒有真正地將程送的衣襟撕爛。
同時,那小松鼠嘴裡發出細細的聲音,吱吱呀呀的,像是十分歡快的樣子,程送心想,難不成這隻小松鼠是從寧壽宮跟過來的?
這時候,明月追了出來,朝着樹上喊道:“大雪,快些下來!這麼晚了你還爬到樹上去幹什麼?”
說完話,明月就愣住了!月光清亮,夜色不濃,樹影裡雖然幽暗,明月卻仍能清晰地看到樹上端坐的一個人,明月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正在大喊“有刺客”,這時一雙手從後面捂住了明月的嘴巴。
——虞妃娘娘來到了明月的背後,捂住了明月的嘴巴。
明月回頭望望虞妃,喉嚨裡“咕嚕咕嚕”地發出聲響,想告訴虞妃娘娘樹上有刺客,虞妃娘娘點點頭,說道:“你不要大聲出聲,來的人咱們都認識。”
明月驚訝地望着虞妃娘娘,來的人她們都認識?這樹影裡一片幽暗,她明月什麼都沒有看清楚,虞妃娘娘怎麼就知道那是個熟悉的人?
虞妃娘娘鬆開了捂在明月嘴上的手,朝樹上淡淡地說:“還不下來嗎?”
程送只得抱着小松鼠輕輕地飄落下來。
“程公公?”明月大吃了一驚,程送在脣邊對她豎起了食指,輕聲笑道:“是我。”
“程公公你來有什麼事?”明月問。問畢,明月又覺得奇怪,“咦,程公公你來,怎麼不走正門,而躲在這樹上?”
程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還是虞妃娘娘發話了,她淡淡地問道:“程公公深夜造訪馥虞宮,不知道有什麼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