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然而卻足以讓閔皓揚銘記一輩子。匕首刺進了白心蕊的腹部,血順着那刀留下,是那樣的妖豔,那樣的刻骨銘心。
也同樣是那日,彩舞替自己擋下了這一刀,香消玉殞,從此陰陽兩隔。看着這刺眼醒目的鮮血,沉浸在失去父王母妃悲痛之中的滕王,剎那間卻被驚醒。
“拿下!”雲霓裳呵斥道。
話音剛落,一旁侍立的家臣,一擁而上。衆人都是昔年跟隨老王爺征戰天下的將士,武藝自然不弱。那刺客見勢不對,立刻咬斷了牙中藏着的毒藥,毒發身亡。
“心蕊!”閔皓揚顫抖着抱着白心蕊,卻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寶。然而此刻,白心蕊卻無力睜開眼看到閔皓揚眼中的憐惜,傷口彷彿刺中了軟肋,只覺得生命在漸漸的流逝。
眼前漸漸的變暗了,朦朦朧朧中,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和閔皓揚相處的日子是這一輩子最爲幸福的時刻,只是可惜,君有佳人,自己與他之間終歸是有緣無分。
暗了,暗了,三生石畔,也許我也只能在那兒去等待,去許下我們下輩子的諾言........
積雪花,謝了。零落成泥,只留有暗香依舊......
那人,終究是回不來了。上天,何其殘忍!可是心蕊,閔皓揚仿若在那一瞬間老了十年,自己再次遇上的那個真正對自己好的女子,難道又要離自己而去?
這些天,刑王一次次咄咄相逼,甚至強行下旨立自己的妾妃雲霓裳爲妃。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無法保住,想到這兒,閔皓揚拳頭緊握,狠狠的打在了牀前的雕花楠木閣子上。
如今的刑王已經今非昔比,唯有隱忍一時,才能圖的來日的宏圖大展。
“王爺,夫人醒了!”顏兒臉上帶着難以遮掩的興奮,忙過來稟告。
閔皓揚恍若珍寶失而復得般的狂喜,急忙轉身準備進入。可前腳剛剛踏入臥室,忽然之間又收了回來。
如今的滕王府已經不是昔日的滕王府了,且不論當權得勢的刑王對自己虎視眈眈,朝
不保夕,就連王府的一干下人也全部都是四處逃散。自己真的能夠像以前那樣,給她幸福麼?
閔皓揚猶豫了,甚至不敢再看白心蕊一眼,多看了只會覺得心疼愧疚,對於和彩舞一樣同樣願意爲了自己去死的女人,也許這輩子再也不能給她愛,給她幸福。
“好生照顧!”閔皓揚扔下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臉上由原本的如沐春風轉眼間成了寒冰如霜,轉身甩袖離去,獨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凌波池,原本是滕王府一景。每到夏日,荷花盛開,映着遠處的亭臺樓閣,近處的碧波萬頃,頗有一種美意。然而此刻的凌波池,卻再也不負昔年的盛態。滕王府敗落,伺候的下人全部離去,獨留有一些枯藤椏枝散落在荷塘,甚是淒涼。
白心蕊扶着顏兒的手,站在凌波池前,臉色微顯蒼白。身上着一件極爲樸素的繡花衫裙,不施脂粉,淡妝微撲,卻顯得極爲清麗雅緻。
身上的傷已經漸漸在痊癒,然而心裡的傷口卻在一刀刀的割開。從受那刑杖生死未卜,到前些日子替閔皓揚擋下那一刀。爲自己心愛的人甘願去死,可換來的卻依舊是他冷漠的眼神。
想到這兒,白心蕊不免自嘲的笑笑。也許,在他的心裡,自己這一條命算得上什麼,唯有彩舞,那個女人,在王爺的心裡才真正佔據一席之地。
積雪花,笑話,徹底的笑話,自己視爲珍寶,可在他的眼裡卻是和別的女人愛情的結晶。
“夫人,大夫吩咐了,有事不可過分的激動。”顏兒不免有些擔憂,上次的傷還未痊癒,如今又添新傷,本來就單薄的身子如今卻是更顯單薄了。
“王爺那邊可有人來?”話音剛落,白心蕊心裡不免有些後悔。這麼多天以來,閔皓揚不僅自己沒有過來探視,甚至連派人問候一句都沒有。癡心盼了幾日,原本已經絕望,可卻不知爲什麼,一次次死心過後,心裡的渴望卻一次次強烈。
顏兒低下頭,眸子裡卻是一股不忍之態。
“抓刺客!”一聲疾呼打斷了白心蕊的思緒,定眼望去,一衆王府的侍衛
都在追趕着一個僕役裝扮的人。
難道閔皓揚又遇刺了?想到這兒,白心蕊不顧一切的朝着其別院奔去,方纔的埋怨落寞彷彿煙消雲散一般,這一刻,唯有想到的是那男子的安危。
可是偌大而又空曠的庭院卻不見一人,地上還殘留着血跡和一把掉下的寶劍,白心蕊不禁急了,想到閔皓揚的安危,一時間六神無主。
不,我一定要找到他。白心蕊不顧往日閨閣女子的嫺靜淡雅,提着裙襬在府內四處狂奔。王府如此之大,一時間,找遍了閔皓揚常去的地方,卻不見其身影。
“夫人,您別急,您的身子剛剛纔痊癒,大夫吩咐了,您要是這樣,傷口擔心會裂開。”顏兒氣踹噓噓,好不容易纔追上白心蕊。素日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卻沒有想到爲了自己的愛人能夠這樣,甚至數次棄自己的性命於不顧。
白心蕊卻沒有注意到,此刻自己的腰間原本漸漸癒合的傷口卻滲出了血,透過素色紗衣,顯得是那樣的醒目,那樣的刺眼。可白心蕊對於腰間的疼痛卻彷彿絲毫未絕,心裡唯有的一個信念便是找到滕王。
可是,他究竟在哪兒,這時候,也許就是他命垂一線,生死攸關之際,自己怎麼能夠不在他身邊。
想到這兒,白心蕊落淚了,慌忙去尋找,可是偌大的王府,要找到一個人,難上加難。
正當腦海裡一團混亂之際,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白心蕊的眼前。只不過卻好像是沉重的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白心蕊正待要過去,卻恍然發現這兒是煙凝兒的別院。難道即便他在最後一刻,想到的也不是自己,是別的女人?白心蕊只是覺得自己心中十分傷痛,說不清楚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感,只是看到閔皓揚,那疼痛就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糾纏。
可事到如今,白心蕊也顧不上許多了,畢竟是自己深愛多年的男子,愛也罷,不愛也罷,救人要緊。
“顏兒,快去喊人過來。”白心蕊扶着閔皓揚,又急着吩咐道。
“是,奴婢馬上就去。”顏兒低低頭,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