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郡城距離那黑水澗,翻山越嶺,足足數百里。
如此遙遠的距離,常人精力有限,時常歇息,又需要畏懼山林野獸,起碼需要一兩天才能夠走完。
可是以着一羣戰職者的腳程,卻是橫衝直闖,只需小半天的功夫,便已然達到了。
而鍾言,也在這個時候,見到了聞名已久的黑水澗,連啓山了。
擡眼望去,一片河水滾滾東去的浩蕩之景,攔在衆人的面前。
河寬足足七八十米,其中水流洶涌澎湃,轟隆隆咆哮聲之中,濺起大片大片的水汽,場面十分的狀況驚人。
越過那河面繼續往前看去,那是一片籠罩在濛濛紅霧之中的平原。
平原之上,隱約見得黑影晃動着。
估摸着是黑水澗的山賊團伙,知曉廣郡城大軍到來的動靜,正迅速集結起來。
更遠處,隱隱約約見得一個巨大黑色的龐然大物,隱沒在迷霧之中。
想來,那應該就是血烏老賊的老巢,所在之處了。
想要進入對方老巢,就必須進入平原之上。
想要進入平原,就必須渡過眼前這條河流。
然而,區區河道而已,攔得住常人,可是攔不住在場體魄經歷過戰氣打熬的戰職者們。
戰職者一躍,百八十米不在話下。
這麼一條河流,只需衆人輕輕一躍,便可以直接跳躍而過了。
可是,在場衆人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反而隨着紀凡一聲令下,以着數十名戰師先一步跳過河道,在對面構建其暫時的防衛鎮地。
然後這些人開始朝着河道上空,丟出一個個彷彿是鋼鐵一般的東西。
這一個個方塊,黑乎乎的,有些兒重量,質地像是金屬, 非常不起眼。
可是其中,卻似乎蘊含着一股強大的磁力一般。
一丟出半空,便與原先地面立着的橋基鑲嵌在一起。
一塊塊的黑鐵丟出,在蹡蹡聲之中,一座臨時的鋼鐵橋樑,正以着不可置信的速度的搭建成功着。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科學技術,但是戰氣的利用,已經到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憑藉人力,建立起那麼一座籠罩方圓幾十裡的巨大城池了。
鍾言眼中疑惑,聶戰看在眼中。
笑了笑道:“此物名叫黑沉鐵,經過煉器師煉製,擁有了拆解和自動復原成型的能力,這一座橋是之前就煉製好的。”
鍾言搖搖頭道:“不,這個我見識過,但是我好奇的不是這個,而是咱們都是戰職者,爲何要憑藉橋樑渡橋呢,直接跳過去,不就成了麼?”
“不不,這個可不成。”
聶戰連忙擺手:“你這個想法其他地方可以,但是這個地方絕對不能夠成功的。”
看着鍾言眼中滿是疑惑,聶戰笑了笑,只是手掌一灘,憑空一把寶劍出現手中,然後直接朝着河面一丟。
“嘩啦……”
河面微微濺起水花,可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嗤嗤聲,聽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一柄二品的戰器,竟然一丟如其中,便青煙冒出,不消三個呼吸,便徹底腐蝕的一乾二淨了。
“這水竟然擁有如此劇烈的腐蝕性?”
鍾言暗自背脊發寒,慶幸自己沒有上前嘗試一下。
聶戰道:“此河,名叫黑水河,環繞整個連啓山以及連啓平原四周,所以我們更喜歡稱呼其爲黑水澗。”
“傳聞此河乃是發源自天脊山,由某神獸死後的精血以及怨念凝結在水中,使得這水擁有了不可思議的魔力。”
“擁有強大的腐蝕能力是一個方面,更加要命的是,此物擁有着強大的重力,戰師戰將可以一躍而過,勉強擺脫重力。”
“可是換做普通戰兵,可能就有些兒困難了。”
話音剛落,正好天邊一隻飛鳥飛過。
路過這黑水河上空,竟然翅膀撲騰兩下,便直接被一股巨大的重力拉扯掉入其中,然後滋滋兩聲,便腐蝕成渣滓了。
眼看這一切,聶戰道:“黑水澗險象環生,其中陷阱更是叢叢,好在這一次有城主帶領,他攻打過連啓山,所以對這裡的門道,都非常的熟悉。”
聽聶戰這麼一說,鍾言也意識到,這一次自己人多勢衆,可是場面,卻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樂觀。
暗暗將紀嫣然贈送的荷包,藏入胸口處。
這些晶核能量蘊含量極其巨大,甚至是非常的精純。
吸收了他們,說不定鍾言就可以戰氣修爲,進一步的突破戰兵巔峰也說不定。
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子做。
在他看來,這不是晶核,而是一份值得珍藏的回憶。
“來,這個給你。”
隨着聶戰一行通過河道,聶戰又遞過來一瓶子丹藥。
“這個名叫避瘴丹,進入這片平原之後,便到處都是煞氣亦或者瘴氣毒霧了,此丹藥可以保證你一個時辰之內,不受毒氣侵蝕。”
鍾言一口服下,順着隊伍鑽入濛濛不可視物的迷霧之中走了一會兒,突然啊啊慘叫聲響了起來。
“敵襲,敵襲……”
驚呼聲響起一兩下,便噶然而止。
顯然,又一個人被害了。
這聲音乍一響起,便化作慘叫聲不絕於耳的響起衆人耳邊。
諾大數萬的隊伍,在突然的慌亂之間,下一刻各種顏色的戰氣,自衆人身周綻放開去,凝聚成爲一個狂暴的氣勢,竟然將這片平原的白霧,全部都驅散開去了。
“是血妖獸……”
狂風捲開白霧,衆人眼前恢復一片清明。
乍一恢復視野,便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一大羣兩人高的血妖獸揮舞着觸手,朝着衆人抓了過來。
“怪物找死。”
一聲聲冷喝從一個個戰師嘴中發出。
這些血妖獸擁有着戰兵巔峰的實力,雖然對其那些戰兵來說,無往不利。
可是戰師一出,一道道戰氣擊打而出,只是幾下而已,便將其擊打的變成血肉篩了。
卻哪裡知道,被打死的血妖獸,下一刻劇烈咕咚幾下,然後像是充了氣的氣球一般,快速的膨脹起來了。
“躲閃,快點散開。”
意識到不對勁,人羣呼聲連連。
可是已經晚了。
下一刻,血妖獸轟然爆炸開去。
狂暴的爆炸,直接將好些個不慎的戰師,炸的血肉模糊。
與此同時,在對方爆炸開去,還有一縷縷粘稠的血漿,朝着四面八方濺射開去。
但凡接觸到濺射之人,那一縷粘稠的鮮血,便瞬間像是活過來的小蟲子一般,一頭扎進了那一名的戰職者的體內。
“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之中,然後對方的身軀,竟然也在一陣鼓脹之間,然後轟然爆炸開去。
轟隆隆……
耳邊爆炸聲不絕於耳,一個又一個的戰職者被活活撐爆炸。
在這些小號的血妖獸的入侵之下,這些普通的戰兵對於戰氣掌控能力非常有限,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禦,從而進行抵抗。
血妖獸侵蝕,然後爆炸,然後再侵蝕,如此反覆循環,使得爆炸彷彿瘟疫一般,在人羣之中,快速的感染着。
“嗤嗤……”
鍾言一個不慎,也被鮮血濺了一身都是。
可是沒等那一縷縷粘稠的鮮血,化作血妖獸鑽進自己的身軀。
下一刻,已然戰氣激活。
於此同時,自己那一身紅亮的火靈鎧甲,也在戰氣的加持之下,竟然燃燒起熊熊的烈焰一般了。
火靈戰甲,五品戰器,這是紀凡爲報答鍾言救助之恩,贈送給他的寶貝。
五品戰器,絕對在鍾言所見過的戰器之中排的上第一的。
它不僅防禦力超卓,可以防禦住戰將強者的三道正面攻擊。
而且對於火焰屬性的戰氣,擁有着百分之一百的加成效果。
絕對算得上是一件非常極品的寶物。
此刻火焰戰氣一出,在那戰甲的加持之下,化作沖天燃燒一米多高的火焰。
火焰威力巨大無比,那弱小血妖獸還沒能夠堅持一個呼吸,便直接在恐怖的溫度之下,被燒成飛灰湮滅了。
一手火焰戰氣燒燬一隻怪物,又一手寒冰戰氣凍結一隻又一隻的怪物。
看的場中這般動亂之勢,鍾言左右張望,看準聶戰所在方位,便幾個跳躍而去,道:“聶統領,這個怎麼回事,難道就任由這麼下去麼,城主沒有一點兒對策麼?”
聶戰道:“上一次過來,血妖獸似乎並沒有這麼兇殘,可能是經過幾年修煉,大幅度進化了吧。”
“不過也不用管,這是對於所有人一個小小的考驗而已,戰職者們能夠活下來的都是精銳。”
“至於那些戰兵,就算我們出手幫忙,那些僥倖沒死的,也基本上撐不過接下來的戰鬥的。”
戰場戰鬥,優勝劣帶,就是這麼的殘酷。
卻是這話說着,平原的前方,再度地面劇烈顫抖,然後一隻又一隻,更加巨大的血妖獸,以及混雜着一些被血妖獸寄宿的,模樣千奇百怪的戰獸,朝着這邊洶涌狂奔而來。
萬千戰獸與血妖獸席捲而來,場面浩蕩無比。
這般陣勢,不像是在攻打山賊,更像是兩國交戰一般。
鍾言現在終於可以理解了,爲何剿滅山賊而已,卻需要出動上萬的戰兵與戰師,其中還有十名戰將帶頭了。
這個世界龐大無比,其中惡勢力得到充分的繁衍生息,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大。
而黑水澗山賊,盤踞於此將近千年了。
已然自成一城一國了,其實力之強大,更加是不用多說的。
眼下看的這般雙方血拼交戰的場景,各大家主以及城主一脈戰師強者,全部侯在大軍後方,未曾動手。
顯然,對於這麼個場面,大家都是保持默認,並且可以接受的態度的。
而且雙方現在還處於消耗戰階段,遠遠沒有必要出動真正的強者。
這也意味着,萬千戰兵作爲消耗品,現在還只是戰鬥的開始,真正慘烈的戰鬥,還沒有到來呢。
意識到這一切,鍾言悄然挪移。
趁着一羣人不注意,直接一溜,鑽進迷霧,消失不見。
他這是打算單獨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