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爲大伯母已經不適合繼續外出了。”
電話裡，喬笳的語氣很嚴肅，似乎已經是在提醒喬啓疏。
而此時，喬啓疏正在澆花，他那個院子裡種了不少蝴蝶蘭，是極爲普通好養的品種，卻被喬啓疏養的特別精細。私下裡有人知道這是林雨最喜歡的一種花兒，起初喬啓疏養也的確是因爲林雨，後來久而久之，竟然也喜歡上了。
他並沒有立刻回答喬笳，而是對跟在身邊的管家打了個手勢，示意他把另一隻水壺遞給他，等待水壺的片刻，喬笳有些急迫的加了一句，“競選很快就要開始，我們這邊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喬啓疏接過水壺，扶着管家繞過面前這片蝴蝶蘭，慢慢走到下一片區域，才道，“茄兒，我很清楚。但目前的情況來看，控制陳靜好沒有太大的作用。”
“大伯的意思是，還有幕後之人？”喬笳意外的說。
“就在幾天前，你親眼見到我把她關起來。”喬啓疏沒有直接回答喬笳的問題，而是一邊精心澆花，一邊漫不經心的道，“但是不到兩天她的病情就惡化了，陳家那邊幾乎是立刻得知消息，派了個人過來接她回去。當時我在辦事，沒辦法回來阻止，就讓他們暫時把人帶走了……”他終於放下水壺，坐回到院子中間的那張石桌邊，管家端上來茶具，他選了竹葉青，讓管家把其他的都拿下去，隨後又拉住管家的手，低聲吩咐，“把那罐明後的竹葉青送去給長安。”
“是。”管家下去，喬啓疏才繼續道，“我想他們能這麼快得知消息，恐怕這喬家上上下下，有不少他們的眼線。二則，你伯母雖然極善陰謀，從前卻也沒做過這麼過分的事情，我很想知道，是誰在她身後引誘她。”
他的話讓喬笳聯想到盛楠，“盛楠也說過，濱城背後有個人在掌控全局，他也在調查那個人。就我剛剛獲知的消息，這個人在給陸向川做參謀，他正在朝這個方向調查。”
“也許不是一個人。”喬啓疏淡淡道。
茶水傾注的聲音響起，電話中沉默片刻，喬笳原本煩躁的心隨着喬啓疏注水的聲音安寧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腦子裡果然清醒不少。
“的確，行事作風似乎不大一樣。”喬笳道。
“這麼大的盤，一個人是下不過來的。”喬啓疏端起茶，放在鼻端嗅了嗅，茶香四溢中透着一股股的寒意，他是真不明白，他這個女兒，原本就是極寒的體質，卻爲什麼對這些極寒的茶喜歡的不得了，難怪一個女孩子家，性子跟他這個男人似的冷。
“也就是說，陸向川有很多參謀，一個人在下着濱城那盤棋，一個人在下着現在這盤棋？”喬笳猜測。
“陸向川一向是個善於籠絡奇才的人，因爲他很明白自己的短板，就是過於粗魯魯莽，不善於謀略。但他並非一個道德的人，所以籠絡來的多數都是善於陰謀奇詭的人，從目前發生的事件來看，應該是他的人所爲。但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我還沒辦法確定，畢竟雖然一個人下不來一盤棋，卻足以做個指揮。怪就怪在，向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人卻似乎從來沒有迷惑過，每一步都下的異常準，而且實力不容小覷，說的大一點，我以爲，這不是個人行爲。”喬啓疏喝完了杯中那盞茶，潤了潤有點兒乾燥的喉嚨。
他的話，讓喬笳再次感覺到了自己渺小。如果‘不是個人行爲’，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屬於‘國家行爲’，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豈不都是在垂死掙扎的棋子嗎？
“或者，陸向川正在暗中借用國外勢力。”喬啓疏終於下了一個結論。
喬笳很清楚喬啓疏的說話風格，他如果單獨把某一句話捻出來說，即便用再不肯定的口吻，心中也至少已經有百分之五六十的把握。而以他的眼光，這百分之五六十，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是確實的。
“皇室並不清楚？”
“皇室已經有所察覺。”喬啓疏淡淡道，“我聽說，昨天長安在學校發生了些事情。”
“是。”喬笳知道，喬啓疏不會安心就把自己這唯一的女兒交給其他人，哪怕是他的親侄子，他的親兄弟，他的親孃！因爲長安對於喬啓疏來說太重要，遠比長安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重要。
“我已經告誡過安德烈，至於安德魯，安德烈已經處理的很乾淨，我認爲沒必要插手。”
“的確沒必要。”喬啓疏輕輕的道，“安德烈的態度很明顯了，茄兒，或者我們應該正視皇室的示好。”
“可我擔心，他們會利用長安。”喬笳不贊同的說。
“當然。”喬啓疏低聲笑了笑，覺得喬笳這麼護着長安很有意思，“你倒是沒這麼重視過小笛。”
“喬笛那丫頭。”喬笳無所謂的聳聳肩，“她比我小沒多少，又從小是個男孩子性格，不需要擔心。倒是長安，看着清清冷冷的，心事卻重的厲害，我怎麼能不擔心呢？何況她離開喬家那麼久，吃了很多苦，我倒是真希望她和喬笛似的沒心沒肺。”
所謂長兄如父，喬啓疏聽過這些話，甚至都覺得自己這個父親也沒有喬笳對長安上心，心中頗爲欣慰，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把女兒交給她親哥哥一定沒有問題。只希望，他這有生之年，還能親口對林雨說一聲抱歉吧！
“最重要的是，我們也不清楚皇室的目標是拉攏我們，還是企圖利用長安控制我們。”
“無論是拉攏還是控制，喬家已經不能獨善其身。”喬啓疏慢慢道，“我接到盛楠的郵件，他那邊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麼？”喬笳知道一定和喬啓疏的判斷有關。
“長安的前男友顧偉出現了，告訴盛楠他可以提供林雨的消息……”喬笳把顧偉的情況對喬笳說清楚，道，“盛楠準備冒個險，不管是不是陷阱，都利用這次機會，把目前的情況明朗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