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如火如荼的情景模擬歷險已經夠我受的了,可是到了夜晚,令人膽戰心驚的噩夢照樣不放過我。只要我一睡着,那恐怖的惡夢就如同一隻長滿獠牙的大妖怪一般,從陰暗的角落裡跳了出來。夢魘中的場景我一點也不陌生,就是白天的情景模擬現場。夢裡所發生的事情也一如白天,永遠是大家都喪命了,只有我除外。難道說我真的就是間接的殺人犯?!我再也不想睡覺了,寧肯睜着眼熬到天亮,也不想再做那無休止的惡夢了。
我回想起白天梵妮說的話。她異常肯定地對我說,截止到目前,情景模擬再現是她最最厭惡的訓練了,她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會喜歡上了這個鬼訓練。在情景模擬的夢魘裡令人窒息地死亡魔怪逼得她走投無路,只能繳械投降。現在她都後悔出院了,寧肯躺在醫院的病牀上,也比經歷那幻生幻死的情景模擬要好上一百倍。
之後的幾天裡我都託病未去。第一,我生怕自己不經意的魯莽行動再把大家拖進泥潭;第二,我倒要看看我不在的時候,大家是否還是進入到統一的情景模擬現場。如果仍是這樣,那就可以證明以前的幾次情景模擬再現所涉及的虛幻現場都不是由我單方面的意識所決定的。
隨後的幾天裡,我都在細心觀察着,儘管做完情景模擬訓練後回到宿舍的隊友們照樣都疲憊不堪,但是卻再也沒有聽到他們訴說深陷夢境後卻怎麼也出不來的可怕境遇。我又偷偷地詢問了幾個要好的同學,他們對自己的夢魘的敘說五花八門,有的人夢見自己在一個密閉的大箱子裡憋得慌,有的人夢見成片成片堆積的大個蝗蟲爬到了自己的身上,還有一個同學夢到天上飄下來如同雨水一般的細梅針,扎得她痛不欲生。
大家都在悶頭回味着自己今天剛剛經歷過的夢境,誰也沒有對前幾天大家在一起遭遇的奇怪的相同夢魘萌生出絲毫疑心,這總算讓我把懸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沒想到阿曼達對於事情的預測和判斷是那麼的準確無誤,這不禁讓我在惶恐之餘多了一絲佩服。
但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不去參加情景模擬訓練是不可能的,但是去了要還是故伎重演,把衆人都拖下水去,那也是萬萬不行的。我在牀上翻騰來翻騰去,已經入夜了,可一點點對策都沒有在我的腦海裡出現,我已經黔驢技窮了。
我看了看夜光錶,已經是凌晨兩點一刻了,可我卻連一點點的睡意都沒有。我起身下了牀,拿起手電筒,準備去趟洗手間。走過梵妮所在的牀邊時,無意間手電筒的電光斜射在她放在牀尾的臨危不懼派的制服上,不偏不倚正好照在她別在制服前襟處的那個暗紅色的小小蝴蝶結周圍。蝴蝶結是梵妮的最愛,不管是什麼衣服,她都要在上衣左側胸襟處佩戴上一個心愛的蝴蝶結作爲裝飾。她告訴我她從小就熱衷於蝴蝶結,小時候總是裝飾於髮卡上戴在頭上,長大了以後再戴髮卡就不是那麼隨便了,於是她就把它下移到了胸襟處。
我啞然失笑,每個人似乎都有一些自己所偏愛的嗜好呀。正在我要繼續前行的一瞬間,突然大腦裡靈光一閃,我頓時茅塞頓開,我想起來自己好像在夢魘裡瞧見過類似於這樣的蝴蝶結,而且還依稀記起它是粉紅色的。
我邊走邊回想着,確實有個粉紅色的蝴蝶結出現過······我怔怔地停在走廊的過道里,我想起來了,在第一個情景模擬裡,我掉進了一個冰窟窿裡。隨着我的下墜,粉紅色的蝴蝶結也裹挾着雪塊一起落了下來。但是當時我驚慌失措,對蝴蝶結的不期而至根本就沒有上心。第二個情景模擬中,當我轉過頭來面對邪惡的龍捲風的時候,粉***結就停留在我腳邊的不遠處,但是我當時只曉得要與瘋狂的龍捲風盤旋對峙,其他的一切都從我的眼角溜走了。在第三個情景模擬中,在潺潺的水邊也確實閃現過一個蝴蝶結模樣的東西,可是在當時已經喝飽了水的我一心只想着挽救大家,哪還有心思留意這個小東西呀。如今在萬籟俱寂的清夜裡,這個在夢中閃現的毫不起眼的蝴蝶結卻被無限地放大了。
它不合時宜地追隨着我,肯定事出有因。我估計這個小物件十有八九就是我在夢境邊緣的衍生物。一旦有了它的跟隨,就表明已經掉進了情景模擬的夢魘裡。儘管它看起來很不起眼,可是威力之大卻是驚人的。把我困頓住也就作罷了,它還連帶着附近的衆人也一併收落了。
哎!我的夢境真是無可救藥!回想起那幾天裡我要不就是在夢境外面徘徊,要不就是裹帶着大夥一起跳入夢境,難道就沒有折中的辦法嗎?!上完洗手間後再次回到牀鋪上的我唏噓不已。我前思後想,終於在最後一刻一條說不上有多巧妙的計策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