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的演講落下了帷幕後,性格測試就緊接着開始了。
首先要決定測試的先後順序。在我們這些在等候區裡的學生的桌上都有一個顯示器和紅色按鈕,按下紅色按鈕後,顯示器上就會顯示出你的排序。姐姐排在第29位,而我則相對靠後,排在第65位。
伴隨着大廳厚重的鐵門吱呀呀地打開,第一批心理測試者走出了等候區,進入了大廳右側的測試區,測試區裡相當簡潔,沒有什麼耀眼的裝潢,只劃分成十個小房間。當每一個測試者進入一個房間後,房門就隨即關閉了。裡面到底是怎樣做測試的?會有什麼想象不到的裝置嗎?我一概不知,這倒反而徒增了不少神秘感。
僅僅過去了半小時,第一批測試就結束了。測試完的同學們陸陸續續走了出來,他們中有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而有的則哭喪着臉,還有一位矮小的女同學竟然哭嚎着跑了出來,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數了數人數,只有八位同學走了出來。
坐在我旁邊的女孩怔怔地自言自語道:“有兩位錄取了,真羨慕他們啊!哎······”
姐姐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我的手。
看到大家不約而同的反應,我才意識到原來測試在人們的心目中是那麼至關重要啊!
姐姐的這組測試終於就要開始了。臨行時,姐姐一句話也沒說,她只是默契地和我互相做了個必勝的手勢後就加入了測試隊伍,但是我卻莫名其妙地開始緊張起來,不一會兒攥緊的手心裡就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雖然只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但是我卻感覺時間彷彿靜止不動了。
測試總算完成了,測試區的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沒有通過測試的同學一個接着一個走了出來,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心裡默數着走出來的人數。
“第八個,第九個。”我驚喜地盯着離開測試區的隊伍,裡面沒有姐姐,我再次察看,確實沒有大姐的蹤影。
“姐姐被錄取了!姐姐成功了!”我在心底由衷地爲姐姐高興。
終於輪到我這組了。
不知爲什麼,我的小腿竟然有些軟綿綿的,但是我還是硬着頭皮站了起來,跟隨着進入的隊伍前行,忐忑不安的心臟彷彿就要迸發出來了。走在我前面的女孩被絆倒了,我趕忙扶起她,才發覺她的手上全是汗,額頭上也是一層密密的汗珠子。
“大家全都這麼緊張呀!哎······”這就像是千軍萬馬渡獨木橋,但是隻有少數人才能跨越過去,我突然覺得我們這些參加測試的人真是好可悲。
進入測試區後我被安排在第五號測試室。測試室裡沒有窗戶,但是燈火輝煌,在被測試者的座位對面是一面長方形的大鏡子,可以清晰地映照出被測試者的舉止。左邊是測試人員的座位,座位上方寬闊的空間裡有一個虛擬的電腦顯示屏。看來,這個已經來到了三十一世紀的行星確實比我剛剛神奇脫離的地球要先進不少!
“你好!我是精誠團結派的隊員傑西卡。”這個測試員是個胖胖的黑人大媽,她遞給我一片藥丸,“一會測試就開始了,不要緊張。測試前先把這藥丸吃了。”
我囫圇吞下藥丸,接着她把一個由各種線路連接成的類似頭盔的物件戴在我的頭上,並把我的雙手也纏上了線路,綁縛在座位兩側。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我就明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於是我很自然地沉沉睡去。
我本能地想好好睡一覺,但是卻感覺到一股越來越大的力量在背後推搡着我,無可奈何,我只好勉強睜開雙眼。沒想到,在我的眼前,竟然在一大片廣袤的土地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真是太美麗了,而且居然每一朵花兒都在奼紫嫣紅地怒放着,令人無比陶醉!於是我把一切都忘在了腦後,只顧着欣喜地採摘,哇!什麼顏色的花兒都有,真是百花齊放啊。我歡快地大聲叫着。
我陶醉地聞着花香,癡迷地閉上了雙眼,但是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花兒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我也已經走在了聯合國維和部隊裡。此刻我與第五小隊的六名隊員正在一起執勤,突然周圍槍聲四起,一名隊員中彈了,我們趕緊四處躲避,找準時機還擊敵人。就在這當口,我一扭頭,正好瞧見一個敵人準備向我左翼的暴露出來的隊友射擊,我想都沒想,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開槍射擊,儘管敵人被消滅了,但是自己卻不幸中彈倒地。
我昏迷了過去,可是心裡卻跟明鏡一般,我覺得死亡就要臨近了,但是周圍熙熙攘攘的聲音卻越來越嘈雜。太吵了!我再次強迫自己睜開眼睛,面前的景象就像是在放映幻燈片一般。這一次我獨自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東西南北的道路上佈滿了急匆匆行走的路人,我形單影隻地僵立在中間。我應該往哪裡走呢?我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做出決定,就往北邊走吧。緩步前行了一大段路後,終於瞧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老舊的新華書店,於是我徑自走了進去,裡面的燈光暗淡,黑壓壓的到處都是書。我隨便撿起一本,翻了翻,又失望地放下了。接着我繼續在一排接一排的大型書架中隨意瀏覽,突然間我發現在右側書架的頂層斜放着一本史蒂芬·霍金的暢銷力作《時間簡史》,這本書我可是早就想拜讀了,但是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今天可真是太巧了,於是我踮起腳尖費勁地把書拿了下來,開始如飢似渴地拜讀。
我正在津津有味地閱讀着書籍,突然間書店裡的燈光全部都熄滅了,即刻之間我就被幽閉的重重黑暗所吞噬,而且四周還靜得出奇,嚇得我幾乎亂了陣腳,我戰戰兢兢地摸索着前進,總算一步一步走出了新華書店的大門。
還好,有驚無險,我逃出了新華書店,但是還沒有功夫停下來喘口氣呢,下一秒我又邁進了尼日利亞的難民營裡。這裡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難民,**呼號的聲音此起彼伏。穿着隔離服的我和隊員們全副武裝,在難民營裡警戒地步行巡邏着。這時候聚在不遠處的一羣瘦骨嶙峋的小孩子們瞧見了我們,他們馬上圍攏了過來,我們拿出準備好的食物分發給他們。一看到食物,他們就像飢餓難耐的小狼狗一樣蜂擁而上,一搶而空。
我隔着隔離服憐惜地撫慰着一個極其瘦削的男孩的臉頰,他因爲太過於瘦弱而沒有搶到足夠的食物,於是我從自己的上衣兜裡掏出壓縮餅乾給他。他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嚥地吞食着食物的樣子,讓我心如刀割。
就在我還在爲可憐兮兮的小男孩而悲慼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卻瞬間靜止了。這是怎麼回事?我看到站在我對面的男孩子的小嘴巴里還在咬着半塊餅乾渣呢。這時候一陣狂風夾雜着沙塵呼嘯而來,飛沙走石把眼前的一切都席捲一空,肆虐的狂躁的大風把我整個人都捲了起來······
我驀地睜開雙眼,從恍惚地睡夢中醒了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在夢中啊……
雖然我已經從夢魘中走出來,但是在我的腦海裡還浮現着夢境裡的景象。現實與夢境交織在一起,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在夢魘裡是真實的自我,一名維和部隊的軍人,但是在實際生活中,卻是在3017年,十八歲的我參加看似荒唐無稽的天性測驗!真真假假混淆在一起,讓我根本無所適從。
測試員傑西卡根本沒有理睬我,她正在死死地盯着空間中的虛擬電腦屏幕,慌亂地敲擊着懸空的網絡虛擬鍵盤。
“怎麼回事?”我心裡泛起嘀咕。
我擡起頭來,望着對面的大鏡子,才發現鏡子裡竟然閃現出不同裝束的我,一會兒是荷槍實彈的穿軍裝的我,一會兒又是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黑色方形“牛津帽”的我,帽子的左側還有一個鮮豔的紅色流蘇,一會兒是穿着**的法官袍,帶着假髮的我,一會兒我又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裝束,微笑地顯現在鏡子裡······
這簡直就是一個神奇魔幻的心理測試,我已經被對面的那個魔術般虛幻的大鏡子深深折服了,而測試員傑西卡卻一句話也沒說,就拋下了我揚長而去,我望着還在搖曳的屋門,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