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倆就悄無聲息地溜出臨危不懼派的陣營,前往通今博古派的駐地。就在距離通今博古派戒備森嚴的入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突然間路邊陰暗的角落裡鑽出來了一個年輕的矮個子,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這個歲數頂多十八九的小青年手裡舉着一張照片,他再一次瞅了瞅我,又瞅了瞅照片,然後對着我說道:“想必你就是徐萌吧?!”
“是的。”我謹慎地看着這個一臉壞笑的小夥子。
“我叫蓋文,是伯頓大人手下的一名隨從官。我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這幾天我就一直感覺到天空上紫氣東來,祥雲瑞彩,果不其然,終於盼到你來了。”這個小個頭雖然拿眼睛瞟了瞟站在我身旁的阿曼達,但是卻沒有多問什麼。“好,我這就帶你們去見伯頓大人。”
於是,我們沒有光顧不遠處的那個森嚴壁壘的通今博古派的大門入口,而是繞過幾個參差不齊的小路口,來到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鐵門前。
鐵門裡有兩名同樣個子矮小的門衛,顯然他們與給我們帶路的小夥子蓋文相當熟悉,因而只是互相打了聲招呼後就把我們一一放行了。
接着,我們又繞來繞去,行走過多條佈滿了細碎石子的小道後,終於伯頓的宅邸露出了一角。我放眼望去,這肅穆威嚴的宅邸給人的感覺是那麼詭異和蕭條。
在蓋文的帶領下,我們穿過了一扇沉重的鋼製大門後來到大廳裡。剛剛站穩腳跟,就聽見一聲聲氣若游絲的尖笑聲迴盪在大廳的四周,顯而易見大廳四周隱藏了五六個能夠放大聲音的擴音器,從而使你很難一下子分辨出聲音的源頭到底是從哪裡發出的。
眼前的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尤其大,可是我卻沒有看到一個侍衛或者隨從。看來在當今這個社會環境中像侍衛這一類的差事早已經落伍消失了,隨處可見的高速攝像頭已經完美地取代了人類從事這類工作的得天獨厚的位置,從而更加高速準確地捕捉稍縱即逝的瞬間影像。不僅把監聽監視搞得易如反掌,而且還能夠輕而易舉地擔負起對於客人迎來送往的一些簡便小事上。
我順着此起彼伏的尖笑聲尋找這個故作詼諧幽默的男人,總算在下一秒窺視到了他的全身。這一次他倒是沒有藏頭縮尾,而是坐在了大廳北頭的一把奢靡豪華的太師椅內。這個人乍一看就是病怏怏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但是,直覺告訴我,他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伯頓!真是沒想到,竟然就是這樣一個臉色蠟黃、弱柳扶風的纖弱男子,居然還會有如此之大的慾望,想把所有人的生死都牢牢地捏在自己的手心裡,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再次定睛細看,在他那張瘦骨嶙峋的小窄臉上一雙惡狠狠的綠眼睛尤其引人注目,在那雙綠森森的眼眸裡面有我從未在任何一個人的眼睛裡見識過的冰冷和陰森森。他通身都瀰漫着呼之欲出的陰險狡詐、虎視眈眈、咄咄逼人的氣勢,這不禁讓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伯頓的身旁,站着一位相當魁梧健碩的男子。用魁梧健碩這個詞來形容,好像並不是很貼切。因爲在他的通體外側都被層層疊疊的金黃色物體所覆蓋。那金燦燦的類似於盔甲的東西,不用多想,我斷定就是由熠熠生輝的黃金鑄造而成的。如果沒有這麼一身厚重累贅的黃金盔甲遮掩,他的酮體想必就會有不小的縮水。
我揣摸着在如此科技發達的今日,他那遍佈全身的沉重的黃金甲想必不是爲了防禦敵人的攻擊,而是對於黃金的一種過度的溺愛及其炫耀所致。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從他那侷限在黃金盔甲後面的容顏來看,好像在哪裡見過。我暗自回想,突然間渾噩的記憶明朗了起來。他不就是克勤克儉派的最高首領藍魔嘛。本人與那本他十幾年前親筆所寫的關於蟲彈的著作中刊登的照片相比,可真是老了不少。作爲克勤克儉派的領袖,人前他艱苦樸素,甚至對於自己的一點點生活支出都錙銖必究,人後卻如此奢華至極,竟然以堆砌的黃金來做嫁衣,反差真真不是一般的大,這與我那個年代的貪官污吏相比,絕對不相上下。看來不管是哪朝哪代,這種官官相護、專權斂財的歹人都不會銷聲匿跡呀!我揣測這二個人必定就是一夥臭味相投、沆瀣一氣的狐朋狗友。
我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伯頓的身上,而他那雙在瘦削的臉上顯得尤其大的眼睛已經在我的身上盤旋遊弋了很久。突然間他的尖笑聲戛然而止,換成了同樣尖利刺耳的說話聲音。
“你好,徐萌。我們終於不期而遇了。這幾天我總是在幻想着咱們見面的那一剎那,應該是多麼的不同凡響,多麼的輝煌燦爛,可是沒想到真正見面了卻彷彿是遇到了久別的老友一般舒心歡暢。”伯頓又一次笑容可掬,但是那笑聲卻極其不自然,而且還夾雜着病態的喘息聲。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想得到我由衷的迴應,可是我卻根本無心應酬,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按照你的要求,已經湊齊了三個小陀螺,並把它們演化成爲指南針。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咱們就做個交易吧,我把指南針交給你,你把羈押的梵妮和蘇珊還給我。”
“不要太心急嘛,其實你的任務只完成了一半。一旦你陪同我們尋找到寶物,你的任務纔算是徹底告終,之後我自然會把兩位美女如數奉還。而且……”伯頓隨手拿起了一個遙控器,按下了其中一個鍵。
隨着遙控器的啓動,在伯頓所坐的位置右側的二米開外,一堵原本描繪着大幅立體抽象畫的牆壁瞬間被一個約莫八十英寸的大屏幕所替代。屏幕上先是一片扭曲的黃色豎條紋,之後畫面逐漸清晰。伴隨着畫面的映射流轉,一個接一個奇特而又恐怖的長鏡頭反覆疊加開來,整個佈局充斥着灰暗陰冷、骯髒透頂、齷齪不堪的氣息。我凝神細望,鏡頭裡竟然出現了若干個豎直放置的類似於人類**模樣的大個包囊,這是什麼東西?!下一秒我終於看清楚了,在大個包囊裡面的就是一個個已經深度催眠的男男女女,他們沒有使用手銬腳鏈等常規警用器械,而是採用了這種倒行逆施的醜惡手段以達成催眠狀態,真是令我感到萬分驚愕!此刻這些在惡魔伯頓手下的囚徒痛苦地緊閉着雙眼,似乎正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着。
我終於瞧見了梵妮和蘇珊姐姐。只消駐足端詳一眼,我就再難忘記她們倆的苦楚神態。儘管在古怪空洞的包囊中她們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深度催眠狀態,但是她們的神情仍舊如撕心裂肺般的痛不欲生。望着她們倆,我心如刀割。
可是,面對着這幅慘絕人寰的畫面,伯頓卻絲毫無動於衷,他接着說道:“如果你能夠順利地完成既定目標,我不僅把這兩位美女人質送還到你的手裡,而且我還會把這二十四位科學家也一併大赦。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可是我並不知道你所要的寶物究竟在何方呀?!”我焦慮而又急迫地說道。
“這個寶貝其實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它的大概方位我已經摸清楚了,下一步就要依靠你和你手中的指南針進一步偵查篩選出具體的位置了。”
“其實你只要有了這個特殊的指南針就萬事大吉了,根本不需要我的參與,況且我也不知道寶物的具體位置。”
“你要是這樣說,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有多特殊,那個奇妙的指南針只有與你合二爲一後,才能夠把它的作用發揮到極致。……而我嘛,則正所謂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就在你逐步與指南針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就在你的身後按兵不動,等待時機成熟。”
“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那我就跟你們走一遭,但是前提是你把所有人都放了。”
“這又是一個不切實際的荒唐想法。現在你和你的一堆所謂的好朋友的生命都是捏在我的手心裡,只有聽命於我,纔有一線生機。”
“那既然如此,我們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開始行動吧。”我想與其在這裡跟令人厭惡的伯頓囉嗦來囉嗦去,還不如趕緊辦好實事靠譜。
“這一點倒是正合我意。而且今天是農曆五月十三,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正好就是我的良辰吉日,選擇今日也是順應天時地利人和吧。”伯頓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也許對於這個病怏怏的瘦猴子來說,這笑聲有點過頭了,他只笑了一會兒,就“咳咳咳”地咳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