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再想聽他們倆的爭論了。我離開了他們,慢慢踱到了這個蓮花臺的後身,繼續觀察着這個蓮花臺的構造和佈局。沒想到這座蓮花臺的後方居然羅列着許多新奇好玩的擺件,沿着虛設的部分圍棋棋譜錯落擺放,非常精巧,耐人尋味。立在最前方的是矛、戈、刀、劍四樣兵刃和兩個已經早已滴盡的小沙漏,接着依次是古代敲擊樂器雙鳥雙面鼓,青釉富貴牡丹瓶,原生態純天然緬甸琥珀擺件和一隻意欲騰飛的鐵質麒麟。儘管既互不銜接,也互不依託,但是那扣人心絃的美崙美央還是盡收眼底。
在這些物品的周圍還有十幾只動物的標本,有常見的貓、狗和鸚鵡,還有,我數了數,得有十個標本則是我曾經聽說過,但是卻從未親眼見識過的極其稀有罕見的動物製成的。
首先是一隻赤禿猴標本,這種猿擁有令人震驚的紅腦袋,因此南美洲的人給它起了個有趣的綽號“英國猴”,我知道這是爲了紀念第一批前往它們的國土,被太陽曬的滿臉通紅的英國人。
其次是一隻邦加眼鏡猴標本,它的兩隻眼睛都比它的大腦還大,這種超小靈長類動物的大眼睛是自然界最古怪的夜視鏡。我還聽說它那巨大的腳和有力的後腿是爲了能從一棵樹跳躍到另一棵樹,尋找昆蟲和或者小型無脊椎動物來吃而具備的。
還有一隻瑪塔龜標本,這種大型淡水龜具有二大奇怪特徵。首先它的外形看起來就像一塊浸透水的樹皮和殘片,其次它還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向外突出的鼻子,這個鼻子就相當於潛水者的通氣管,從而有助於它潛水。傳聞中說瑪塔龜是以不同尋常的方式吃小魚,它會尋找個地方隱藏好自己,然後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等獵物離它非常近的時候,它才張開嘴巴,就像一個低壓真空吸塵器一樣,把魚吸進嘴巴里。
第四個標本是一隻低地斑紋馬島蝟標本。我聽說它來自於遙遠的馬達加斯加島,那裡是很多奇怪生物的棲息地,其中包括指猴和狐猴。馬島蝟身上長滿剛毛,並且還有顏色鮮豔的黃褐色條紋裝飾。而對於想要攻擊它的動物,它一般都不會逃之夭夭,而是巧妙地回擊它,從而把脖子周圍的致命毒刺刺入攻擊目標的體內。
第五個標本是一隻鹿豚標本。它是一種奇特的偶蹄目動物野豬科的動物,我所知悉的這種動物應該只生活在印度尼西亞蘇拉威西島上。現在這種動物已經相當稀少,主要是因爲當地森林資源的大量開發使獵人得以深入到千百年來人跡罕至的密林深處,成爲獵人狩獵的好目標,而且它還是當地土著的主要肉食來源。
第六個標本是一隻長鼻猴標本。這種動物在馬來語中被稱作“orang belanda”或“Dutchman”,它的大肚子和大鼻子就像早年當地婆羅洲人看到的歐洲殖民者。不管這種說法是否老套,長鼻猴都被認爲是動物界長相最滑稽的一種動物。
第七個標本是一隻南非穿山甲標本。這種非常奇特的哺乳動物是地球上唯一一種渾身長滿鱗片的熱血動物。一旦受到任何威脅,穿山甲就會蜷縮起身體,從頭到尾捲縮在一起,形成一個無法攻入的球體,用來保護腹部,然後從肛門腺體釋放出像臭鼬發出的臭氣一樣難聞的物質。
第八個標本是一隻葉角蛙標本。據傳聞說這種兩棲動物會精心僞裝成樹葉,如果不仔細分辨,很難把它與它潛伏的地表區分開來。這種蛙很少四處走動,它會守株待兔,等到螃蟹、蜥蜴、小型齧齒動物和其他蛙類離它特別近時,它才突然發動攻擊,把獵物整個吞下。
第九個標本是一隻鯨頭鸛標本。這種大型非洲鳥類長得很像鷺,擁有一個相當大的嘴巴。鯨頭鸛的喙非常有力,嘴寬10釐米,長23釐米,大約跟一隻中等號碼的鞋子大小差不多。
最後還有一隻星鼻鼴鼠標本。這種動物體型嬌小,通體黑色,披着一身厚厚的軟毛,擁有適於挖洞的大腳。但是它的鼻尖上卻像是趴着一隻海葵,星鼻鼴鼠利用海葵的幫助,每秒可以識別和吃掉多達12個野生食物,這使它成爲哺乳動物界最快的進食者。
這十種動物標本不是以生活在沼澤盆地裡的動物,就是以沉浮於無邊無垠的戈壁沙洲裡的動物而製作的,其形象古靈精怪,逼真生動。如此活靈活現,彷彿把我送回了它們所生長棲息的那片野外生存的領域裡。
我細細觀賞品味着這些珍稀的動物標本,流連忘返。一番認真地考量和研究後,我發現這十個珍藏的物種標本和三個可愛的普通動物標本的存放都很有點意思。擺放它們的局面好像有點故意地凌亂突兀,但是細緻地探究還是能夠瞧出些許端疑來的,這動物標本的架構形式是沿襲着北斗七星星象圖的形態擺放的。這裡到處都是北斗七星圖的影子,看來統治這方要塞的主子相當崇拜北斗七星。
我按照這些動物標本的排列順序,一個接一個仔仔細細地察看,生怕漏掉任何一個枝節。來到最後的星鼻鼴鼠標本前,我俯身注視,突然我眼前一亮,眼尖的我瞅見了一個……一個小巧的陀螺,就在星鼻鼴鼠那匍匐在地的一根短小精悍的尾巴的末節處,也正好位於北斗七星星象圖的最末端。它泛着黑金般的光芒,和星鼻鼴鼠的皮毛驚人的相似,如果不是我的火眼金睛,肯定就與這玩意失之交臂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托起了這個小陀螺,輕輕地用右手撣了撣浮在它表面的一層薄薄的沉積的泥土。此刻這拇指般大小的陀螺徹底展露出了真容,它小巧玲瓏,油光鋥亮,很優雅地躺在我的手心裡。我又把這個小陀螺挪動了一下,離雙眼更近了些。這時候我看到在小小的陀螺表面有一排蠅頭小字,哦,不,又好像是一些小到肉眼已經很難辨認清楚的符號,這當下要是有個高倍放大鏡就好了。
就在我聚精會神地凝視着這個精緻的小陀螺的時候,威廉·休斯的大嗓門由遠及近地飄了過來,很明顯他們正在行進中,馬上就要來到後面了。我無來由地緊張了起來,竟然激令令打了個哆嗦,然而我並沒有把小陀螺放回原處,而是慌手慌腳地把它揣進了自己的褲兜裡。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做,根本就是不假思索,聽之任之。這東西雖然不值錢,但是也算是挖掘開採的文物啊,我確實有點膽大包天了!
雷蒙德和威廉·休斯一同走了過來,我僵硬地站在蓮花臺旁,不知所措地迎着他們。雷蒙德敏銳地瞧了我幾眼,而威廉·休斯卻驚奇地望着蓮花臺上的動物標本,像個陸地上的大鴨子一般呱呱叫道:“這些都是什麼動物呀?簡直是太神奇了!”
雷蒙德的電眼總算是離開了我,轉向了威廉·休斯的方向,隨即他也被這些稀奇古怪的動物標本吸引住了。我艱難地往下嚥了口唾沫,雖然我的行動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我的那顆小心臟卻在遭受着蹂躪,它咚咚地使勁地跳個不停。我絮絮叨叨地述說着這些神秘的動物標本,既是爲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也是在努力平復着自己那顆焦灼的內心,但是收效甚微。我覺得站在面前的雷蒙德,還有威廉·休斯,他們的眼神中都帶有懷疑和警惕的灼灼兇光。就在我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的一剎那,遠處傳來了警衛大隊整齊劃一的跑步聲,於是他們倆轉身離開了我,開始忙着安排協調人員的進駐守衛等事宜。
這關口警衛大隊的進入真是太及時了!總算幫我解了大圍,我長舒了一口氣。這時候我轉念一想,也許只是自己的神經質造的孽,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