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奸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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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昨天在牀上整整躺了一天,直到今兒一早紅姨娘貼心的送了羹湯來,他心裡那口悶氣才順了下去。

紅姨娘不似這閨閣裡養出來的良家女子,她最擅長的就是魅惑人心之術,學的也盡是那些討好男人的本事,所以要拿住汝南王,對她來說並不難。

“王爺可要好生休息,我們的孩兒還想着跟您上戰場打賊寇呢!”紅姨娘溫柔小意的說着,輕輕拿勺子盛起羹湯,櫻桃小嘴吹了吹,才輕柔的往汝南王嘴邊餵了過去。

這樣一動,她袖子便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來。

旁的小廝哪裡敢看,忙自覺低下頭去。

平常汝南王是喜歡她這樣的,風情萬種又大膽,但這裡到底是王府,不是那等輕浮之地。

想到這裡,汝南王的尷尬變成了些微的惱怒,接過她的湯,纔有些沉的道:“行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肚子也大了,回頭別動了胎氣。”

紅姨娘察覺到他的怒氣,忙起身行了禮才扶着一旁丫環的手出去了。

不過她走路的方式也是多年訓練出來的,一步三搖,就算是懷了身孕,看那保持良好的背影也端的是萬種風情,這房間裡的氣氛都輕浮起來。

“好好走路!”

汝南王不滿的呵斥一聲,紅姨娘嚇了一跳,只蒼白着臉緊緊抓着丫環的手,小心控制着自己的腰身快步出去了。

待她走了,屋裡的小廝們纔敢稍微擡起了頭。

靠在牀邊的忙道:“王爺,您別生氣傷了身子,奴才請別的姨娘來伺候吧。”

“不用了,王妃呢?”他隨口就道。王妃他雖然不那麼喜歡,但是大家族教養出來的,處理這些事還是妥帖的,他也習慣了,如今她一不來了,反倒不那麼習慣。

小廝緊張道:“您忘了,昨兒您讓奴才將王妃的箱籠收拾好給送出府去了?”

汝南王一怔,旋即想了起來,臉黑黑的沒吭氣。

過了好一會兒,早上伺候的婆子丫環們都各不如意,後院的姨娘們又因爲雞毛蒜皮的事兒吵到他這裡來,他才煩不勝煩的道:“去,把王妃請回來!”

說完,小廝忙應下往外去了,只不過纔出門,就看到了自己回來的汝南王妃。

他欣喜不已,跑上前去:“王妃,您回來的正好……”

“好?”汝南王妃冷笑一聲:“好等我回來,給我休書嗎?”

“不是……”小廝想解釋,就見汝南王妃身後竟然還有如今的禮部尚書雲大人和侍郎方大人。

當初因爲雲冕的事兒,禮部尚書雲康把雲丞相送去了大牢的,對雲家的人,他一直沒有好感,此番雖然是奉皇命來的,但臉色卻很差。

“王爺在何處?”雲尚書開口道。

方侍郎戰戰兢兢的,既怕雲尚書,又怕汝南王。

小廝看了眼黑着臉的王妃,不敢耽擱:“王爺在裡頭休息呢……”

“既如此,那本官就多走幾步去給王爺宣旨吧。”雲尚書說完,看了眼汝南王妃,示意她先走。

汝南王妃只道:“雲尚書先請,我先去找個人。”

雲尚書懶得管她,她不去,他就自己去了。

說完,自己拿着聖旨就往汝南王的住處而去,方侍郎不停的給小廝使眼色,小廝都沒會意過來。

汝南王正歇着呢,還盤算着等汝南王妃回來後,怎麼讓她想法子去對付魏如意,魏如意畢竟是女人,也許同爲女人的她會更知道怎麼辦一些。

但想着想着,就見方纔的小廝急急跑了進來,接着便是雲尚書的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汝南王齊照,品行不端,寵妾滅妻,朕爲整肅北燕此等風氣,特削去汝南王現有一切官職,責令在家思過,欽賜!”

汝南王整個傻住,收回所有官職?等於他手上現在的軍權和京城巡防營統領的官職全部都要收繳回去?若是如此,他就算是有個汝南王的爵位,頂多剩下五百府兵的統領權,五百!!

汝南王面色微白,扶着小廝的手起來跪下行了禮,纔不解道:“雲尚書,寵妾滅妻之事……”

“此事與本官無關,乃是今日一早王妃親自告到皇上跟前的,皇上很是生氣,不過念在王爺多年統兵之功勞,留了王爺的爵位。左右齊郡主最近也要出嫁了,王爺不如好好操持女兒的婚事吧。”說完,將聖旨給了他,就走了。

方侍郎等他走後,才上前行了禮,道:“王爺,此事下官也無能爲力,您就好生在府中休養吧。”

“方侍郎,本王……”汝南王想讓他幫幫忙,方侍郎只爲難道:“王爺,方纔來時,下官已經給王府的小廝使過眼色了,但您也知道,如今下官既得罪了尚書大人,又被雲家和王府給出賣了,實在是做不了更多了。”方尚書歉意笑道。

他看似是個窩囊聽話的,但僅憑裝傻充愣,怎麼可能混到禮部侍郎的位置?當初雲冕一事,雲家和汝南王打算將他推出去抵消雲尚書的怒氣時,他就知道,這些人他不會得罪,卻也再不會有什麼瓜葛了。

說完,他看着汝南王憤怒的樣子,只笑着行禮退出去了。

等他走了,才見紅姨娘身邊的丫環跌跌撞撞跑了過來,才見到他,就哭着跪了下來:“王爺,您快去救救姨娘和未出世的公子吧。”

“又怎麼了?”

汝南王行禮鬱悶的很,聽到她的話,更加煩躁。

丫環只哆嗦道:“是王妃,說是姨娘害王爺被皇上懲罰的,這會子要把她捆了沉塘呢。”

“王妃?”汝南王眼裡閃過一絲陰狠,二話沒說,提步就往紅姨娘的院子去了。

汝南王府的這一場鬧劇,很快就傳開了。

姜宴聽到時都覺得驚訝:“父皇這是怎麼了,以往最寵的雲家和汝南王府接連給罰了。”

“怪不得皇上,事出有因。”樓衍看着面前泡好的清茶,再看了眼已經換上一身玉白繡金邊錦袍的平王,淡淡端起,嚐了口:“烏龍茶。”

平王沒出聲,姜宴又道:“平王兄的烏龍茶都是一個坊間的主人自己炒的,每年就炒三斤,兩斤半都送到了平王府。不過小衍,你說當真不是父皇算計的嗎?”

姜宴又把話題繞回來,平王目光冷冷垂着,一側的湖泊碧波盪漾,陽光灑在上面,猶如泛着金光,卻怎麼也暖不回他的心。

“皇上沒有刻意算計,他只是暗中允許。”樓衍說完,也跟着平王去看那湖泊:“平王殿下打算何時出來?”

“國師既是北燕第一聰明的人,一定有主意。”平王待他的態度冷冷的,甚至含着些諷刺。

他不喜歡樓衍,他從來都是坦蕩磊落之人,樓衍在他看來,只是一個搬弄權術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奸佞之人罷了。

樓衍似乎沒聽出他的諷刺,回道:“平王殿下可以回一趟慈雲寺,替皇上祈福。”

平王的手心猛地收緊:“他綁走了本王的王妃,還害死了她,你讓本王去替他祈福?”

姜宴看着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忙道:“平王兄,小衍一定有他的打算的。”

“他自然有打算,這天下人都被他算計在手裡。我甚至在想,王妃的死,是不是也被你算計在了手裡!”平王冷冷盯着樓衍。

樓衍淡淡看他:“不是。”

平王眉心微擰,轉過頭去。

樓衍繼續道:“王爺是唯一由皇上親手撫養長大的兒子,先皇后更是皇上心中至今覺得愧疚之人,王爺抓住這兩點,就能輕易的勝過蕭王和榮王,如若王爺不願意如此做,那就找到平王妃留下的黑曜軍,起兵謀反。”

“謀反?”姜宴嚇了一跳:“小衍你說什麼呢,怎麼能攛掇平王兄謀反。一旦謀反,就算得了那個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

樓衍掃他一眼:“既然七皇子都明白,臣相信,平王殿下不會不懂。”

平王面色緊繃着,手死死抓着椅子。

姜宴見樓衍不是真要造反,鬆了口氣。

又聽平王道:“我可以聽你的,但是樓衍,你既然利用我,就該知道,一旦我坐上皇位,絕不會容你吧。”

“知道。”樓衍很鎮定。

平王眼眸眯起,好半晌,才道:“既如此,那本王要你幫本王做一件事。”

“爲平王妃平反嗎?”樓衍問他。

“是爲她一家平反。至於王妃,本王知道,她可能再不想跟父皇聯繫在一起!”提起此事,平王眼眶微微紅了些,撇開眼去,久久不曾出聲。

姜宴其實有些害怕樓衍拒絕,但讓小衍去替被父皇秘密殺了的一家人平反,不就等於逼着父皇承認自己做錯事,承認他是個陰險詭詐的小人,而非明君麼?

小衍若是這樣做,只會給他自己招來更大的危險。

“平王兄,平反之事,不如等到你榮登大寶以後……”

“可以。”樓衍直接應下,看着平王微動的眼神,緩緩起了身:“王爺內傷纔好些,不宜多動怒,臣就不多留了。”

平王沒理他,樓衍也只規矩的朝他和姜宴行了禮,才轉身走了。

姜宴立即起身要追着他離開,平王卻叫住了他。

“小宴,你往後離他遠些。”

“平王兄,你對小衍有偏見,他並非你所想的那種人。”姜宴解釋道。

平王只諷刺冷哼:“你看看你,被他洗腦成什麼樣子了?他這樣的人,詭詐陰暗,無時無刻在盤算人心,跟這樣的人一起,你能看到他的真心?反而你這樣的純善,很容易被他所利用。”

姜宴的面色也慢慢變得嚴肅:“平王兄,你變了。”

平王眉心微緊。

姜宴也不忍說他:“王兄在我的心裡,一直都是英勇正直的,無話不敢對人言,無事不敢對人說,行事坦蕩磊落,絕不會如現在這般,在人背後說這樣的話,更何況小衍他是真心要幫你。”

“他也不過是利用我罷了,奸佞之人,你難道還以爲他有什麼爲國爲民之心?”

“別人我不知道,但小衍有,否則他選擇的就不會是我跟王兄。”姜宴說完,看着平王憔悴的臉,也不忍多說,他知道平王兄是受的打擊太大了,換做自己,知道自己一直崇拜敬仰的親生父親擄走了自己的愛妻,他也會變得疑神疑鬼不敢相信任何人。

姜宴恭恭敬敬的給他行了禮,才轉身追着樓衍的背影離開了。

平王深深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也跟着沉默了起來。

難道,真的是自己變了麼……

那父皇呢,他是怎麼會變的。

平王看着面前歸於寧靜的茶盞,擡手端起,緩緩喝了口氣,那茶葉的苦澀味道從舌尖傳到心肺,才讓他無力的仰頭靠在了椅背上。

姜宴從平王府追出來時,樓衍的馬車已經不見蹤影了,他泄氣般去叫人牽了自己的馬來,就看到陳府的下人正好從門前經過。

難道是陳言袖?

姜宴上前去追上馬車,敲了敲車窗。

馬車裡的人掀開車簾來,一看是他,又自然的放下了車簾。

姜宴啞然:“喂男人婆,我好歹是七皇子,你給我點面子行不行。”

“殿下沒聽說皇上才下旨要整肅貴族子弟的風氣?殿下如此魯莽的來敲我一個未出閣女子的馬車,豈不是失禮?”

陳言袖冷淡的說完,手裡一塊碎銀子彈出,打在前頭的馬屁股上,馬兒受驚,立即加快速度往前飛奔離去了。

姜宴還想追來着,可前頭就是鬧市,人很多,他又怕撞到人,乾脆就勒住了繮繩。

一旁的小廝嘿嘿笑道:“七皇子,您難得有閒心,要不要去怡翠樓坐坐?”

“不去,爺沒心情。”姜宴將繮繩也丟給了他,下了馬便晃盪着往人羣裡扎去了。

小衍不等自己,小如意又不能去見,男人婆還不待見自己,這日子實在無趣,太無趣了……

心裡哀嚎一聲,他轉頭進了家小酒館,要了幾罈子陳釀買醉去了,卻不知他才往那小酒館裡一坐,轉角的那小廝便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扭頭跑開了。

陳言袖這廂一路到了魏家,到時,胡清微也剛好從馬車上下來。

瞧見她,立即笑着行了禮:“陳小姐好久不見了。”

“你也是。”陳言袖笑道。

“我外祖母病了,我跟我娘出城去看她了。”胡清微笑了笑,忙讓人將馬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還跟陳言袖道:“這東西我備了兩份,一份給如意,另一份我差人送到陳府去了,陳小姐來的正好,一會兒咱們就嚐嚐。”

說着,陳言袖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果香。

兩人邊走邊笑着往裡去,到南風院時,魏如意正在澆花,南風院裡她讓人整理出了兩塊藥田,孟長林也乖乖跟着她學種藥。

她們一來,孟長林就羞怯的躲在了魏如意身後。

“這是哪家的公子,好是俊俏。”胡清微一來便瞧着孟長林笑道。

孟長林小臉紅撲撲的,但還是鼓起勇氣出來行了禮。

陳言袖認識孟長林,也跟着笑起來:“青兒這幾日還一直問長林怎麼不去府上玩呢。”

孟長林眼裡生出喜色,黑漆漆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魏如意揉揉他的腦袋,道:“過幾日我們再去,你先把身子養好些,到時候我們去划船。”

“好。”孟長林高興極了,忽的又聞到一陣果子香氣。

胡清微這才笑嘻嘻的讓人將帶來的特產打開了來:“我外祖母年紀大了,膝下又沒有孫子孫女需要操心,所以乾脆搬去了靠近南邊一片莊子上,親自料理着一大片的果園。你瞧瞧,這都是新鮮採摘來的甜瓜和櫻桃,這些東西不好保存,所以我跟我娘特意走了水路回來的,日夜不停,順着江風船也走的快,不過幾日時間就到京城了。”

說完,魏如意瞧着那一顆顆大櫻桃和自豪散發着香氣的甜瓜,已經格外的饞了。

檀兒跟知雨更是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你倒是有心,京城市面兒上倒也有的賣,我昨兒還瞧了瞧,都不如你帶來的新鮮,模樣也沒你的好。”陳言袖也跟着笑道。

“我外祖母親自找人料理的,自然好。”胡清微自豪的說完,又讓人提了兩個籠子來,一個籠子裡是三四隻有着漂亮尾巴的野雞,一籠子是幾隻灰毛的兔子:“一會兒再讓人把野雞燉了,煮個鍋子,再下點新鮮的小菜,配上一罈甜甜的果子酒……”

胡清微自己已經給自己佈置起菜譜來了,魏如意瞧見孟長林和幾個丫環望着那小兔子眼巴巴的,只道:“檀兒知雨,今晚就不吃兔子了,你們拿去養着玩吧。”

“是!”

檀兒和知雨簡直高興的要跳起來,謝媽媽也命人接過其他的東西,才笑道:“今兒陽光好,奴婢讓人去一旁的林子裡支上桌子凳子,小姐們去林子裡曬太陽吧。”

“那就勞煩媽媽了。”魏如意笑着看孟長林開開心心跟幾個丫頭玩去了,才帶着陳言袖和胡清微往林子裡去了。

這一片小小的杉木林子旁是一個不大的池塘,一尺見方的小池塘裡養了肥碩的鯉魚,還種了荷花,幾人便挨着領小池塘的邊兒上坐着,溫暖的陽光從樹林間灑下來,好不愜意。

胡清微還不知道京城發生的這些事,只愉快的跟他們說着在莊子上的開心事,不多會兒,就聽人來報,說魏輕水跟魏祁章一起來了。

一聽到魏祁章,胡清微的小臉就羞得紅撲撲的,話也停了下來,趕忙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端端正正坐好了。

魏如意察覺到她的情緒,暗暗記下,不過二哥如今來,應該是來辭行的。

西南的事,他前幾日就出城點兵去了,應該這兩日就要出發。

魏祁章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勁裝,腰間配着一把長劍,髮髻用素白的玉冠一絲不苟的全部挽了上去,整個人不似之前的溫潤而是一股凌厲和英氣。

他走過來,胡清微的臉愈發紅了,只是他的目光沒落在她身上,只看向魏如意:“如意,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與你說。”

魏輕水朝魏如意點點頭。

魏如意知道他不會逾越了,也只能點點頭。

魏祁章今日沉悶的厲害,魏如意跟在他身後,竟然隱隱有些緊張,直到跟着他一路走出南風院,到了附近的一片假山後的過道邊,他的腳步才終於停了下來。

“二哥……”魏如意覺得氣氛太尷尬,乾脆先打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衷心祝福道:“此番出征,兇吉未卜,二哥一定要小心。”

魏祁章回頭看着她,眉眼長開了些,不似以前那樣的稚嫩了。

他習慣的擡起手想要揉揉他的腦袋,忽然又想起什麼,硬生生將手收了回去,才道:“如意,我知道你什麼都明白。”

魏如意心微微一緊,他忽然將話攤開說,是想做什麼?

看出她並不想提這個話題,魏祁章的手慢慢收緊,可看她的眼神終是溫柔的:“樓衍並非你的良人,如今我這樣跟你說,你可能不明白,但沒關係,你若想嫁他就嫁吧,等我發現他待你不好,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魏如意眉心微微皺起:“二哥的心思我明白,但我已經長大了,我有自己的辨識能力,二哥不必操心。”

“你還小……”

“二哥真的覺得如意什麼也不懂嗎?”魏如意反問他。

魏祁章面色微緊,她的確懂很多事情,但男人那複雜陰險的心,她可能明白?

他去拉她的手,魏如意想躲,卻被他牢牢抓在了手心:“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後,我來接你。”魏祁章說完,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擡手取下她頭上那支她常戴的簪子在手,便轉身走了。

魏如意不知說什麼好,二哥怎麼就鑽到了死衚衕裡一根筋出不來了呢?

她悶悶回到小樹林裡,魏輕水正跟胡清微說話,瞧見她來,忙起了身:“如意,二哥他沒做什麼吧?”

“三姐姐知道二哥的心思,應當知道他會做什麼,說什麼,對嗎?”魏如意淡淡一笑,魏輕水面色微微一白:“如意,我以爲二哥他只是……”只是想表明心跡,這樣他去戰場才能沒有後顧之憂,能專心做其他事情。

可終究,她這想法自私了些。

陳言袖瞧見魏如意神色不對,眉心擰了下,大聲問過來:“如意,可是出了事?”

“沒有。”魏如意鬆開魏輕水的手,三姐姐不會故意害自己,她知道,否則前世她她也不會爲了要給自己求情而到處下跪了,只是在她心裡,自己終究不敵她心裡的其他人。

魏如意淺淺一笑,倒也釋懷了:“二哥走了,許是到了出發的日子,姐姐去送送他把,如意就不去了。”

魏輕水看着她還是以前那副乖巧的模樣,愧疚和心疼涌上來,讓她悵然的收回了手,道:“我跟孩子今天下午就會搬走,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如意,你自己在魏家,要保重。”

“我安排馬車送姐姐。”魏如意依舊淺淺笑着。

“好。”魏輕水說完,實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心裡也明白,如意活得太明白,自己但凡有一點的心思都瞞不過她的,便也不強求了。

她告辭離開,魏如意的心裡也像是缺失了一塊,坐回去,悶悶不樂。

胡清微卻像是忽然看透了一般,拉着她道:“如意,你還有我們呢。”

“她終究與你不是一母所生,難免厚此薄彼,而且你們常年不見面,她不信你也是尋常。”陳言袖也開解道。

魏如意點點頭,胡清微塞了個大櫻桃來:“嚐嚐,甜滋滋的。”

魏如意笑起來,大口咬着櫻桃,看着胡清微兩個腮幫子高高鼓起,也放下方纔的愁緒,等野味端上來,三個人便開始愉快的用膳了。

吃飽喝足,三人都有點兒微醺。

果子酒甜甜的,度數卻不低。

胡清微喝醉了,傻乎乎笑起來,拉着魏如意道:“如意,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其實,我覺得我好像喜歡……”

“喜歡姜王府的嫡孫小姜公子。”魏如意尚存幾分理智。

胡清微眉頭一皺,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是你家的……”

“就是小姜公子,你提過的,說他身長八尺,風流倜儻還知書達理。”魏如意繼續道。

“可是……”

“沒有可是,你還說你悄悄寫過詩,是想送給他的呢?你忘了嗎,你說他眉長入鬢,脣角含笑,最要緊的是他持身周正,不納小妾不養通房……”

魏如意一點一點給她描繪,她也跟着糊塗了起來,就順着她的描繪慢慢的想着想着,腦海裡竟似有個影子了。

她甜甜的想着那個影子,睡了過去。

魏如意讓人把她抱去南風院跟自己睡一個房間,陳言袖卻要起身告辭,走時還拉着她道:“今兒來,是要告訴你,外祖父把陳家的細作查了個底朝天,往後不必擔心了。”

“姐姐不睡會兒再走?”魏如意意識雖清醒,人卻是搖搖晃晃的,嘴巴里渴的厲害,還要去抓那果子酒喝,嚇得謝媽媽趕忙讓人把她扶走了。

陳言袖看她醉的東倒西歪的,笑着搖搖頭,用內裡將體內的酒氣逼出來了些,纔出門去了。

她今兒特意叫了馬車來的,況且大白日的,能出什麼事。

這樣想着,她就趕忙回府去了。

陳府的馬車不敢顛簸了她,只叫人平穩的駕着,才慢慢往陳府去了。

姜宴這會子也喝得差不多了,看着面前空了的四五個酒罈子,擡了擡手想叫小二,就見面前一輛馬車跑過。

那不是小如意的馬車嗎?

他擦了擦眼睛,又細細看了眼,看到那馬車車轅上刻着的‘陳’字,才反應過來,這是陳家的馬車。

“陳家……男人婆?”姜宴醉醺醺的站起身來,丟了錠銀子就跟了出去。不能去煩小衍,也不能去找小如意,平王兄也不能跟他推心置腹,皇子府就更加別說了,乾脆去找男人婆痛痛快快打一架……

他走到大街上,馬車已經不見了。

他皺皺眉頭,踉蹌着往前走,就聽後身後有人喊自己。

“皇弟?”

他茫然回過頭,還不等看清來人,就覺得脖子一酸,一身的功夫來不及施展,人就倒在了面前這個懷裡。

懷裡的香氣他隱隱有些熟悉,是哪個皇兄來着?好似是……榮王兄?

陳言袖昏昏沉沉的坐在馬車裡,方纔喝了不少茶,清醒了不少,只是有些疲乏而已。

不過馬車晃了這麼久,難道還沒到嗎?

“離府上還有多遠?”

“啊——!”

外面忽然傳來幾聲慘叫,她立即清醒過來朝外看去,便見甬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批黑衣蒙面刺客。

她瞧見陳家的侍衛全部被打倒,立即抽出腰間的軟劍上前殺出了一條血路,不過因爲喝了點酒,體力有些不支,想一個人殺掉面前十來個刺客根本不可能。

她在勉強佔據了上風后,扭頭就飛上屋檐快速往陳府而去。

這裡距離陳府應該不遠了!

她手中劍上的鮮血不斷滴落下來,等到胳膊上傳來劇烈的刺痛,才發現手臂不知何時被人砍傷了。

“快攔住她!”

剩下的刺客追來,陳言袖再次提劍而上,但越來越力不從心,直到一番激烈的打鬥後,被人一腳踢中,她人便從屋檐上直直往後跌去。

剩下的刺客們沒打算就此放棄,再次追來,但此時的陳言袖已經繞過那些穿插的巷子快速離開了,只是當務之急,她必須找個地方先藏起來,因爲胳膊上的血越流越多。那些刺客的招數也越來越狠……

“袖兒。”

一道詫異的聲音傳來,陳言袖擡頭,就看到自己竟是到了一處客棧的後面,此時客棧三樓的窗戶打開,蕭王的身影出現在裡面。

陳言袖看着他,又聽着身後急急追來的腳步聲,心一橫:“殿下,不知可否救臣女一命?”

“你先上來。來人,去截下那些刺客,留活口,直接送去陳府。”姜棣說完,看了眼那飛速而來的刺客,眉梢微挑,沒想到今日他不過是跟着行跡鬼祟的榮王出來一趟,竟能遇上這種事。

那刺殺陳言袖的人是誰,榮王嗎?

“再去查查,榮王此番出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姜棣冷淡吩咐完,這才親自下了樓,秘密帶了陳言袖上樓來並揮退了所有的下人。

待陳言袖來後,看着她蒼白的臉和手臂上刺目的傷,只道:“你先坐下,我替你清理下傷口。”

陳言袖沒想到他這樣體貼,只有些羞赫道:“不必了,等刺客被解決後,臣女便能回去……”

說完,就覺得一陣眩暈襲來,原來是方纔打鬥間失血太多。

姜棣小心的扶住她,才道:“你放心,現在這裡沒有侍女,本王擅長處理此類刀傷。”說完,就讓人打了清水來了,陳言袖看他並無其他心思,也沒再拒絕。

此時也在此棟客棧的榮王,看着暈倒在榻上的姜宴,再看着身側戴着長長帷紗帽的女子,笑起來:“本王這份禮可好?”

“謝謝王爺。”

“不急着謝,待明兒你成了七皇子妃,本王再救出你的父親,你們再來謝不遲。”榮王摸了摸左手那斷了根小手指的缺口,又看了眼暈過去的姜宴,這才陰冷笑着出去了。

此時的夜色寂靜,誰也不知道這客棧裡到底會發生什麼。

倒是大春接到了消息,立即告訴了小夭,可小夭找去魏府時,被暴跳如雷回來的魏信給發現了,當下痛罵了一頓把她給趕走了。

魏信現在只覺得心尖尖兒疼,魏如意竟然寫了幾十封信去京城各府借錢,他今兒一出門,全是當着他的面給他十兩二十兩的,那諷刺之意誰還看不出來,讓他差點沒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姐呢?”

“小姐今兒下午跟胡小姐和陳小姐喝了點果子酒,如今熟睡着。”管家怯怯道。

魏信差點沒爆炸:“她還睡!”說着就要往南風院去了,可纔到南風院,就發現謝媽媽一早在院門口候着,看他來了,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上前行了禮,道:“老爺來了,小姐之前還說,若是您過來,讓您給看看,能不能把這些東西去當了,也好換些銀錢來。”

說完,呈上一個托盤,托盤裡擺着樓衍之前送的紅血石簪子,老太妃賜的金鐲子,皇帝給的賞賜。

魏信一口老血憋在喉嚨裡,讓他去當這些,怕是頭上這頂烏紗帽也不想要了。

“老爺,這可怎麼辦吶?”一側的管家也跟着忐忑起來。

“還能怎麼辦!”魏信老臉鐵青,這半年來,他都像是老了十來歲。

謝媽媽規規矩矩站着,也不多說。

魏信看她這副樣子,再看看南風院,終是硬生生憋下這口氣走了。

等他一走,謝媽媽就把東西給了一旁的木英:“小姐說,京城裡大大小小的當鋪,每一個都要去。”

“小姐這是不打算給老爺留面子了?”木英詫異。這樣刻着皇家標記的東西,沒有哪家當鋪敢收的,明兒大大小小的當鋪跑遍,京城的人誰還不知道魏信逼女兒當皇家賞賜的事兒?這說出去,魏信不僅要落得個貪財寡情之名,怕還要被人扣上個張狂的帽子。

謝媽媽很是淡定:“就是這個意思。”

木英朝看了眼魏信陰翳的背影,想着他剛纔暴跳如雷氣勢洶洶的模樣,也覺得解氣,忙收拾好東西連夜出府去了。

魏如意如今還睡得香甜,小夭在魏府外急得都快哭了,要是陳小姐出了什麼事,小姐一定很傷心。

她越想越覺得不能這樣乾等着,既然進不去魏府,那就找魏府的人出來算了!

這樣一想,便繞道南風院後頭的巷子裡,朝裡頭大喊起來:“狗剩,狗剩!”

雪無痕躺在屋頂正睡得舒坦,聽到‘狗剩’二字,猶如見了老鼠的貓一般一下子彈了起來,目露殺氣的就衝了出去,直到見到小夭,才齜牙咧嘴恐嚇她:“我殺了你信不信?”

“先別說這個,狗剩,你快去告訴小姐,陳小姐出事了。”小夭急急拉住他的胳膊。

狗剩感覺到她手心的溫暖,眉梢一挑,輕咳兩聲:“你說清楚,出了什麼事?”

“是大春聽到在西寧巷要飯的小乞丐說,瞧見……”

小夭巴拉巴拉給他解釋完,雪無痕想到魏如意如今睡得跟只小香豬似得,擡手就把小夭夾在了胳膊底下,飛速往陳言袖之前出事的地方去了。

此時的客棧裡。

姜宴只覺得渾身燥熱的慌,直到一具微涼嬌軟的身子貼上來,才讓他覺得暢快,手也不自覺的就開始扒拉自己的衣裳了,這一切,都好似在做夢。

輕紗羅帳,俞柔依依舊擺脫不了那日那幾個男人輪番的折磨,可偏偏與他,就好似治好了心底的那個噩夢一般,讓她只有愉悅,只有享受……

“殿下,依兒好喜歡您。”她由他折磨着,雙手無力的掛在他的脖子上,慢慢接受着他的衝動。

可偏偏是她這一聲,姜宴好似由混沌中忽然清醒了一般,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是她,立即就推開了她,從牀上跑了下來。

俞柔依愣住:“殿下……”

“我喝醉了。”姜宴有些慌亂,可掃了眼這地方,這裡是客棧,他不曾來過……

他眼眸微黯,難道是俞柔依算計了自己嗎!

俞柔依撥開牀幔,看着沉着臉開始自己穿衣裳姜宴,楚楚可憐的咬出脣瓣:“方纔明明是殿下強要了柔依,如今就要不認嗎?莫不是……莫不是嫌棄柔依早已髒了,配不上殿下……”

姜宴眉心緊鎖,隨意穿好衣裳,再想着方纔,自己好似的確對她做了那樣的事,不由懊悔到不行,只沉沉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跑出去了。

他本打算徑直離開,再想怎麼處置這樣的事,就聽得隔壁好似傳來了姜棣的聲音,隱約間,還有陳言袖的聲音……

“男人婆怎麼也在這裡?”姜宴越想越不對勁,二話不說,轉頭就把那房門給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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