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西殿桃花笑春風 北殿紫衣哭斷腸

北殿比西殿還要華麗,這是方纔佈置下的,完全沒了原有的風格,許是王紫衣不喜這裡佈置,命人再行佈置了罷。

遠遠看去只見一團紫色,她名喚‘紫衣’,自然是從小喜歡紫色的,現在北殿的佈置,更合她的身份了。

還沒進門,就聽見王紫衣在裡面發火甩東西:“西殿的那位算什麼,不就一個狐媚子嗎,以爲一張臉就可以勾引惠南王爺,同時進的王府,憑什麼她就能先侍奉王爺。”

這話越聽越不堪入耳,我笑着進去:“紫衣姐姐何苦發那麼大的火,小心彆氣壞了身子。”

她看見我來了,已經有所收斂,但是整個大殿的花瓶、杯子,紗幔都被她摔碎,撕壞,一屋子的狼藉。

她對我一笑:“原來是王妃來了,妾身不知,沒有相迎,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怎會呢,紫衣姐姐多心了,只是不知道紫衣姐姐爲什麼發那麼大的火?”我自行坐下,已經有侍女爲我拿來了茶杯,都是小心翼翼的,還怕做錯了什麼。

王紫衣聽見我問她發火的原因,看了我一眼,生氣的往凳子上一坐,略帶哭腔的道:“王妃,爲什麼今晚是西殿那位與惠南王爺洞房,同一天進來的,我爲何就要獨自空對這空蕩蕩的大殿。”

我莞爾一笑:“紫衣姐姐說的什麼話,這讓人聽見沒的笑了去,你自然是極好的,天凌哥哥選誰自有他的安排,不要亂想。”

她聽了勉強一笑,匆匆的爲我倒上茶水:“王妃,我真的不如西殿那位嗎,這裡的侍女都說西殿那位長得傾國傾城,聲音如銀鈴般動聽。”

她暗淡的樣子着實讓人心疼,我道:“紫衣姐姐不要亂想,你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怎會比不上旁人。”

聽我這麼一說,她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轉,對我道:“王妃,難得你還叫我姐姐,要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可大不如你。”

“哪的話,自小長大的情分怎會在這一朝沒了呢,趕緊把這裡收拾收拾,不要再生氣了,等着明天的洞房花燭夜。”我笑着道。

她完全沒了方纔的怒氣,笑着命人收拾大殿,自己也坐到梳妝檯前梳理頭髮。

周舟向我投來讚許的目光,我起身告辭離開了北殿,周舟在回來的路上問我:“姐姐,你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好?”

“我沒有對她好,這是一個王妃理應做的,難道碧姑姑沒有教你嗎,我現在別無所求,就想安穩的過日子,不要讓我父王還有母妃操心。”我嘆息道。

周舟指着北殿的方向問:“可是她罵得那麼難聽,簡直不堪入耳。”

“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何必爲了這些事情而生氣呢,皇上的後宮那麼多嬪妃,皇后也是這麼管過來的,我自問不敢與皇后相比,但是權衡之術,我進宮時多少學會了一點。”我拿着魚食在後花園裡餵魚。

周舟又道:“一個桃夭夭就夠你煩了,你怎麼還答應讓王紫衣進府,聽說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的。”周舟一臉疑惑的問我。

我把魚食扔到湖裡,那些魚兒紛紛來搶:“這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天凌哥哥的意思,是皇后和我母妃,她們要我做的事情斷不會有錯的。以前我確實不喜歡王紫衣,那時年幼,什麼都刻畫在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想什麼,在無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周舟也嘆息:“對啊,以前的姐姐太過於簡單,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心思,不過,那時的我們特別喜歡你。”

“周舟,過去的事情就算了罷,別說了。”我把魚食一把扔進湖裡,疾步向劍冢走去。

我沒有讓周舟跟着,命她道前殿去招呼賓客了,我自行用輕功穿過湖面,穩穩的站在湖的另一面。

翻開劍譜,拿起離歌快速起舞,一朵朵劍花在我的劍下迅速生成,我的劍術越發精進了,七墨姨娘也很少過來,大概是因爲父王回來了,她沒有以前那麼輕易出門,或許是我的功夫已經逐漸好了,她不需要日日過來督促我。

我深吸一口氣,收回了所有的功力,在劍冢裡面徘徊,七墨姨娘的聲音遠遠響起:“綰綰大有長進,不枉我一片心意。”

“姨娘,您怎麼來了,快請坐。”我對七墨姨娘道。

七墨姨娘微微一笑,然後坐在劍冢的對面:“今日可是天凌大喜的日子,你難免會不開心,知道你不開心就會往劍冢跑,特意過來看看。”

“父王知道你來嗎?”我急切的問。我怕父王知道了他身邊居然有一位武功極好的女子會打起疑心,對七墨姨娘不利。

“你父王自然是不知道的,綰綰,爲了我們大家都好,千萬不要把我會武功的事情說漏了。”七墨姨娘站起來,緊張的握着我的手。

我笑了笑,扶着她坐下:“我自然是知道的。”

聽着外面喧鬧的聲音,她道:“只聽新人笑,那聞舊人哭,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綰綰,你可要防着那兩個新進門的小妾。”

七墨姨娘也是這麼提醒,看來,她也不喜歡桃夭夭和王紫衣。我道:“不需要我防着,皇后告訴過我,兩個新進門的新娘關係肯定不會很好,需要我在其中好好的調解。”

七墨姨娘冷笑了一聲:“皇后的招數真高啊,他們兩個相互鬥爭,你就不用那麼費心管理王府了。”

“姨娘,方纔紫衣姐姐還在爲天凌哥哥今晚到桃夭夭的殿裡歇息而生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我向七墨姨娘撒嬌。

七墨姨娘摸摸我的頭髮:“綰綰,她們倆的事情你以後少管,讓她們鬧去,你則安心的當好你的王妃就好,你父王已經爲你鋪好了路,不會讓你委屈去了。”

我嘆了一口氣:“世人皆知我是本朝最尊貴的王妃,且不知我是最苦的王妃,我自小長大的夥伴離我而去,我的父王身居高位,卻日日爲我操心,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綰綰,你真的長大了,知道爲別人着想,傻丫頭,無論怎樣,你一定要記住,姨娘都是爲你好。”七墨姨娘一臉憂鬱的對我道,眼神甚是迷離。

我淡淡一笑,你們當然是爲了我好啊,從一開始到現在,父王、母妃、姨娘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爲了我好。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七墨姨娘匆匆離去,我也離開劍冢,來道賀的賓客已經走了許多,人也漸漸稀少,待人走完後,天凌哥哥叫身邊的德子與我一起用晚膳。

到了前殿,天凌哥哥已經換了家常的衣服等我,我進去一笑,便回到自己座位上。天凌哥哥對我道:“綰綰,今天累壞了罷,我叫廚房爲你做了你最喜歡的

清蒸江瑤柱,你嚐嚐。”

然後輕挑了一筷子到我的碟子中,我毫不客氣的拿起來往嘴裡塞,這個廚子做的東西我已經吃出習慣了,天凌哥哥似乎很久沒有對我這麼好了,今天突然這樣,我很是奇怪。

我向天凌哥哥道:“天凌哥哥,有什麼你就說罷,你這樣我不習慣。”語氣淡淡的,沒有了以前那種活潑的生氣。

天凌哥哥道:“非要有什麼事情才能對你這樣嗎?”他的語氣帶了一絲僵硬。我沒有說話,只顧着自己吃飯,他又道:“綰綰,你變了。”

我笑笑,舉起酒杯,對天凌哥哥道:“恭喜你,天凌哥哥,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

他亦舉起酒杯與我輕碰:“謝謝你,綰綰。”

酒過三旬,我對他道:“天凌哥哥,天色已晚,你回西殿罷,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別讓桃姐姐久等。”

他笑了笑,點頭出去了,留下我和滿桌未曾動過幾分筷子的佳餚。或許,今晚,西殿是紅紅火火,我的東殿如往常一樣平淡,而北殿,也不得安寧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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