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習慣了許諾的來去無蹤,我回了寢殿,躺在我的貴妃椅上,情緒久久不能平靜,心還在砰砰的跳的很快。
碧姑姑進來,看見我的臉通紅,用手摸摸我的額頭:“王妃,你是不是病了?”
我搖搖頭:“碧姑姑,今兒個新年,你不跟他們一塊玩嗎?”
“王妃,你突然沒了影,奴婢正找您呢,王妃,您這是怎麼了,臉紅得這樣厲害?”碧姑姑着急的問我。
我笑了笑,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沒事……只是這爐子…燒的太熱了……。”
碧姑姑親自幫我把火爐的火放得少一些,我害怕碧姑姑發現什麼,對碧姑姑道:“碧姑姑,你先出去罷,昨夜守歲,我睡得不是很好,你陪他們好好玩玩,我就在這眯會。”
碧姑姑笑着點點頭,幫我蓋好毯子,便出去了,我的心還是不能平復,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正當我睡得很迷糊的時候,碧姑姑急匆匆的過來報:“王妃,您快醒醒,王妃。”
我睜開眼,很不耐煩的道:“碧姑姑,不是讓你出去玩嗎,怎麼又進來了?”
碧姑姑很是委屈,又着急:“王妃,您快去北殿瞧瞧,王姨娘一直說肚子疼,疼的很厲害,現在還在打滾呢。”
這大年下的,又鬧出這些事情來,我很生氣的道:“肚子疼就請大夫,跟我說有什麼用?”
碧姑姑很是好奇的看着我,我知道這句話不合時宜,又說了一句:“幫我拿衣服,去看看罷。”
碧姑姑幫我披上披風,我們一起去了北殿,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脾氣這樣不好,難道是因爲許諾,許諾這個該死的傢伙,討厭死了。
遠遠的,就聽見王紫衣哎喲哎喲的叫疼,興許是真的犯了什麼病,我問碧姑姑:“有沒有去請李大夫?”
“今天可是初一,沒有哪位大夫願意出診的,只好進宮請了太醫。”碧姑姑回答我,很是小心,她也知道我今天的心情不對勁兒了。
我點點頭,快步往王紫衣的殿中走去,王紫衣果然在殿中打滾,大殿一片凌亂,什麼都在地上,王紫衣也不顧形象的在茶水上翻滾,我命身邊的人把王紫衣扶到牀上。
我握着王紫衣的手,王紫衣看見我如同看見了救命草,緊緊的抓着我::“王妃,救救我,我肚子疼的厲害。”雙手緊緊的抓着我的手腕,我怎麼也掙不開。
我和聲道:“紫衣姐姐不要着急,宮裡的太醫一會兒就到,別怕,有我在呢。”
這時候,桃夭夭闖進了大殿:“不要着急找太醫了,她是被我放了蠱,要我解蠱很容易,只需要王妃一句話。”
我站起身,沒想到桃夭夭居然也做出了這樣極端的事情來,我怒聲道:“桃姐姐,還請你把王紫衣的蠱解了,否則,別怪我家法伺候。”
“王妃,我下蠱你就要家法伺候,可是她呢,她對我做了那麼多不堪的事情,現在還好好在這裡過年,聽說明天你還要她回家探親。”桃夭夭很是氣憤的對我道。
“請問桃姨娘,您需要本王妃怎麼做呢?”我也狠狠的說。
桃夭夭冷笑了一聲,對我道:“王妃,從今王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很敬重你,我只要你把這個賤人趕出王府,永遠不能晉王府就好。”
桃夭夭果然沒有爲難我,這,要我怎麼向天凌哥哥交代,我對桃夭夭道,語氣很是堅決:“桃姐姐,你進王府的那一刻起,我都沒有爲難過你,更沒有以王妃的身份壓制你,現在,你要我把王紫衣趕出王府,明確的告訴你,我沒有這個權利,等天凌哥哥回來,你跟他說。”
“沒有這個權利?王妃,你這句話說的也太假了,你沒有權利誰又,我受欺負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現在只有這個要求,否則,王紫衣身上的蠱,我堅決不解。”桃夭夭還是很決絕,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我很生氣的一句一頓道:“碧姑姑,傳——家——法。”
這可是我進王府以來第一次動用家法,以前,無論家僕們做錯了什麼事情,我都是好言相勸,或者是以罰月銀來懲罰,今天,我是第一次動用武力。
碧姑姑在一旁勸:“王妃,這可使不得啊,桃姨娘身上懷了王爺的骨肉,這打好了不要緊,萬一一個不小心,打傷了孩子,這個責任誰也擔當不了。”
看着在牀上打滾的王紫衣,我什麼也不能做,這個,與我當日看着桃夭夭受苦的心情是一樣的。
我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子:“碧姑姑,那你說怎麼辦,我一直怕府中有人鬥爭,越怕就越來,我累了,你是府中的掌事姑姑,你自己看着辦罷。”
桃夭夭也扭過身子,只留下無奈的碧姑姑還有在牀上翻滾叫疼的王紫衣。許久,我才緩緩的道:“桃姐姐,算是你給我一個面子,給天凌哥哥一個面子,把紫衣身上的蠱解了罷,若是出了人命,我也不好替你說話。”
桃夭夭還是不肯讓步:“王妃請放心,這個蠱只讓她痛苦而已,絕不會出人命的。”
我看着滿臉痛苦的王紫衣,心中滿是不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年,過的可真是驚心動魄啊,我緩了緩,道:“不要讓我把皇后請來,若是皇后來了,一切都沒有那麼好說話了,桃姐姐。”
萬不得已,我只好搬來了長輩,桃夭夭愣了一下,語氣還是很堅硬:“既然王妃不肯開口將她趕出王府,那麼,王紫衣,我只要你說,你自己出王府,這輩子,不再纏着王爺。”
我以爲王紫衣會因爲疼痛而放棄天凌哥哥,沒想到,王紫衣忍着痛道:“妖女,你休想,我好不容易纔能嫁給王爺,我死,也是王爺的鬼。”
桃夭夭愣了一下,嘴裡唸唸有詞,王紫衣似乎更痛苦了,我知道,那是桃夭夭加重了蠱。王紫衣還是不肯認輸:“桃夭夭,今天胡斐你把我弄死,我知道,王爺一直喜歡的人是你,我不服,什麼都想跟你搶個高低,可是,王爺對你的心沒有變,從一進王府,我就知道,如果我不使手腕,王爺看都不會看我的,所以,你們省親的時候,我對王爺用了藥才能得到王爺,我永遠不會離開王爺,只看着他,就好。”
桃夭夭的眼淚流下來了,唸了解蠱的咒語,王紫衣吐了一口黑色的血,攤在牀上沒有力氣,眼淚無聲的流下。我扔下一句話:“你們都好自爲之罷。”便快步離開了。
桃夭夭也跟着我出了北殿:“王妃,對不起。”她也哭了,不知道是爲什麼。我看了她一眼:“沒有什麼好抱歉的,我這就進宮回了皇后,這個王府交給你打理,我走了,王紫衣若有個什麼閃失,皇宮裡的人饒不了你。”
我氣匆匆的騎上馬,往宮裡趕去,連碧姑姑都沒有帶,一路快馬,任由風在我臉上吹打,快到皇宮的時候,看着路邊的紅燈籠,才知道,原來今天是年初一,這樣唐突的進宮,未免也太失禮了。
我下馬,慢慢的牽着馬走回去。這個年,註定不是一個平安祥和的年啊。桃夭夭爲什麼會放了王紫衣,因爲王紫衣對天凌哥哥的一片愛嗎,唉……
慢慢的漫步回王府,看着道路兩旁的喜慶,放佛,與我一點也不符,我只是一個過客而已,看着陰鬱的天空,如同我心情,什麼時候,才能走到是非之外。
王紫衣、桃夭夭,由於天凌哥哥,終究會是一個不完美的結局,她們都太愛天凌哥哥了,註定會因爲愛而鬥爭,今日的結果,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我呢,有沒有那麼一個人,會讓我愛得痛徹心扉,有沒有那麼一個人,值得我去爲他鬥爭,有沒有那麼一個人,接受我的一切。
我的那個人,是天凌哥哥嗎?我笑了笑,不是,如果真的是天凌哥哥的話,我肯定不會讓桃夭夭和王紫衣進府。
是許諾嗎?肯定也不是,許諾,我只把他當朋友而已,人啊,真的很難懂,我還說要了解別人,我連自己也瞭解不了。
我好累,擡頭仰望天空,父王與母妃,他們那麼疼我,我斷不會回去煩他們了,皇后,她心計太深,對我的愛,只是把我當成她公主的替身罷,天凌哥哥,我只是他的一個,被遺忘的妹妹。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心裡滿是迷茫,沒有方向,天氣雖然冷,可是,沒有我的心裡冷,以前懼寒,就是因爲我的心的是熱的,現在不怕冷,因爲我的心比天氣還冷。
好累好累,喧鬧的街道藏着我的身軀,卻藏不了我的心。如果我是一隻魚,那該多好,沒有煩惱,如果我是一隻小鳥,那該多好,會飛就行。
我在一處最熱鬧的地方停了下來,張大寶又在調戲姑娘,我不想管,我自己的事情都管不過來,看了一眼便往前走,可是,心裡始終放不下來。
回過來,在張大寶跟前露了一面,張大寶看見我,啥話沒說,飛也似地逃了。我冷笑,我居然讓人如此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