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開始行動了麼?溫筱晚猜測着,無憂是聯合了軍隊攻打皇宮呢?還是乘沐銘天外出時扣押他呢?
連等了幾天,除了被限制了自由之外,皇宮內倒還顯得較爲平靜,宮女內侍們除了偶爾竊竊私語幾句之外,也沒表現出驚惶的神色。這倒是讓溫筱晚犯糊塗了,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
八月下旬的某日傍晚,溫筱晚用過晚膳後便躺在美人榻上閉目假寐,將睡未睡之際,忽聽得貼身服侍的小宮女燕兒小小聲地抱怨道:“如今連月休也不讓出宮了,真不知道這鎮遠侯爺的彈諫要諫到什麼時候。”
另一名宮女小蘇立即“噓”了一聲,“燕兒,朝中大事你也敢放在嘴邊議論,不想活了?皇上正爲此龍顏大怒呢。”
溫筱晚心念一動,還想繼續收聽無線廣播,哪知燕兒真被小蘇給嚇着了,再也不談論這話題,改聊些女紅。
溫筱晚只得睜開眼睛,故作輕鬆地笑問,“燕兒,你剛纔說什麼彈諫?”
燕兒忽聽主子這麼一問,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溫筱晚連忙安撫她,表示自己並非生氣,而是關心皇上爲何一連數日都不再駕臨錦安宮。燕兒這才放下心來,將自己在宮門處聽侍衛門議論的事慢慢地道來。
原來太后和鎮遠侯一黨在沐無憂的暗示下,認爲有絕對把握擊敗皇帝,便聯合了自己這派的幾名心腹朝臣,聯名上書,指出睿親王一黨曾有人指出皇帝乃睿親王之子,要求皇帝當衆滴血確認身份。
沐銘天自然是拒不認付,可有朝臣抓着睿親王臨死之前所說的那句話 “你這個有悖天倫的不孝……”,話雖未說完,可在場的衆臣都聽得清楚明白。按說睿親王自己意圖謀反在前,又只是皇帝的叔父,兩人是君臣關係,就算皇帝平白無故地想殺了他,也怎麼都算不上“有悖天倫”。
除非,是親生父子的關係。
子不可殺父,這是人類自古就遵循的道德準則。就算是太子搶了父皇的皇位,也得尊父皇爲“太上皇”。
“有悖天倫”這四個字經過鎮遠侯的一番分析,就變成了彈劾皇帝的最佳證據。
這些天,朝中大臣支持皇帝當衆滴血確認身份的人越來越多,本就懷疑的人不必說,就連不懷疑的朝臣都支持,認爲皇帝乾脆用事實來進行回擊,總比在朝堂上“龍顏震怒”要強,因此,到現在,請皇帝滴血確認身份,已經成了一邊倒的態勢。
溫筱晚聽後暗爽在心,若是朝臣們都開始支持這一觀點,那麼無憂的願望應當能很快達成了。
沒過幾個時辰,溫筱晚正在錦安宮內睡得香甜之時,忽
聽宮內遠遠傳來侍衛的呼喊聲,似乎來了刺客,溫筱晚忙披衣起身,差燕兒出去問問情況。守在錦安宮外的侍衛仍然紋絲不動,也不讓燕兒出宮打聽消息。
過了一刻鐘左右,一名侍衛組長進來稟報說,“回稟娘娘,宮中失竊,玉璽被盜了。”
溫筱晚的頭一個反應就是,無憂派人來偷走的!轉念一想,不對啊,無憂和上官焰一直沒能破解禁地處的結界,就算想盜,也沒這麼順利。況且朝堂之上已經逼得沐銘天必須當衆滴血了,何必再盜玉璽?
一定是沐銘天自導自演的這一出失竊戲,讓朝中的壓力緩上一緩。
第二日一早,侍衛們便由新任的總管大人領着,一宮一宮地搜查,看誰膽敢窩藏盜賊和玉璽。
這樣連着搜了四五天,仍是一無所獲。沐銘天“龍顏大怒”,革了新任侍衛總管的職,新提升了一人。即便如此,鎮遠侯仍然不放過皇帝,冷嘲熱諷地稱這是“內賊”所爲,沐銘天更是狂怒,兩人在朝堂之上就爭吵了起來。
宮中的氣氛愈發緊張了,宮女內侍們走路做事時,連大氣都不敢出。
溫筱晚倒還是優哉遊哉地安心胎教,其實內心已經緊張得擰成了一小團兒。
這一天,早朝過後,沐銘天忽地再度擺駕錦安宮,半個月未見,他的俊臉感覺滄桑了很多,雖然衣着光鮮,舉止優雅,可難以掩飾眉宇間的一絲愁容。
他在錦安宮坐了良久,只是手捧香茗凝神思索,並沒與溫筱晚交談。溫筱晚靜靜地坐在他對面,沒打擾他的寧靜。
忽地,他擡起眼來看向她,眸光若有所思。
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溫筱晚只得垂眸,眼觀鼻、鼻觀心。
“晚兒,朕自問對你不算最好,卻也不差,若朕有事相求,你會幫朕麼?”就在氣氛尷尬得幾乎要爆炸的時候,他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溫筱晚不由得撇了撇嘴,頭也未擡,漫不經心地道:“若不與無憂相干,我便會幫你。”
“好,朕希望你能記住今日所說之話。”
溫筱晚被他凝重的語氣弄得一怔,擡眸瞥了他一眼,發現了他眼底帶着希翼的急切和幾近卑微的祈求,此時沐銘天,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而不是俯瞰天下的帝王。
他……真是有事要求她幫忙麼?
沐銘天淡淡一笑,優雅和雍榮再度附身,“晚兒你很聰明,應當知道,現在已經是魚死網破之時了。不是他們死,就是朕亡。朕雖然有必勝之計,可還是想爲靈兒母子鋪條後路。”
溫筱晚怔了怔,立即喜悅地問道:“虞貴
妃有孕了麼?恭喜恭喜!”
沐銘天的嘴角綻開一抹真心的笑容,“是的,今日才發覺懷了龍兒。”他頓了頓,眼神灼灼地看着溫筱晚,一字一頓地道:“朕要你答應朕,若是朕……有個三長兩短,你要負責保護她們母子一生平安。”
溫筱晚想也未想地鄭重點頭,“我答應你,一定保護她們母子一生平安。”
沐銘天似乎沒料到她會答應得如此爽快,狐疑地凝視她片刻,發覺她的眼中只有真誠和堅定,這才安下心來,微笑着起身,“起駕。”
候在門外的安景立即唱道:“皇上起駕回乾安宮。”
沐銘天揹負雙手往外走,行到門口,又頓住身形,回眸看向溫筱晚,“晚兒,若輸的是無憂他們,朕也可答應你,讓你腹中的孩兒一生平安……不過必須軟禁在宮中,永世不得出宮。還有,到那時,朕希望你能爲朕生一個聰明睿智的龍兒。”
言罷,他一轉身,堅定地走了出去。
溫筱晚的嘴角抽了抽,心道:“等我生下了孩子,我還會坐在這等死嗎?當然是帶着孩子溜出宮去。”
她有過偷溜出睿親王府的經驗,皇宮……想必也不會難上太多。
第二日深夜,錦安宮的院門外一陣喧譁,溫筱晚坐在殿內聽得真切,有人在往內強闖,心呯呯直跳,是無憂來了嗎?
刀劍相擊聲越來越近,轉瞬間,幾條人影衝入殿內。
竟是久未見面的柯奕暘和桑柔等人。
桑柔衝她甜甜一笑,“門主夫人,小柔這廂有禮了,快跟我來吧。”
溫筱晚激動得嗓音乾澀,“我……我現在不方便衝殺……”
桑柔噗嗤一笑,“不用衝殺,我們準備了軟轎。”
說罷走過來,握住她的小手,走出大殿。錦安宮門外守衛的侍衛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現在守在門外的,竟是沐晨曦帶領的人馬。
溫筱晚緊張得手心微潮,忙問他們,“你們……這是在逼宮嗎?”
沐晨曦的目光貪婪地將她的身影盡收眼底,才斂了心神回答,“不是,是進宮來偷玉璽。”
呃?偷玉璽有這麼囂張的嗎?
沐晨曦忙向她解釋,“皇兄曾說玉璽被盜,但最近又有傳言說,被他偷偷鎖在御書房之中,而且宮中侍衛輪守值班的排班時刻也流傳了出來。我們分析,應當是皇兄故佈疑陣,爲的就是引我們入宮盜玉璽。我們商議過後,決定將計就計。”
溫筱晚忙追問,“如何將計就計?”
桑柔抿脣一笑,搶着答道:“到了御書房你就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