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文怔住了,難道這就是嶽鎖平一直不回他信的原因嗎?
自從上次在榆城分別,也僅僅就這麼不到兩個月,嶽鎖平就這樣變心了嗎?還有那個王小二,上次在他家就放言“嫂子還指不定是誰的呢?”這次,果不然就和她在一起了?
丁可文有一些不敢相信,可是剛纔他們的對話,明明就是那麼清楚的傳進了他的耳朵。還有,他們一起親密的騎着一輛車子,一同向嶽鎖平家的方向駛去,這全是事實,活生生鮮活的事實啊!
丁可文感覺自己的心在流血,他還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裡?還有什麼資格,留下來跟嶽鎖平說等她多少多少年,因爲在他心裡,她已經把要等她的那個人給換了!
於是,丁可文從樹林裡走出來,轉過身,朝花果山車站的方向走去。他想,他應該回家了,這時候,要是能伏在媽媽的懷裡,痛哭一場,該多好啊!
他的心裡已經被嶽鎖平挖空了!
……
而丁可文的耳朵已經聽不見的山路那邊,嶽鎖平早已經很生氣的跳下自行車,一瘸一拐的從王小二手中搶下了自行車說:“你又胡說八道什麼?我的意思是說,這麼多天了,可文都沒有給我回信,是不是他已經不喜歡我了?你卻胡攪蠻纏的胡說這些,你趁早給我走開!”
“鎖平,別生氣嘛,算我胡說八道了行嗎?你就讓我把你送回家吧,你這腿抻的這麼厲害,騎車肯定會很疼的!”王小二心裡有一些後悔,後悔剛纔說出來的話激怒了嶽鎖平。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嶽鎖平不理他,她強忍着疼痛,跨上了自行車,朝家裡駛去。
而王小二心裡有所不甘,他站在那裡,嘴裡惡狠狠的嘟囔着:“嶽鎖平,我倒是想看看,你一個人還能撐多久?”
……
丁可文輾轉回到遛馬圈村的時候,天色剛剛黑下來,而丁家預訂的一拖拉機紅磚,也剛剛用千斤頂,把車斗裡的紅磚“嘩啦啦”的,卸在了丁家旁邊的大路上。
“可文,正好你也回來了,趕緊的,幫你哥把這一車磚整理好,免得晚上擋了別人的道兒。”父親依舊端着他那個舊罐頭瓶茶杯,指揮着。
這一次,丁可文一點牴觸的情緒都沒有,他答應了一聲,便走到大哥丁可武的身邊,近似瘋狂的幹了起來。
他每次用雙手夾起來六塊磚,抱着跑到路邊,迅速的碼放平整!這幹勁,比他在磚廠裡的時候都足!
丁可武有一些奇怪,他忍不住問自己的弟弟:“可文,你沒事吧?別乾的這麼急,容易累着!”
“我沒事!”丁可文說着,繼續碼放着他的磚。
說來也奇怪,平時一做劇烈運動就喘息不止的丁可文竟然像換了一個人,整場都不曾歇息的,跟着大哥丁可武把這一拖拉機紅磚碼放的整整齊齊!
碼完了磚,他還不忘大聲的問父親:“爸,還有別的任務嗎?”
父親也好生奇怪,他笑了笑,擺擺手說:“好了,好了,沒有別的了,你回家洗把臉,歇息一下吧!”
丁可文點點頭,頭也不回的回到家,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他很難受!
自己的愛情,看樣子就這樣被王小二搶走了!他比王小二之間缺少的,無非就是一個更健康的體魄而已,如果他丁可文也像王小二一樣,足夠的健康,他也一樣會一個人回到那個磚廠,不離開嶽鎖平,做她一輩子的後盾,支持她,體桖她,等着她……
可是,就是因爲他的身體,他才退步了,他不敢隻身去那麼艱苦的工作環境中,去保護她,呵護她,才讓那個表裡不一的王小二鑽了空子!
他恨王小二,也更恨自己!
但是,現在,嶽鎖平還沒有提出分手呢?
不過想必也快了,今天聽到他們那兩句甜蜜的話語,想必嶽鎖平要和他丁可文攤牌的時間,馬上就到了!
既然這樣,還不如讓自己來說分手!
這樣至少不會被動,也不會讓嶽鎖平爲難和內疚!
丁可文這樣想着,便拿起筆,攤開信紙,爲着嶽鎖平寫了他自認爲的最後一封信——
嶽鎖平:
你好!
我想我這是最後一次給你寫信了,因爲我自己知道,我們的愛情本來就是錯誤,我不該就這麼愛上你,也不應該讓你在我們的愛情裡做一個犧牲。
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我們這樣的異地戀情,也根本不符合我心裡的戀愛邏輯。這種戀情只會給我們帶來不快樂,還會影響我們兩個人對生活的嚮往。而且,我也認真的考慮了,你讓我等你七年的時間也太漫長了,我等不了。你想一想,我們都不知道七年以後的我們會是一個什麼樣子?那爲什麼還要去等呢?當然,如果另有他人願意等的話,我也樂見其成!
所以說,我們分手吧!不管怎樣,這對我們來說,都是最好的,也是最正確的決定,我希望你能答應。
……
直接了當,絲毫不拖泥帶水!
寫完了,丁可文突然有了一種輕鬆感!
好像自己想的所謂的分手,就是爲了讓嶽鎖平更幸福。
難道不是嗎?患有哮喘病的他,以後拿什麼給她幸福?所以現在分手,也許纔是她未來幸福的開始。
第二天,丁可文去金葫蘆鄉郵電局寄這封分手信的時候,竟然猶豫起來。
這一封信的寄出,就是和她分道揚鑣的開始,那就意味着未來的任何時間,他們都很難相見,也很難再在一起了。
可是,他不分手又有什麼辦法呢?人家已經重結新歡,還會把他這個舊歡放在心裡嗎?
“你到底寄不寄了?”開箱取件的郵遞員已經過來了,看着他那奇怪的樣子,忍不住催促着,“要是現在就寄,你就可以直接給我,我馬上給你帶走。要是等我關了這郵筒,你再寄,那也只能等明天再走了……”
從每次都希望信能儘快到達嶽鎖平手中的角度出發,他不由自主的把信塞到了郵遞員的手中。
郵遞員笑了笑,收了他的信件,放在了大郵包裡,拖進郵局裡去蓋戳了。
就這樣,丁可文的心竟然隨着這封信,不知道飄向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