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雞可能得瘟病了,我急着去獸醫站拿一點藥,回去喂一下看看。”丁可武邊說邊招呼着他,“你先跟我去一趟獸醫站,回頭我們再一起回家。”
丁可文點了點頭,他把自己喝剩下的那半袋汽水塞進了丁武可武的嘴裡,順手拿起沒吃完的那包糖酥果子和自己的破包,跳上了哥哥已經啓動起來的自行車,兩個人直奔獸醫站而去。
獸醫站離的也不遠,沒多會就到了。
丁可武跟獸醫站裡面的人說家裡的雞病了,要抓一些治雞瘟的藥,獸醫站裡面的人連眼皮也沒有擡,直接說道:“那拿一些土黴素吃吃就行了,你拿多少片?”
“一隻雞治好了得吃幾片?”丁可文問道。
“一隻雞一天吃兩片,至少得吃三天吧!所以一隻雞得六片。”獸醫站裡面的人慢條斯理的說着。
“那我們家四百多隻雞,得需要多少片?”
獸醫站的人這才正眼看了丁可武一眼,拿過算盤,邊算邊說道:“你們家是養雞的?一隻雞六片,你家四百多隻,我們就算四百隻,一六得六,四六二十四,你這得估計要兩千四百片了。”
“那麼多?那你給我算算得多少錢啊?”丁可武被嚇的睜大了眼睛。
“兩分錢一片……”獸醫站裡的人差一點脫口而出,但是又怕自己說的有誤,就又撥弄了一下算盤,纔回答道:“一共要四十八塊了。”
丁可武掏了掏褲兜,掏出了一大把的錢出來,可是大多是些一毛兩毛的零錢。丁可武整理了半天,也不到十塊錢而已。
“爸讓你出來給那麼多雞拿藥,就給你這麼點錢?”站在一邊半天不吱聲的丁可文忍不住問道。
“家裡哪還有什麼錢?有一點錢都不夠買雞飼料的……”丁可武有點無奈的說着。
“那我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們一百多塊錢的嗎?也……也沒有了?”丁可文心裡緊張起來,如果家裡沒有錢,嶽舒萍的這個學費豈不是泡湯了嗎?
“你那錢早買雞飼料了,即便是剩一點,也被咱爸喝酒喝光了。”丁可武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可憐的弟弟。
自己好好的身體,在家裡養雞,卻讓有哮喘病的弟弟外出打工,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對不起弟弟。
“你們到底還買不買了?”獸醫站裡的人一聽他們沒錢買藥,有點不耐煩起來。
丁可文摸了摸兜裡,他的兜裡還有六十多塊錢,都是他省吃儉用節餘下來的,本來他準備用這錢給自己買一件像樣的衣服的,看樣子是不行了,畢竟給那些小雞抓藥纔是最重要的。
於是,他把錢掏了出來,點了四張十元的給了丁可武說道:“哥,還是拿藥重要,我這也就這麼多了,剩下的錢我還準備給媽買點吃的,還有回去的路費……”
丁可武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的接過弟弟手中的錢,又從自己的手裡點出了八塊,合在一起正好湊齊了四十八塊,遞給了獸醫站裡的人。
獸醫站裡的人接過了錢,給了二十四瓶土黴素,並說道:“這一瓶子裡面是一百片,二十四瓶就是兩千四百片了,你們趕緊拿回家給雞吃了吧。”
兄弟兩個人不敢怠慢,拿了藥就往家裡趕去。
遛馬圈離金葫蘆鄉駐地不遠,也就七八里地,再加上丁可武騎的比較急,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家。
他們的家幾乎算是住在遛馬圈村的中央了,南邊和東邊都靠着村子裡的兩邊大街,地裡位置極佳。但是,別人家都已經住進了新翻建的磚瓦房,只有他們家,依舊住在了以前的土房子裡。
“你進去把東西放在家裡,我帶你去養雞場吧!”丁可武單腳撐着地,騎在自行車上對弟弟說。
丁可文點了點頭,拿着自己的破包和那吃剩下的糖酥果子,推開了自己家那扇用柴禾棍編的芭門,走了進去。
院子裡的過屋裡面滿是青煙,被煙嗆的直咳嗽的聲音不絕於耳。丁可文趕緊放下東西跑了過去,他看見了他的媽媽正支棱起一盤鏊子,在那裡烙煎餅。
鏊子上熱氣騰騰,丁可文媽媽的煎餅齒子趕着麥子糊團在上面翻滾……
“媽,我回來了,你怎麼在下午烙煎餅啊?”丁可文看見了媽媽,自然十分高興。
丁可文的媽媽擡起頭來,看見是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和眼睛裡的淚水,(這眼睛裡的淚水不知道是看見兒子回來激動的,還是被這嗆人的青煙給薰的)笑着說道:“我這不今天早上有別的事,給耽誤了,所以就改成下午烙了,不然今天晚上就沒什麼吃了。”
轉而她又問:“在磚廠乾的好好的,你怎麼就回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我就是想你們了,另外我也的確也有點事情。”丁可文一時不知道如何和自己的母親說這個事情,嘴上就有點支吾起來。
“你能有什麼事情啊?”丁可文的的媽媽名叫趙秀蘭,特別的能幹,在村裡幹活方面就是一個模範生。
“我的事情說來話長,就先不說了。”丁可文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暫時不和媽媽說的好。這時候,哥哥也已經在大街上用自行車鈴鐺喊他了,他只好和媽媽告別,“媽,你辛苦了,我去養雞場一趟,哥哥正等着我呢,回頭我再和你聊。”
“行,行!你走吧,在這兒別把你給嗆着了。”趙秀蘭用煎餅齒子弄來麥子糊糊修補着鏊子上的煎餅,又被嗆的咳嗽了兩下對他說着。
丁可文辭別了母親,來到了大街上,他的哥哥早已經等不及了似的,依舊打着自行車鈴鐺。
“怎麼這麼長的時間?時間就是那些小雞仔的生命,懂嗎?”丁可武抱怨着。
“我只是看媽媽在這麼熱的天烙煎餅,挺辛苦的,就陪她聊了幾句。”丁可文解釋着。
丁可武回頭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咱們的可文還真是長大了,也知道媽媽辛苦了。”
丁可文白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跳上了哥哥已經用力蹬起的自行車。
“叮鈴鈴,叮鈴鈴……”
他們就這樣直奔他們家的養雞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