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握緊了手中的解藥,在長寧公主踏進蕭府門口的時候,在屋內將解藥提前服了下去。
“娘,您身子不舒服,已經睡下了,我一個人去前廳就好。”
宋禾掖了掖玉孃的被角,說話的內容意有所指。
玉娘哪裡不明白宋禾什麼意思,躺在那裡,卻囑咐她一定要萬事小心。
玉娘雖然曾身爲后妃,但這樣騙人的手段從沒使過。
宋禾怕玉娘被察覺到,只讓她臥牀休息。
安置好了玉娘,宋禾從容地關上門,向着花廳走去。
這次許蓮沒有背對着宋禾,而是坐在那裡,笑眯眯地看着宋禾走過來,還慢條斯理的飲着茶。
看起來優雅極了。
宋禾走到話題裡之後,許蓮才起身,看着宋禾有些蒼白的臉色,輕輕拂去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蕭夫人果然心中是有蕭大人的,本公主佩服。”
她說完,輕輕拍了拍手。
馬上就有太監雙手端着托盤,上面擺放着一個小瓷瓶,低着頭恭敬地呈了上來。
“只要你在本公主面前服下這藥丸,”許蓮長長的護甲拂過瓶身,驀然笑了,“皇上既然做了承諾,一定會保下蕭大人的性命,至於會作何判決,那就不是本公主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宋禾面無表情,只是臉色愈加蒼白了。
她看着,身側太監的呈上來的托盤。
小小的瓶身十分精緻,不知道的還以爲裡面放着什麼東西,誰會想到裡面不過是一小顆墮、胎藥。
服下之後,不但孩子保不住,以後也永遠不再有身孕。
不過是瞄了一眼而已,宋禾毫不猶豫,拿起瓷瓶,旋轉擰開瓶口,將藥丸放進手心。
看到許蓮一直盯着自己看,宋禾反而停下了要放進口中的動作,“既然皇上說了出來,那我就等着皇上的消息,公主,您可真是費心了。”
她嘲諷淡笑,揚起脖頸,將藥吞了進去。
看到宋禾在她面前親自服下了墮、胎藥,許蓮心下安定,滿心都是報復的快、感。
“本公主費心不費心還不需要你來擔心,”看着宋禾眼眶發紅,許蓮嘖嘖了一聲,頗爲可惜的樣子,“瞧瞧,蕭夫人以後再也不能有身孕了,這對一個女子來說,以後無兒無女的,你猜蕭烈會感激你,還是會恨你?”
許蓮將托盤中的瓷瓶握在手裡把玩着,“這墮、胎藥十分好用,不會讓你感到疼痛,過不了兩個時辰,你腹中的孩子就會從你體內出來,成爲一具死嬰。”
“還真是可惜。”許蓮搖頭嘆息。
宋禾哪裡是難過得哭了,不過是腹痛開始發作了。
開始還能忍下去,也不知許蓮什麼時候會走,不然一會兒痛意加深,怕是在許蓮面前會瞞不住。
許蓮嗓音溫柔,卻聽得宋禾只覺得一陣噁心。
她疼得手心冒汗,在許蓮面前只能強作鎮定,“這就不勞公主您費心多慮了,我已經服下了藥,相信皇上也會履行諾言,明日早朝過後,民女就等着您的消息了。”
她幾乎是拼盡全力纔算是正常的說出了這些話。
宋禾聲音冷淡,許蓮只當她心中有恨,笑得更加溫和了,“蕭夫人放心,皇上金口玉言,斷不會食言,你就在蕭府等着就是,或許今日過後,你也不過只是一介平民了。”
許蓮諷笑,宋禾只作渾然未知,握緊雙手,指甲都要掐進肉裡了。
這解藥的藥性,可真是太強了。
許蓮看到了想要的結果,不再多留,轉身就帶着一衆侍衛離開了花廳。
總算是走了。
直到許蓮身影消失不見,宋禾才拖着痛意,勉強走回了自己的臥房。
將門緊閉之後,她纔再也忍受不住,蜷縮着身子倒在了軟榻之上。
林如風說過,腹痛會持續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內不能進食任何食物,真的忍受不住的話,可以服下止痛丸。
宋禾顫抖着雙手拿出瓷瓶,倒出一粒止痛丸放入口中,用力吞了下去。
過了沒一會兒,痛意減輕了很多,至少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宋禾閉眼等着痛意褪去,心裡卻思索着蕭烈最後會被判什麼結果。
既然不是死罪,剩下的就是貶爲平民,再也不能進入仕途,或者驅逐出歷京永世不得踏進歷京一步,又或直接被流放。
三種都是極有可能的。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只要能夠讓蕭烈活下來,一切都不是問題。
安靜地等着痛意褪去,宋禾滿身是汗,一時睡着了。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眼前是玉娘端來飯菜,正在盛湯的樣子。
看到宋禾醒過來,玉娘將湯盛好,扶起了宋禾,“醒了就好,明天不管結果是什麼,咱們都要好好將烈兒接回來。”
宋禾心中一暖,兩人沉默着用了晚飯,心中卻更加堅定了。
院子裡涼風習習,夜深露重,屋內因爲沒有碳火的原因有些寒涼,可二人卻沒有感到絲毫的冷意。
正要休息,門又被敲響了。
宋禾知道,是林如風來遞消息來了。
果不其然,宋禾打開門,只看見林如風手中仍舊端着藥碗,低眉順目地站在門口。
側身讓他進去之後,林如風纔將懷裡的信封拿了出來。
宋禾忙不迭拆開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內容,才把信紙都燒掉了。
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她心中總算完全安定下來。
至此,即便蕭烈回來了,他們一家也不至於流落街頭。
第二天早上用過早飯,宮裡的太監就來宣旨了。
該來的終究要來,宋禾與玉娘跪下來接旨,心情較之昨天上午平靜了許多。
安靜地接旨,送走公公之後,宋禾攤開聖旨,看着上面的墨筆相對無言。
這是她們見到的第二張聖旨。
第一個是賜蕭烈爲參軍的聖旨,第二個,卻判處了蕭烈流放西北三年。
二者之間天差地別,宋禾知道,蕭烈被流放,他們作爲家人自然不能倖免。
聖旨上有寫,她們二人隨同蕭烈一起前往西北,直至三年流放期滿。
雖然不是流放,可家中所有財產全部都要充入國庫,此去條件定然十分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