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早去早回,是走路嗎?”
丁先鳳問。
“看看路上能不能搭到牛車吧!”
鍾靈回了一句,就拉着鍾嶽走了。
“阿靈,你等等,先別跑,到鎮子上幫二嬸買兩付藥。”
鄭金虹見鍾靈要跑,趕緊上前拉住她。
“什麼藥啊?二嬸?”
鍾靈好奇地問。
“哎,小聲點。上次我和你奶奶不是去拜帝爺公嗎?那次帝爺公顯靈,賜了我兩包藥。
吃完第一付後我感覺不錯,就留了個心眼,叫村裡的趙郎中幫着看了一下剩下的另一包藥,他幫我認出藥名,然後寫了個藥方給我。這付也吃完了,你幫我再去買兩付。”
鄭金虹說着,就回厝拿藥方和錢。
“二嬸,趙郎中有說這藥怎麼樣嗎?”
鍾靈有點擔心地問鄭金虹,她可沒想到二嬸居然會這麼長心眼,還懂得反向破譯。
“有兩味藥他看不出來是什麼,不過,大體吧,能有九成就不錯了。趙郎中說這藥都是溫宮補腎的大藥,所以還是很對症的。平時我就容易手腳冰冷,現在吃了這藥,感覺好多了。”
趙郎中是村裡的土醫生,平時村民們有個頭疼腦熱的小病就找他看,大病纔去鎮上的湯臣藥鋪。
聽鄭金虹這麼一說,鍾靈也就放心了,可別趙郎中不識貨,隨便亂說嚇着二嬸,她不敢吃就慘了。
鍾靈煞有介事地接過二嬸手中的藥方和銅錢,就帶着小嶽子在村子裡東拐西拐地,找到了正在村頭燒窯幹活的趙子獲。
這個窯是趙子獲家的,主要是燒蓋厝的瓦片賣到鎮子上,由於這柳都鎮辦燒窯的人家不多,所以趙子獲家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如果按現代人的標準來說,趙子獲可以算是農村裡的土豪二代了。他家是村裡除了里正家外,不多的用紅磚起院落的人家。
不過,雖然家境殷實,但在農村這種環境中,趙子獲仍然是需要幹活的,因爲家長都會認爲,那種家裡有點小錢,翹着二郎腿整天無所事事閒逛的小夥子,那是二流子。
就算是鍾靈的二叔鍾自強,沒結婚前也是低眉順眼、老實幹活的。因爲農村人一旦戴上二流子的帽子,就不好找老婆了。所以鍾靈雖然想叫趙子獲的牛車去鎮上,卻又怕耽誤他幹活,不過沒有牛車實在不方便,別說走路累人,回來還得擡那一大袋綿白糖呢!
所以鍾靈還是抱着姑且一試的心理去看看了。
昨天和趙子獲處了一天,覺得這個小夥子人挺憨厚的,辦事也老到,而且話不多,就算看到不合理的現象,也不會多問。
這讓鍾靈覺得和他處起來一點也不吃力,所以就想着叫他。不過今天如果他願意去的話,一定要說好,是僱而不是蹭了。否則,就算趙子獲不計較,趙家的父母心裡也不知道會怎麼想。
當然,如果鍾靈是這個時代的小姑娘,她肯定也不敢落落大方地上來找趙子獲,畢竟還要避嫌嘛!可是鍾靈這顆30多歲剩女的心,裝在一個十來歲出頭的小女孩身上,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同年齡段的異性當成“男人”來相處。
在她眼裡,趙子獲還嫩着呢!根本還提不到那個男女相處的檔次上來。
不過,鍾靈的擔心並沒有實現,她們姐弟倆到趙家瓦窯時,趙子獲正卷着褲管,幫着家裡的工人把瓦片裝入瓦窯。接下來,就是準備燒窯了。這窯一燒,就沒趙子獲什麼事了,至少要等到這窯瓦燒出來,他纔要接着幹活。
瓦片全部裝好後,趙家人開始將事前備辦好的菜碗擺在窯前擺好的長案桌上,點上香燭,祭拜土地公,以求燒瓦成功。
這時候,鍾嶽纔上去叫了趙子獲。
一看到鍾家姐弟倆,趙子獲眼裡就閃過喜悅的光,不過,再看看一身泥巴的自已的穿着,趙子獲又臉紅了,道:
“你們等等啊,我去換身衣服!”
說完,也不等鍾靈回話,他就一溜煙跑了,不一會兒從工房裡出來,已經把手腳面都洗淨了,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乾淨的棕色棉袍,看起來清爽健康。
“趙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們要約你去鎮上啊?穿得這麼整齊?”
鍾嶽看到趙子獲換了一身好象年節才穿的衣服,不由笑嘻嘻地問。
“要去鎮上嗎?好啊,我去套車!”
趙子獲也沒問他們去做什麼,好象問了就會把鍾靈氣跑似的,忙不迭地就去套車了。
趙子獲家可有七八頭黃牛,這些黃牛,都是養着幫着做瓦片的“長工”。
這個時代的房子,屋頂都是用瓦片蓋的。而瓦片蓋的屋頂,可以歷經一百多而不變質,房屋冬暖夏涼,包括皇宮起的房屋都以瓦片蓋屋頂,式樣雄渾壯觀,別具特色,所以趙家這門手藝已經延續了上百年了,屬於祖傳手藝。
而燒瓦的工序也不少,首先要控水田下的泥土,先剝去表土,挖土漿飽少沙的泥土。然後將泥土放在一個圓形的土坑裡,牽大水牛踏一天。
土踏好了,然後由造瓦工匠逐塊造瓦,逐層篩沙。瓦片陰乾裝入瓦窯,用柴枝或煤燃燒4天左右,
這時候,有經驗的師傅就要出場了,由他們觀察火候到後停止燃料,封窯,往窯頭灌水,冷卻後出瓦。
正因爲燒瓦要這麼多天,所以只要瓦片一進窯,趙子獲就可以休息幾天。
而這幾天裡,他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到處逛逛,沒人會說他什麼。
鍾靈以前哪見過燒瓦啊?現代的建築都是鋼筋水泥的了,在鍾靈看來,這燒瓦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在她打量瓦窯的當口,趙子獲已經趕着套好的牛車過來了,長年在日頭下勞作曬出麥色的面龐上,流露出喜不自勝的意思。
“鍾大哥,你撿到笑杯了嗎?爲什麼這麼高興?對了,姐姐說這次去鎮上,你一定要收牛車費哦,不然以後就不叫你了!”
鍾嶽道。
這是鍾靈示意他說的,反正他還是小孩子,就當作童言無忌唄。
“行啊,五個銅錢吧,反正你們也發財了是不是?”
趙子獲笑道,這個老實人也學會了調侃。
五個銅錢?這也太便宜了,從鎮上僱車回來都得20個銅錢呢,何況還是來回地走。趙子獲這是象徵性地收一點,可能還真是擔心如鍾嶽說的,以後不叫他了。
“趙大哥,這也太便宜了吧?一會人/book/30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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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嶽對僱車的行情還是懂一點的。
“好了,你們也別客氣了。沒看到我們今天封窯嗎?我這三四天都沒事做了,閒着也是閒着,把這老黃牛拉出來溜溜,還能讓它吃點好的草料呢!”
趙子獲笑嘻嘻地道。
“好吧,那就不和你客氣了!趙大哥,咱們先去湯臣藥鋪吧!”
鍾靈當然不必去幫鄭金虹抓藥了,因爲她手頭上還有四付在牀頭的櫃子裡藏着呢!她是想去幫阿爸看看老山參,買些回來給他熬湯喝。
一路上讓鍾靈感到奇怪的,居然沒有遇上便宜大伯父和二叔,他們走得這麼快嗎?自已和鍾嶽也不過耽誤了個去叫趙子獲的功夫。
不過再又一想,這二位嘴巴這麼甜,又是混社會的,肯定路上碰到誰的車忽悠坐上去了。
車子到了湯臣藥鋪,今天掌櫃的卻不是趙良駒,而是一個面色委靡小夥計,一臉沒吃飽的樣子,看到鍾靈,他卻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鍾靈有點奇怪,問道:
“你認得我?”
“當然認得啦,上次在藥鋪裡寫字,湯公子看你的字,可是傻了好久呢!”
“那不是傻,那叫意境。人家進到意境裡去了。”
鍾嶽咧開掉了個門牙的嘴開笑。他覺得自已說意境這個高端的詞把小夥計都唬住了,不禁十分得意。
原來,鍾靈現在時不時地耳提面授,向鍾嶽灌輸一些書法、做人的大道理等。鍾嶽倒也機靈,聽到什麼新鮮的詞就牢牢記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用上意境這個詞,覺得用得很恰當,見把夥計鎮住了,頓時激起了他向姐姐學習這些新鮮詞彙的信心。
“夥計,問一下,三年份的老山參一支要多少錢?”
這個年代的老山參都是野生的,鍾靈不知道這個年代會不會象自已生活的年代那樣,特別注重野生和人工的價值區別。聽說長白山下,也有人工種的人蔘呢,那種,應該會比較便宜吧!
“那得看個頭了,是你自已要用的嗎?我去查查!”
小夥計看來對鍾靈有點崇拜的意味,話音一落,立即跑庫房了去了。
“怎麼樣?查到了沒有?”
“三年份的,這支小的一兩銀子,這支大一些的,就要一兩半了,是你自已要的嗎?”
小夥計拿出兩支包好的人蔘,打開包裝的油紙給鍾靈看。
“都是野生的嗎?”
鍾靈拿起來在鼻子下一嗅,參味濃郁,而且參須粗壯,看來的確是有一定的年份了。她想買更好的,但身上的全部資產也就這一兩銀子,所以也就不敢問了。
“是啊,全部是長白山那過來的。不過,上次湯公子有交待了,如果是你過來拿藥,都不收費的。”
小夥計話裡的意思,讓鍾靈一楞,這,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