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志願者隊伍不是和氣融融、互助互愛的嗎?怎麼感覺這二位之間水火不相溶似的?
鍾靈看看鄭熠,又看看湯公子,只好無奈地道:
“除了讓他們報名加入我的篾席坊,還有好多善後的事需處理,比如登記名冊,支取銀兩,二者不要這個時候比誰的眼睛大誰的眼睛小好不好?
如果能給我幫幫忙,我會感激不盡的!”
“不行!”
誰知道,這看着不和諧的兩個傢伙,在這件事情上,竟然意外地合拍,聽到鍾靈叫他們幫忙,不約而同脫口而出,一甩袖子,分頭走了。
鍾靈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們,無奈,只好逮着一個看着面貌清秀正在排隊的流民,一問之下,這位溫先生居然還是個童生,也懂得識文斷字,鍾靈大喜,立即把他提拔爲自己城隍廟篾席坊的總管,叫他隨在自己身邊,幫着做登記名冊的事情。
而她自己,自然是做應對預支工錢的那份工作,還好她身上隨着帶着上百兩的銀票,到鎮上的錢莊找開之後,提着一大袋碎銀進來了。話說鍾靈之前倒是沒有考慮到,萬一有人預支了工錢跑路了,她是不是吃了大虧的事情。
直到發銀兩時,這個疑問浮上心頭,卻容不得她把這件事縮回不做了看着排隊充滿焦灼渴望的人羣,鍾靈知道,如果這時候她收回那個承諾,就等於打破了自己的信譽。不管是在哪朝哪代,得人心者待事業,鍾靈只能硬着頭皮開始發錢了。
還好,這些預支工錢的流民,都帶着登記號牌的,一路上他們也經過許多集鎮,但從來沒有一個集鎮象柳都鎮那樣,把他們統一管理起來,還發放了身份號牌,這讓他們儼然有了找到組織的感覺。
人只有被放逐時,纔會感覺到被管理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所以領到這塊標誌着身份的號牌,這些流民心中多少有了一點踏實感。
再加上鍾靈在現場就開始招收工人,他們又再次看到了這塊號牌帶來的實惠,因爲此前,他們就算樂意去做工,但由於來歷不明,也沒有人願意接收他們,至多賞給一碗冷飯便關門拒入了。
鍾靈回到家裡,和阿爸阿母說了鎮上的事情,當聽說鍾靈把一大票流民全納入鍾氏篾席坊之後,鍾自強和丁先風雖然吃驚,但再一想,女兒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反正人是留在鎮上,也沒有帶入觀羽村,只要能幫到災民的,還是要盡力幫忙。
因此,夫妻二人都沒有責怪鍾靈的大包大攬和先斬後奏鍾自強只是感嘆,需要再多存些米糧了,要不,戰事再度加劇的話,災民流離失所的人更多,那田地都荒了,沒有人種田的話,糧食產量減少,肯定價格就要飛漲了。
鍾靈當然贊同阿爸的意見,於是一家人商量着,就要在家裡再挖一個大一些的地窯,然後儘量多存些糧食在裡面。
不管怎麼樣.一家人肯定是不能短了吃喝的,不能再讓阿公曾經發生過的悲劇再次重演。
這件事一說定,鍾自強第二天就叫工人着手去做了。另一邊,鍾靈屬意的豬場,也整好了地基和水溝、暗道,在做地上的建築部份。
依鍾靈的意思,豬圈全部用磚和灰漿砌起來,甚至還分了母豬的繁育房和小豬的暖房。
當然,這些具體的細分,雖然是鍾靈的主意,但鍾自強對外都說是自己想的。否則,會讓村裡人覺得鍾靈未免懂得太多了一些。
家裡的事情,現在有阿爸可以頂着,鍾靈自然可以騰開手,做自已經手的事情。
讓鍾靈意外的是,第二天,設在城隍廟裡的鐘氏篾席坊開張之後,所有登記找她預支過工錢的流民,全部都準時來報到開工了。
這些人,共計有215人,正好分成43組。如果全部變成熟手的話,那產量將是十分可觀的。
這些人中,有小部份是在家裡也做過篾席的,但大部份卻是生手。
因此,鍾靈也從觀羽村裡,把那些老手調了兩組人來,要她們拆零開來,在城隍廟這裡,手把手教會新來的匠人如何做篾席。
還好,出乎鍾靈意料的是,古人凡事都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因此,學起手工來,倒是意外地快。再加上篾席其實技巧性並不強,只要懂得經續編織就可以了,除了收尾時複雜一些,其它的都是粗平直的事情。
因此,一天下來,各組居然都各自編好了半張到三分之二張的席子,有幾組熟手的,也編好了整張的席子。
鍾靈十分高興,對他們大大表揚了一通,溫先生作爲“總管”,便開始有序地安排匠人們吃喝拉撒的事宜。
由於鄭熠已經把城隍廟開放,所以鍾氏篾席坊的匠人們,自然優先佔據了這裡作爲他們生活生產的據點。
城隍廟共有五進,光從規模來說,已經十分龐大,再加上各進的廂房,雖然都供奉着泥塑雕像,但流民們流離失所,和神佛們告罪之後,自然也是鋪上稻草,直接好睡。
往往是一間廂房就睡了十來個人,所以整個城隍廟裡,倒也裝下了不少的流民。
見大家居有其所,一部份流民雖然還去吃施粥,但也有一部份已經拿着預支的工錢,買來鍋和糧食,就在牆角下夾起三塊石頭自己煮飯吃了。
鍾靈這才覺得,自己算是做了件好事,至少能解決這麼多人生活的問題,也是一大成就。
折騰了一上午,把大家編好組,每個組裡都有了一個熟手進行指導後,鍾靈纔有時間休息一下。她想起那對生病的母女還摞在湯臣藥鋪呢,趕緊就過去看看她們。
一進藥鋪,就看到那個發燒的大娘面色紅潤的坐在店堂邊的長椅上,正啃着一個包子,小女孩坐在她腳下的小木凳上,也拿着一個肉包正啃得滿嘴流油。
“姐姐,昨天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救了我娘,還有湯大夫,我現在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小女孩一看到鍾靈,自然記得這個救命恩人了,趕緊站起來致謝,手裡的肉包子還直往下掉肉。
鍾靈趕緊扶正了她,道:“快吃包子,看,餡都掉了,多可惜呀!”
“這包子是石頭叔給買的。”
小姑娘道完謝,那位大娘也要起身,被鍾靈按住了,這感冒發高燒的,身體還沒養好,肯定是腳下發虛的。
“石頭,你也懂得疼孩子啦!”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鍾靈笑嘻嘻地,卻不叫石頭姑丈。她可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叫差一半自己年紀的人姑丈,真是叫不出口。還好石頭也不介意,聽鍾靈這麼一說,頓時摸了摸腦袋,道:
“阿靈,她們娘倆可不是幾頓飽飯就能解決的,據說是家裡的房子被倭寇給燒了,男人也被打死了,所以就逃了出來。現在無家可歸,你主意多,看看怎麼辦吧?”
“要不,和我到城隍廟裡,我叫溫總管給你們安排一個房間,然後再到篾席坊裡幹活如何?”
鍾靈把自己安排的意圖和這對母女一說,她們也愁自己沒地方去呢,聽說可以領號牌,能有施粥吃,還能有活幹,賺工錢,自然滿心歡喜,滿口應允了。
把這對母女帶到城隍廟裡,溫總管履職十分盡責,見是鍾靈親自帶過來的,便把一間小廂房分給了她們母女住,還拿了一個缺耳的破鍋給她們用。
“鍾姑娘,今天又有12人想要加八我們的篾席坊,你看,是收還是不收?”
溫總管見鍾靈辦事井井有條,又得到鎮上最大勢力明目張膽的支持,知道這個小女孩不是那麼那糊弄的,也不敢仗着自己年紀大就吃住她,凡事都是老實彙報,這也是他做人求生存老成的一面。
果然,鍾靈聽了十分滿意,覺得自己挑管理人材的眼光還是有的,當下便道:
“只要願意加入的,你都可以盡數收進來,當然,如果實在不勤快,偷奸耍滑的,也要毫不留情開除。”
把溫先生升爲總管之後,鍾靈依照家裡的慣例,給了他一兩銀子的月例,讓他佔了城隍廟裡最好的一間單人廂房,由不得溫總管不做小伏低。
把這裡的事情安排完,鍾靈又到外公租住的地方去探訪了一番。虎子已經和小嶽子一樣,去司馬先生那上學了,所以家裡只有四個大人。
雖然一樣開了家海鮮雜貨店,但由於戰事頻頻,生意也不太好做。鍾靈見店鋪裡只僱了一個夥計,還在打着瞌睡,顯見這生意十分地清淡,不由地替外公有些着急起來。
“外公,這幾日有空,不妨回觀羽村住幾天?”
鍾靈走到和店鋪相通的內廂房,就看到外公正埋頭算賬,面前擺着一副算盤。
“沒事,這裡的生意雖然清淡,但還能勉強支撐。畢竟,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要吃飯的嘛!再說,戰事之中,也自有機靈剔透的人,懂得借勢發財,
有錢的人,還是會想吃些好的的,所以我最近還進了些上好的海南燕窩來,結果你猜怎麼樣?全賣光了!”
外公見鍾靈一臉難於置信,微微一笑,這個孫女到底還是嫩,雖然承襲了他們丁家的生意頭腦,不過,沒有經過什麼世事曲折。他覺得有必要點撥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