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設計

銀髮長及腰間,一襲魔法協會給大魔法師專門配備的長袍披在身上。大魔法師諾昂萊斯·普洛裡克如同閒庭散步一般行走在破裂不堪,滿目瘡痍的土地之上。無數的屍體以及屍身的某些部位,還有血跡遍佈在這片大地之上。屍橫片野,這個成語用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真是再恰當不過。但是大魔法師依然對此抱有一定的不滿,因爲這份強大的力量,本可以得到更好的利用,做的更好。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麼它所應該做的就不是遺憾,惋惜和後悔。而是如何將已經發生的事情充分利用,讓這份破壞發揮更大的後果。不過首先,還是要找到那位盟友。

利科斯微微睜開了眼睛,巨大的黃色豎瞳之中隱隱有着什麼在其中不斷涌動着,翻滾着,似乎要淹沒一切,讓原本晶瑩半透明狀如同琥珀一般的眸子變得渾濁,讓人心生不安——這也正是魔法世界的特異之處之一,精神的變動,能夠確確實實的外化到實在的肉體上。利科斯緩慢,沉重,微不可查的一點點轉動自己的脖子,藉助着精神的變異,它成功的讓自己的精神遍佈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意識掌控所有,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都能清晰的感覺到,掌握住,甚至就連每一個內分泌腺體都能操縱。在劇烈的顛簸以此爲基礎不斷的刺激,調節着自己的身體,以使它的情況不再惡化。

在這種情況下,它的絕大部分精神都集中在身體內部,外在的反應和身體行動,自然顯得遲緩——因爲它必須要保持身體內部的平衡。要知道,當意識介入到原本自然而然,無時無刻不在自動發生運行的生命基礎循環之中,就代表着原本由本能掌控的節奏交接給意識——儘管只是一部分,就如同被動狀態變爲主動技能一般。一旦在這種情況下意識脫離,或者有任何不到位的地方,就會導致身體內部循環體系的混亂,使得本就惡劣的情況大幅度劣化。當然,在一定時間之後,利科斯的身體會再次自發形成這種循環——只要它能撐過來。

一邊緩緩的轉過頭,一邊小心的保持着身體內部各循環系統的平衡。利科斯同時分心二用,艱難的在其中保持着平衡。但很快,它就明瞭這實在是太過吃力,同時也很危險。緩慢的將遍佈全身上下的精神再次收斂回來。

“真是讓人驚訝。利科斯,沒想到在短短時間之內你竟然就成長達到了這樣一種程度。”大魔法師在一邊讚歎着。經歷過龍和人兩種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視角的他又在經歷過數十年專門的靈魂魔法的修行之後,在靈魂魔法方面的造詣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精深的地步,足以稱之爲大師——當然,並沒有多少人清楚這一點,他小心的把這一點遮掩了起來。

這使得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利科斯此時那無比強大而又黑暗的精神。那是扭曲的,破碎的,絕望的,瘋狂的,痛苦的,滾燙而且灼熱,深沉而且熾烈,這種感覺在他接觸到對方精神的那一瞬間傳遞過來,如同火焚,如同冰封,如同窒息,讓他的精神在剎那間退縮。

是的,這僅僅只是短短一瞬間的感覺。但是已經足以讓他印象深刻——等對付完人類之後,就幹掉它。諾昂萊斯·普洛裡克由此作下了這樣一個決定。而同時,他想到那座被一個魔法所毀滅的城市。也許其它派系的魔法師只能從中看到那龐大的魔法能量和高妙的使用技巧。但是作爲靈魂方面的大師,普洛裡克同時還從中看到了那種深深的扭曲,徹底的絕望和瘋狂,以及由此衍生出來的毀滅之力。

那不是基於現在的魔法理論而產生的魔法,而是類似於古老而神秘的,基於萬物有靈的學說而誕生的魔法性靈一派的魔法。也正是因此,教會已經決定將它誅殺,這樣精神狀態尤其是還擁有着無比強大力量的魔獸就是一個不安定的危險因素,需要極早而徹底的毀滅。而同時,魔法協會也對它產生了興趣——長年以來,魔法性靈學說一直遊離於魔法協會的核心之外。而對於他們的種種理論和技巧,魔法協會可是已經感興趣很久呢。

他們並沒有想到利科斯會是一頭想要徹底毀滅整個人類的惡龍——這他媽的簡直就跟一頭豬跟你說它想要飛一樣可笑。就算這是一條野豬,它跑的很快,但是再快它也不可能會飛啊。至於它的那些肆虐破壞的行爲——都說了精神不穩定呢,誰他媽以爲一個滿腦子破壞慾望的瘋子和精神病會有道德,規範這東西?而且從以前到現在,因爲種種原因跑到人類世界大肆破壞的魔獸還少了嗎?在這個世界,那些勇者和惡龍的傳說可大多是有着原型的。

“兩座城市,五萬士兵,三千騎士,再加上那些無辜的平民,根據教會的初步估算,你所造成的死亡人口已經超過十萬,傷亡人口超出十二萬。而根據商會的測算,你所造成的各種破壞,其損害價值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一百萬枚金幣。斯塔雷亞城邦被你這麼一鬧,可是元氣大傷。想必對你這條惡龍已經是恨之入骨。據傳斯塔雷亞這片土地的未來繼承人,那位那位以高貴,美麗和善良著稱的諾蘭蒂因小姐已經宣稱,無論是誰,只要他能夠成功殺死你這條惡龍,就願意成爲他的妻子。尤其當初許多人都親眼目睹您的重創,再加上商會,教會,已經魔法協會的封賞,想必未來會有許多勇者深入無盡臨海來找你的麻煩吧。”大魔法師看似隨意的行走在利科斯的旁邊,但是其速度,竟是不比那正在狂奔的白狼稍慢,即便是有着利科斯的拖累,也可見得這位大魔法師實力的一角。

“如果敢來的話,那就來吧。當初我把邊緣之城摧毀的時候,教會,商會,魔法協會,德魯伊協會不是就已經高額懸賞我了嗎?可惜我在無盡林海等了那麼久,也不過是一些小癟三。希望這一次,可不要微微讓我失望啊。”利科斯微微冷笑。

“你現在的狀態可不怎麼好。”普洛裡克綠色的眸子瞧向利科斯那四肢尾部俱斷,只留下一個光禿禿的驅趕和腦袋的身體。“就算你的生命力強大,恐怕也無法再生吧?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夠活下來,就已經足夠讓我感到驚訝了。”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森林之王格爾利卡?它確實會爲無盡林海的魔獸們無償療傷。不過貌似你並不在它幫助的範圍之內吧。”

利科斯渾濁的黃色眸子突然轉向對方:“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是不是就覺得我的靈魂不對勁?”

“是的。”靈魂專精的大魔法師坦然的點點頭:“不過我並不知道原因。只是能夠察覺到你的靈魂很不正常。怎麼?森林之王告訴你了些什麼?”他敏銳的反問道。

利科斯沉默的轉過了頭。深諳人心的銀龍知機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城邦並不等於城市,實際上,一個城邦往往是以一個城市爲核心,聯合幾個城市所形成的類似於聯盟一樣的組織。斯塔雷亞城邦正是位居於無盡林海邊緣,偏離人類社會核心的一十三座城市,以斯塔雷亞爲核心所形成的城邦。相比於整個人類的一百九十七座城市——尤其是這還是三十年前的數據,看起來似乎微不足道。但是地處偏遠的斯塔雷亞相比於人類核心的那些城市,也許沒有那樣繁華,但是相應的則是它們強悍的軍隊以及高度的凝聚力。一直以來都是幾大協會的爭取對象。

“你準備怎麼做?”利科斯沉聲問道。由於劇烈的顛簸,使得它低沉的嗓音顯得有點含混不清。但是大魔法師依然清楚的理解了對方話中的含義。綠色的眸子對上對方渾濁而略顯混沌的眼睛:“原本準備的是另外一套計劃。”諾昂萊斯·普洛裡克無奈的搖了搖頭:“可惜不知道你突然發什麼瘋,很多還沒準備好。所以只好換個方法呢。”

“無論是教會,還是協會,一直都想將手伸到這一邊。可惜斯塔雷亞城邦極爲團結,而且頑固不化,又有一個傳奇作爲後盾。長期以來始終難有存進。直到商會請動了龍島,又聯合了魔法協會和教會,打通了無盡林海的商道,在巨大的利潤驅使下才終於勉強進來。邊緣之城的建立實際上就是雙方的一個妥協。”說道這裡,大魔法師轉過頭來,瞧向利科斯:“可惜這一番大計被你給破壞了。龍島爲了韋利安森的死亡而發出了通牒,商會花了很大價錢才擺平了。”說道這裡,銀龍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我那幫懶惰,自私而短視的同族,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會艱難的搖動它們那空空如也的腦袋。”

“自此之後,原本已經意動的斯塔雷亞再一次縮了回去。不過這次你不知爲何突然出來大肆破壞,估計反而給他們帶來了一個難得的機會。想必教會一定會趁機大肆發派物資,幫助重建城市,說不定無盡林海那邊的邊緣之城也會趁機重建。而魔法協會和商會也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其它幾個職業者協會想必也會出手。斯塔雷亞這一次,可真的是被你坑大發了。”

“不過,正因爲如此,我纔有機會啊。只有水混起來了,纔好摸魚啊。不然一切清晰明白,還真難做些什麼。”說道這裡,諾昂萊斯·普洛裡克轉向利科斯問道:“不過在此之前,作爲盟友。我希望你下一次如果再有類型的行爲。應該先通知我一下。”

“不能保證。”利科斯如此回答道。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巨大的白色貪狼傷痕累累,滿身鮮血的從後面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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