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活

莫麗爾——這是那頭母暴龍的名字。正在洞穴中休息,或者說睡眠。對於強大的龍類魔獸來說,它們基本上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眠。一睡便往往是好幾天。對於懷孕的母龍來說,就尤其如此了。

儘管它並不甘心,但是在利科斯強大的力量之下,它最終還是選擇了適應,無論它喜不喜歡。它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成了對方孩子的母親,成爲了對方的配偶。而一旦承認了這點,那麼暴龍一族的習性便讓它安心於這個身份。畢竟,在魔獸的世界,強暴本身,也是一種征服異性的方式——代表着更爲強大的力量。

利科斯沒有睡。它龐大的身體蹲在地上,守在洞口。閉着眼睛,但是全身上下的皮肉正在緩緩的波動。重生後的身體相比之原來的身體無疑顯得輕巧很多,但是相對應的,其力量也要弱上許多。不過,這並不是沒有彌補的辦法。相比於當初,在經歷了這許多事件之後,無疑它的精神更加強大——當然也更加扭曲,而同時,對於肉體的感知也更加細緻敏銳,掌控也更加深入。這代表着,在同等的體型下,它能夠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而同時,也能夠更加有效的鍛鍊自己的身體。

人類之中的頂級武道家據說能夠完全掌控自身,力量貫穿全身,全身上下的所有力量可以任意集中在任意一寸肌膚血肉之中爆發出來。在利科斯看來,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人類早已經在不斷的鍛鍊和修行中,身體組織產生了一定的異化,否則根本不科學。它自然無法做到這一點——儘管它很想。但是無疑的,沒有人類在漫長曆史中不斷創造修改出來的種種法門,漫長時間的專門鍛鍊,它要想做到這種程度,很難。儘管體型和力量上的壓倒性優勢使得它僅僅只需要做到他們八成的地步,就可以碾壓對方。

但是A—3150的植入給了它一個契機。遍佈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血肉組織乃至每一個細胞的網絡,擁有着遠遠超越它受到肉體限制的意識和精神的可怕洞察力,對於它的肉體每一分每一秒的任何一個微小變化都瞭如指掌。在這種情況下,它完全可以進行鍼對行的鍛鍊,將自己的身體鍛鍊到極限,將自己的意志貫穿整個肉體最細微之處。

而如果沒有A—3150,那麼利科斯根本無法即時掌握鍛鍊的效果,並隨時予以修改,最重要的是,甚至無法保證鍛鍊到底是有益還是有害,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走在正確的路上——錯誤的鍛鍊方法,不正確的方式,極有可能反而損害自己的肉體,導致身體的畸形和扭曲。而同時,A—3150殘缺的數據庫中關於生物方面的知識也能起到一定的增益和指導作用。利科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也許能夠將自己的身體鍛鍊到人類的頂級武道家那種程度。

龐大而沉重的身體既是強大而有力的武器,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身體的承載力是呈平方發展,而所受到的重力卻是立方。也正是因此,微小的昆蟲往往能夠舉起自己身體幾倍重物體,跳的幾倍高。而人類卻不行。越大型的身體,其負擔也就越重。這也正是爲什麼海中的大型生物要比陸地的大上很多的原因——海水能夠極大的減輕身體巨大的重力負擔。即便是在這個魔法的世界,這個定律也是存在的。只是很明顯,在這個魔法的世界,它的束縛並沒有那個世界那樣明顯而強大。

利科斯如果真能將自己的肉體鍛鍊到人類頂級武道家那種肉體都產生異化的程度,那麼它自信,自己大概足以在正面戰鬥中碾壓人類一切強者——即便是傳奇。兩者的體型差距導致的力量差距足以碾壓一切。然而相對應的,體型的龐大同樣導致它要想順利將自己的身體鍛鍊到如同人類之中的頂級武道家那種程度,要更加難上許多,許多。

不過,沒有關係。利科斯冷淡的想着。深沉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將意識淹沒,讓它再一次沉浸在那無比熟悉的感覺中,那是世界的傾斜和歪曲,精神的扭曲和崩潰,極端的絕望和瘋狂,灼熱而滾燙,帶來無比的痛苦。就好像精神的每一分每一毫都被分割開來,放在地底之下被熔岩洗禮,放在極地之下深埋於玄冰之中,放在空無一物的真空之中承受永遠的黑暗。

愈痛苦,愈歡愉,愈扭曲,愈強大。虛無的精神和意念如同蛆蟲一般蠕動着,向着身體的更深處蔓延。原本只是在胸部波動的皮肉開始不斷的向外蔓延。代表着利科斯對肉體的掌控愈發深入全面。

我終將贏得勝利。在這無垠的空虛和極端的痛苦之中,它這樣想到。

在地下的基地之中,三十二顆受精卵正在不斷髮育成長。而在莫麗爾的體內,四個小小生命同樣正在不斷成長。

而在無盡林海中的另一處,人類的德魯伊們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身上遍佈着爪牙和利齒的痕跡,還有着魔法的痕跡,衣服已經破爛,就這樣橫屍在地。周圍一片狼藉,這是剛剛發生的那一場小小的戰鬥的痕跡。無盡林海廣大無邊,而德魯伊們能夠完美的將自身融入周圍的自然環境中——甚至比土生土長的魔獸更加完美。他們本應該能夠順利的潛伏進來,而不被發現——如果沒有內奸的話。

無數豔麗的大鳥停在周圍的大樹上,或者飛翔在人類的屍體上,不斷啄食着甚至直接吞食着人類的屍體。它們面部的眼珠鼻子嘴巴,軀幹,四肢的皮膚血肉,都在這種情況下被啄食的破破爛爛,露出鮮紅的血肉甚至慘白的骨骼。而它們的首領——一隻尤爲巨大而豔麗多彩的鳥兒,則在緩慢吞嚥咀嚼着一個人類的屍體,那是他們之中最強大的人類的屍體。越強大,越美味,伯符一向這樣認爲。尖銳的嘴巴上密密麻麻的利齒讓它能夠輕易的撕裂對方的血肉,咬斷對方堅硬的骨骼,細緻的品味那份味道。

堅硬的頭骨在巨大的力量下緩緩裂開,被鋒銳而細小的牙齒碾碎,腦漿,眼珠,舌頭,皮膚,頭髮,以及其它什麼東西都在伯符的嘴中混合成了一團,然後被它吞入腸道,在酸液和魔力的作用下被分解消化。然後是軀幹,心臟,脾胃,乃至其他臟腑,軟骨,硬骨,血管,以及其它什麼組織,同樣在它的嘴中,在密密麻麻的鋒銳而細小的利齒的作用下混合成一團,被吞入胃中。

伯符喜歡吃人,對於它來說,這個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人類了。儘管它並不清楚,這到底是爲什麼。它模模糊糊的覺得,在很多年以前,它好像並不像現在這樣喜歡吃人。如果它喜歡吃人是有原因的話,那麼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呢?是因爲被封三百年的仇恨?不,好像在被封之前,它就覺得人類很好吃了。

它覺得人類很好吃的時候,好像是在那一年之後吧。在那一年,它親眼看着那隻天天欺負自己,用巨大的翅膀扇自己,用嘴巴啄自己,強迫自己交配的那隻雌性鳥兒,被人類殺死,然後拔光羽毛,剝皮之後,烤了吃了之後吧。那個時候,它偷偷摸摸的溜走了,然後不久之後,不知怎麼的就發生了蛻變,那個時候,它還不像現在這樣聰明啊。再然後,它就覺得,人類,是這個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呢。併爲了吃更多的人類,而跑到人類的世界中去了。然後就是三百多年的封印,困頓和材料的生活。再然後,就是和利科斯的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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