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育(2)

利科斯安靜的等待着,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它剛剛的說法其實有相當多概念比較模糊混亂,並且非常的粗糙。比如說一頭魔獸,在生態系統之中所處的層級並不一定,因爲很有可能在它的食物種類之中,一種食物正是另外一種食物的食物,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判定它的層級?以及它從植物之中所得到的能量多少?這實際上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營養級,食物鏈和食物網的概念,只是被它用這個世界的龍語說了出來而已。而且農作物的種植和改良,生態系統的構成與平衡,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只不過那些,利科斯並不準備現在就全部灌輸給它們——它們還太小了。

“爲什麼血脈傳承之中,沒有你說的這方面的知識?”在安靜了一會兒,艾茉兒突然這樣問道。

“血脈傳承並不是萬能。”利科斯緩慢的說道。“暴龍一族的傳承之中,基本上都是生存技能,而巨龍一族儘管完善很多。但大多數也是巨龍一族的生存技能,掌握的龍語魔法,還有父母的一些最爲深刻的人生經驗和感受。像這種在日常生活中根本用不上並且印象並不十分深刻的知識,並不會傳承下來。”

“既然用不到?爲什麼我們要學?”這一次是艾莉兒發問。

利科斯微微冷笑:“這個世上沒有無用的知識,所有的知識都是寶貴的,即便它暫時不會使用上。卻不代表以後不會用上。你們需要記住一點,所有的知識和經驗,都是寶貴的,都是需要努力學習,銘記在心的。”

“而且只是在日常生活中用不到,並不是用不到。我們要對抗人類,首先就需要了解人類,唯有知道它們的長處和短處,才能更加明白如何打敗他們,毀滅他們。尤其是你們以後將要潛伏在人類之中。更是需要了解他們。人類的食物。人類的服飾,人類的社會結構,人類的風俗習慣,人類的各個社會等級和不同分工。這些。都是你們需要掌握的。”

“不僅僅只是爲了讓你們順利潛入。更是爲了讓你們能夠在人類的社會之中安全的生活。更好的保護自己。同時,也是讓你們多一點積累,以便於在我需要的時候。能夠在人類社會之中,起到更大的作用。”

“比如說現在,我們知道了人類大部分的人口都是以農作物爲生的。他們不是像我們人類這樣四處狩獵,而是選擇適宜的土地,集中大量種植自己所需要的作物。然而每個地方的環境都各不相同,我們完全可以想象到,總有幾個地方,幾個土質最爲肥沃,光照最爲充分,魔力最爲充沛的地方,是最爲適宜種植人類的作物,能夠提供食物最多的地方。”

“而我們如果把這幾個地方摧毀的話,那麼完全可以想象,對人類造成的傷害,比毀滅幾座城市要大的多。而且人類的食物是植物,同樣也需要陽光,代表着沒有礙眼的建築妨礙我們,在平地的情況下,他們難以防守,比之破壞一座城市無疑要輕鬆許多。而這些,都是根據我們知道的知識,所得到的。”

“這就是知識的用途——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點。”

艾莉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忽然間問道:“既然如此,那麼爲什麼父親當初不選擇直接摧毀那幾個人類的主要的糧食產地,而是選擇摧毀斯塔雷亞?”

利科斯巨大的豎瞳與兩條幼龍的眼睛對視。

“因爲太遠,而大量魔獸的行動根本難以遮掩,還在半路上的時候就會被人類發現,並且與他們發生衝突,造成極大的損耗。而且人類的主要糧食產地並不是只有一個,在突破並不斷摧毀的過程中,就極有可能耗盡所有的實力。而如果單單只是摧毀其中一個,那麼給人類造成的損失和傷害,遠遠無法和我們自己的損失相比。”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成功全部摧毀並且回來,又如何呢?人類確實會受到極大的傷害,但是我們魔獸的實力也將在一路的過程中消耗殆盡,並且因爲糧食的缺少,造成饑荒和大量災民的出現,在這種情況下,爲了轉移內部壓力,人類極有可能發動戰爭——而還有比造成這一切的魔獸更好的選擇麼?而那個時候實力已經損失殆盡的魔獸,面對人類的大軍,又有什麼結果?人類固然會有極大的損失,人口大量減少,但這正好減輕糧食壓力。而魔獸好不容易擁有的一點成就,將完全摧毀。”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空想的基礎上,並不一定準確。可是就算真能夠造成人類極大的損失和傷害,又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如果無法一次性徹底毀滅人類,那麼他們終究會復原。而人類的回覆速度,可比我們魔獸快多了。而且對於人類來說,每一次戰爭,都會推動他們的進步。”

“戰爭看的從來不只是對敵人造成的損耗和傷害,還有自己所需要付出的代價。看的不只是暫時,還有長遠。”

“斯塔雷亞毗鄰無盡林海,卻離人類主體社會相當遙遠,如果我們選擇這裡,摧毀了原有的人類勢力之後,完全可以把這個地方納爲無盡林海的一部分——這意味着我們將多出數萬平方公里的叢林和生活在其中的魔獸。儘管我們需要時間來將它恢復,但也正是在這種從無到有的過程中,我們完全可以對整個生態系統稍作改變,使它變得更加的——高效。而要想在已經定型的無盡林海里面做這種事情,可不太容易。而且由於它一直遠離人類主體社會的原因,相信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反彈,反而能夠讓人類感受到我們的力量。暫時嚇阻他們的行動。”

“而且除此之外,在之前我已經在無盡林海之中生下了一百多條暴龍,接受着我的傳承的它們,一旦成長無疑將成爲對抗人類的強大力量。然而對於已經達到了一個相對穩定和飽和的無盡林海來說,它們的存在已經超出了極限,無疑是一種對原有生態的破壞。就算暫時維持住了脆弱的平衡,那麼以後呢?區區一百餘條暴龍,要想對抗人類無疑還是遠遠不夠。將有更多的暴龍生出,而那個時候,原有的平衡還能維持嗎?也正是因此。我需要新的空間。”

“這就是我選擇斯塔雷亞的原因。摧毀的過程中。將會有大量魔獸死亡,減輕生存的壓力,會有更多的成長空間和食物空餘出來。足以讓剩下的暴龍們成年,而等到下一代的時候。斯塔雷亞的生態系統應該已經初步建立。即便尚未完善。也足以養活那些初生的幼龍,而且在精靈的幫助和守衛之下,幼龍們的死亡率無疑將大量減少。”

“而等到它們成長起來的時候。想必斯塔雷亞的生態系統應該已經足以支撐它們的生存了。”

利科斯說道這裡,再次停頓下來,等待着兩條幼龍的記憶,思考和理解。

“人類的數量太過龐大,六億人口。”利科斯說道這裡,晃動了一下它巨大的腦袋:“也許你們現在還無法明白這到底是一個多麼大的數字。但是這樣多的數目,幾乎不存在着任何的力量能夠一次性將人類毀滅。”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和人類爭鬥的本質,將是長期的,對生存空間的爭奪。每侵佔一分對方的領土,轉化爲自己的生存領域,那麼己方將能夠供養更多的人員,而對方能夠供養的人員則會減少。”

“當然,在這種爭鬥中,我們不可能就這樣順利的一點點侵佔人類的領土,但是能夠多削弱一點,就是一點。相比較於人類來說,我們還是太過弱小了。也正是,每一點優勢,每一點實力的增長,每一點對人類的削弱和損耗,對於我們來說都是珍貴的。”

“實際上,如果真的要造成單純的破壞的話,相比於這種攻堅戰,游擊戰的效果更加明顯。無論是我,伯符,白貪狼,都有着足以單身破城的戰力——至少大多數人類城市,無法阻攔住我們。而身爲着傳奇魔獸,又是單體行動的我們,機動性和持續行動力更是羣體一起行動的人類所難以阻攔的。”

“要知道,六億人口的生存,所需要的不僅僅只是單純的足夠活下去的食物就可以了。還需要一個足夠堅實完善,能夠容納他們的社會秩序和制度,否則人類自身就會相互戰鬥殘殺——人類的慾望,可比魔獸複雜深沉太多了,也更加難以填補。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憑藉着自己強大的實力,馳騁在人類的疆土上,不斷遊走突擊,給他們造成無比巨大的破壞,散佈恐懼和慌亂,那麼除了人類的死亡和城市的摧毀之外,更會對人類現有的秩序造成極大的破壞。”

說道這裡,利科斯微微一頓,巨大的豎瞳轉向兩條幼龍,微微冷笑,露出森然的利齒。

“你們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嗎?我們將會迎來人類的反撲。如果羣體的行動難以阻攔的話,如果普通的強者無法阻攔的話,那麼位於人類頂點的傳奇就會出動。他們將會對我們進行狙擊,就算一個人類傳奇打不過,但是這麼多年的積累下來,你們以爲人類傳奇只有寥寥兩三個?要知道,人類傳奇的壽命,可不比魔獸差啊。更何況,數千年的積累和發展,我並不覺得,人類傳奇會比傳奇魔獸弱小。”

“而且在人類的領土上,難道除了跟在我們的屁股後面,他們就不會預先埋伏,設置陷阱?更何況,就算單憑人類本身無法阻攔我們,但是還有各式各樣的魔法道具和裝備啊,一直以來,人類就是最會使用工具的種族。”

“而且,還有着禁咒。我並不覺得,我們能夠一直抵抗住人類的反撲和逆襲,將整個人類的秩序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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